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快了。以至于李莫都没有看清她是如何出的手,那几个蒙面人便已倒下。李莫想,幸好不是自己,不过他倒想知道如果他和她对决,谁会略胜一筹?是她,还是自己?也许他这个男子远远输给了眼前这个女子……薛伊。不,确切点说是秦王失踪多年的女儿,秦伊雪。
“出来吧。”秦伊雪转身面向身后高高的草丛。是不是因为李莫对她没有威胁,所以她刚才才没有感觉到他的存在。
“谢谢你葬了王府的人。”也不打算隐瞒,她这是承认自己就是李莫心中想的那样。
“你真的是她?”李莫再问。
“六年过去我已经不再是我,而这地底下的人也早已经辨不出模样了。”秦伊雪摸了摸自己改变的容颜又摸了摸薛水蓝的墓碑。
“王爷夫人如果底下有知,知道你还活着,他们一定会很高兴地。”李莫说。
“是吗?”如果他们知道她活得那么累,还会那样子想吗?
“嗯。”
“让我照顾你。”他说,“……”她不语,只是笑了笑,摇头。
“难道你不信任我吗?”李莫问。
“不,我只是不能拖累你。”血海深仇只要连着一个人就好了,何必多拉一个人同她一起沉沦。
“王爷的仇就是我李莫的仇。”他说。
“不,这和你无关。你已经做了你该做的事了。如果有一天我也……就请你,把我们葬在一起。”她知道,能够灭了王府那么多人的人,定不是简单的人物,而她也只是准备好了随时迎接死亡。
只是她万万没有想到那个要置她们于死地的人竟然是圣君。如果不是离开星辰军临行前那封信,可能她怎么也不会往这方向去查的,圣君毕竟是她的亲人啊。可是他竟然为了这一把无所谓有,无所谓无的刀,竟然害了她全家。难道,权利和地位真的那么重要吗?既然如此,她就要让他失去这一切。
他还能说什么呢,她拒绝了他,已经那么明确。既然不能与她一起,只求站在她身后。或者是他还不足以和她匹配。
“看看,谁回来了?”圣后笑嘻嘻的牵着归来的秦伊雪走进大殿。
“圣君。”秦伊雪对着高高在上的人喊了一声。
“伊雪妹妹?”秦幽冥起初也是一愣,而后开怀。“太好了,你还活着。”
“是啊,我还活着。哥哥高兴吗?”秦伊雪笑了笑。
“真好,你还活着。”秦幽冥只是单纯地高兴。
“是啊,真好。”好像面无表情的时候她一次也没少过。“听说圣君要派哥哥去前线,可是真?”她岔开了话题。
“嗯。”
“他也不小了,确实该到战场上历练历练。”坐在上座的人这才出声道。
“圣君,伊雪想和幽冥哥哥一起。”在这些人面前,她还做曾经那个她,一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姐,不知人心险恶的郡主。
“伊雪,不得胡闹!”秦幽冥责怪道:“上战场可不是闹着玩的。”
“幽冥哥哥,伊雪和哥哥好不容易才相见,伊雪想跟着哥哥。”这个一直对她这个哥哥都是有效的,只是现如今不知是否也能起作用。“说不定伊雪还可以帮哥哥出谋划策呢。”秦伊雪小心提议道,这话是她故意说给某些人听的。
“可是……”秦幽冥还在犹豫。
“王儿,就让伊雪跟着你吧。你们也久未见面了。”看来她并不知道他所做的事,也许他这个从小和秦伊雪亲的儿子能够从她那里得到他想要的东西也说不定。
“那,好吧。”秦幽冥妥协。
“圣君,伊雪要做幽冥哥哥的军师。”她看似无理地要求道。
“好,你想说什么就是什么。”圣君无奈道。
“真的是他吗?”秦伊雪至今仍然不敢相信小时候那么疼爱自己的圣君叔叔会这样对待她的家人。
苏辰所告知的信息并没有让秦伊雪完全信服,但是起码提供了线索。父王没有儿子,她就是父王的儿子,她所要做的就是查出真相,然后报仇,替父王,甚至是王府那些无辜的人。
“伊雪?”秦幽冥在门外敲了敲秦伊雪的房门,秦伊雪并不想回应他。
“伊雪?”秦幽冥看灯还亮着,便继续唤了几句,依然没得到任何回应。他以为出了什么事,在秦幽冥不请自入的时候,秦伊雪已经侧着躺下,佯装入睡。
看到秦伊雪熟睡的模样,秦幽冥一脸心疼地伸出手抚向秦伊雪故意放松的脸部神经,但又害怕秦伊雪突然醒来,所以并没有真的触碰到秦伊雪的脸颊,而是就着她脸部的轮廓描摹,好像在凭空画着一副再逼真不过的素颜。
“这些年过得还好吗?”低声问着,好像睡着的人会回答自己一样。小时候有太多的人跟在他身后,而她每次见着了自己却冷冷淡淡的,害得同样还小的他以为自己做了什么坏事错事让她对他进而远之,但是他却独独喜欢她的清淡,和那些刻意接近自己的人给他的感觉迥异。
秦幽冥以为这是孩子之间的欢喜,喜欢就想要亲近,讨厌就远离。渐渐长大,才知道这种感觉会化作心动,而且潜藏期很长,可当他明白这样的感觉为何,她却消失不见了,她让他私下找了好多年,每次疑似她的消息他都第一个赶到,却每每落空而回。他没想到某天她自己又突然出现在眼前,犹如梦一场。秦幽冥不知道现在的这个伊雪妹妹是真是假,她的脸和过去差别很大,可是给他的感觉依然没有变,所以他相信她是他心里的那个秦伊雪,而不是别人冒充的,他宁愿相信。
“不管变成什么样,你都是我的伊雪,妹妹。”为了安慰自己,也为了掩饰一切,秦幽冥在最后逼着自己添加了“妹妹”二字。
她的幽冥哥哥依然是那个幽冥哥哥,只是伊雪妹妹还能是他的伊雪妹妹了?假装睡着的秦伊雪听到秦幽冥的话之后心里问自己。她已经不确定了,在那么多事情之后,她不知道谁还能够相信,她还能去相信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