“道兄救命之恩,木某没齿难忘。今后但凡有所差遣,木某绝不推辞。”楼万重头也不回,走向十一人。
他虽然与十一人结识不久,但都有同样的目标,同样的敌人。对战阴煞宗修士一起同生死,共患难,便是兄弟。
梅剑君微不可查地扫视空中,随后饮一口烈酒,口中念叨着,“一火一水分爻象,一升一降自浮沉,一来一去分宾主,一前一后有君臣。……”
《破迷正道剑歌》默念而出,借着烈酒,梅剑君强行压下内心泛起的波澜。跟随楼万重身后。
“木兄,他们可是你的朋友?”
楼万重答道,“生死与共的好友。”
他走到伤势最重的张卫星身旁,附身用手贴在张卫星胸前,眉头皱成川字。
“此人伤势虽重,并不致命。只是中了死阴气,昏厥了过去。他们都是如此。”梅剑君倚靠一颗拦腰而断的古树,饮一口酒,漫不经心地解说。
楼万重眉头皱得更深,对于梅剑君的话语仿佛没有听到,他没有丹药,只能用九龙灵力输入张卫星体内。
梅剑君的声音传出,“我来此地的目的,只是想追寻一个答案。曾有人问我何为酒,我答酒是友。当我以酒会友,那人又问道,何为友?我答,兴趣相投便是友。那人只是笑笑,放下酒杯,说他已经不再饮酒。是否友尽?”
“后来我才发现,朋友有时不一定非要志气相投,贵在知心。但疑问依旧不能解决,何为友?”
“走遍四海,结识不少同道。有人说朋友贵在知心,有人说朋友需要同生死共患难。也有人说朋友应当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木兄,请问,何为友?”
楼万重仿佛没有听见,依旧在治疗张卫星伤势。梅剑君无奈了。取出一颗丹药,放入酒葫芦,摇晃两下,饮了一口酒,对着十一人喷出,酒雨满天飞洒。
精纯的乙木灵气当头灌下,化为“醒”字决,一一从几人眉心灌入。
“好了,我已经用回元醒神灵丹压制他们伤势,驱散死阴气的后遗症。相信要不了多久他们就会醒来。现在楼兄可以回答这个问题吧!”
“楼兄?他喊我楼兄,看来身份果然被识破了。”楼万重刚沉浸在灵药的状态中,就梅剑君的话惊醒。
张卫星体内伤势也如梅剑君所言,没有继续恶化。意识扫过邓孤峰等人,发现几人都有苏醒征兆。楼万重顿时安下心来。
回首,他静静地望着梅剑君,“原来你一早就知道我身份,你是为天剑宗飞升剑符而来的吧?”
“给你!”不待梅剑君回答,楼万重从储物袋取出“飞升剑符”用力一甩,直接丢给梅剑君。
“飞升剑符”他从一开始就不想要,如果没有此符,也许楼府灭门之案不会发生。
梅剑君微微惊讶片刻,探手接过,把玩一会儿,摇了摇头。
“你就不怕我得到剑符杀人灭口,毕竟这东西现在有些烫手。”
楼万重道,“聪明人岂会做多此一举之事?”
“不错,愤怒终于平息,理智恢复。”梅剑君赞赏点头,“正阳剑派,虽是二流修真门派,远远比不上天剑宗在北域的霸主地位。可我修炼的《破迷正道剑歌》未必比《天剑心决》差。诗,剑,酒,本人唯独钟美酒。”
“所以,这破铜牌我用不着。给你。”
梅剑君随手一抛,扔给了楼万重。乌光耀眼,划空飞来。
多么熟悉的一幕,仿佛发生在昨天。“老头子,这么快就想把我赶出去。”
“臭小子,多少人想进入天剑宗,求之不得,你却不屑一顾。你天赋异禀,继续呆在流沙县只会埋没你的天赋。龙当翱翔九天,而非困于浅滩。”
“臭小子,你明不明白?”
楼万重依稀记得爷爷楼云霄苍苍白发下的严厉表情隐藏的爱护与不舍。飞升剑符入手沉重,冰凉,将他拉回现实。
“梅兄,请受小弟一拜。”楼万重说着弯腰对梅剑君行礼。但还未弯腰,一股力量凭空将他拖起。
梅剑君道,“木兄,你似乎还未回答我的问题。”
楼万重将剑符收起,看向昏厥的众人郑重道,“我不懂好友层次的划分,对我来说,好友就是志趣相投,祸福同当,生死与共,互勉互强。”
梅剑君轻声念叨,“志趣相投,祸福同当,生死与共,互勉互强。”
“这是好友的定论吗?”
梅剑君一遍又一遍念起,眼神渐渐明亮,随后大声称赞。
“木兄,我有烈酒,能饮一杯无。”
梅剑君也不管楼万重同不同意,将酒葫芦抛给楼万重。
淡黄色的酒葫芦,青光一闪,隐约可见一只青狐跃出。落在梅剑君肩头,不安分地跳跃。
“小青,别闹。”
梅剑君抬手抚摸着青狐,青狐摆动九尾,亲昵地蹭来蹭去。但似乎非常恐惧楼万重,不敢靠近。
“九尾灵狐。”
楼万重平时喜欢看杂书,《九州异志》记载,九尾灵狐排行十一。狐之异类,生有九尾,各有奇妙。极善变幻,通晓人性,可知人心。
九尾灵狐冲着楼万重哇哇地叫,却始终徘徊梅剑君肩头,不肯离去。
楼万重捧着酒葫芦,并未直接拔开酒塞。梅剑君笑道,“木兄,可记得之前话语,但凡差遣,义不容辞。我要求很简单,微笑地饮一口酒。”
楼万重错愕,“还真是奇怪的人做奇怪的事。”
笑着饮酒,是人生一大美事。
梅剑君的要求对绝大多数人来说是求之不得的好事,可一心复仇的楼万重发现,他似乎忘记了笑。
“木兄,大丈夫一言九鼎。”梅剑君笑道。
“有趣!”踏空飞来张晴美眸一亮,顿时隐匿身形,“让一位冷冰冰的人笑,还真是令人期待。”
“陶师叔,你说是不是?”
陶姓中年男人摸着少了小半边的胡须,苦闷着脸,好像他的王妹妹离他而去了一样。此刻张晴的话哪里听得进去。
“陶师叔,你这样子让我很难,都不知道在王姨面前怎么替你说好话啊!”张晴捂着洁白额头,似乎很头疼。
“王妹妹”三字一出,陶姓中年男人身躯一震,满血复活,来了精神。灰暗的双眼变得明亮夺目。
“奇怪的人行奇怪的事,看似合理,实则吃饱了撑着。还是那位木姓小子靠谱,越看越中意。将来必是一代天骄……”
陶姓中年男人越说越跑偏,张晴终于忍不住打断,“陶师叔,你可以休息了。”
“张晴,我看那木小子值得托付终身,当道侣,我看行……”陶师叔喋喋不休,张晴无奈,不得不搬出“王姨”那座大山,镇住陶师叔如洪水泛滥的话语。
“王妹妹”用陶师叔是话说就是“天地皆虚幻,唯王妹妹是真。万物会凋零,唯王妹妹永恒。”
果然,下一刻,陶姓中年男人立即闭口不言。
只见一脸冷酷的楼万重脸庞僵硬的肌肉缓缓蠕动,努力地挤出了一丝笑容。看在梅剑君眼里,比哭还难看。
巴掌大的九尾灵狐九尾摇摆,非常人性化的大笑,一时竟也忘记了害怕。
“木兄,放缓紧绷的神情,可不可以专业一点?”
寒气骤然下降。九尾灵狐打了个寒颤,尖叫一声,钻进梅剑君衣袍里。
只见楼万重阴沉着脸,冰冷地都快结成冰渣。
“看来,木兄是要食言了。”梅剑君话落的下一刻,一道空灵的声音传来。
“道友提出的问题有趣,不过有点强人所难了。”
悦耳的声音仿佛来自九天之上,飘飘渺渺,一身白衣的张晴和陶姓中年男人从天而降。
张晴飘然落地,足下自行刮起一阵灵力风暴,将灰尘吹尽。露出翠绿的土地,散发着如玉般的光泽。
好似天地都不忍见她染上半分尘埃。
“好熟悉的声音。”
闻得声音,楼万重情不自禁的展颜欢笑。
兴奋来得莫名其妙。
这一变化,顿时让众人大开眼界。
梅剑君苦涩,“还是美人魅力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