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挽尘也不回话,只是将药端到了床前,放到一旁的小桌上,坐到床边,手指搭上了萧云的脉搏。
待了一会,白挽尘的脸色才有些缓解,不过仍是有些苍白,这会儿,替萧云掩了被子,把药端过来,搅了搅,道:“把药喝了,就没什么大碍了。”
萧云接过药,闻了闻,扑鼻而来的是一股子苦涩的味道,顿时皱了眉头:“我真的没什么了,这药就算了吧。”
白挽尘也不说话,接过药,直接舀了一勺送到了自己口中,咽了下去,又舀了一勺,送到萧云口边,笑道:“我喝了,不苦。”
萧云只觉得鼻子一酸,乖巧地张开口,将那勺汤药咽了下去。
入口很苦,苦到了喉咙里。
白挽尘看着眼前的人,叹了口气,又舀了一勺,刚要送,手中的药碗就被萧云劫了过去。
“我自己来。”萧云突然有些心酸,接过药一股脑灌了下去,只觉得那汤药更苦了,苦到了心里。
待喝完了,两人相对,却不知说些什么,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终于,还是萧云开了口,道:“挽尘,墨韵寒把休书给我了,你带我走吧。”
白挽尘点点头,握住了萧云的手,道:“我都知道了,他把你许给别人了。”
萧云一怔,不自觉地咬了咬唇,道:“那你带我走吧,我不嫁。”
“好。”白挽尘点点头,抚了抚萧云额角的碎发,道,“最多三天,我一定想办法接你回来,然后我们一起离开,浪迹天涯。”
萧云一怔,疑惑道:“为什么还要等三天?明天你就带我离开不好么?”
白挽尘的手停在了萧云脸上,仔细打量着萧云的容貌,像是从来没有见过般认真,良久,叹道:“云儿,洛儿的药是墨韵寒用你换来的,若是你不嫁,那洛儿就……”
萧云睁大了眼睛,这才明白那封休书的含义。
“云儿。”白挽尘顿了顿,心里有些苦涩,“最多三天,洛儿救回来我就去接你,不管你嫁到哪里,我一定把你接回来,做我的妻子。”
萧云没说话,怔怔地想了半天,终于抬起眼帘,道:“这药真的能救洛儿?”
“能。”白挽尘点点头,“若是没有这药,只怕洛儿活不过……”
“别说了。”萧云截断道,“我嫁就是了。”她勉强挑起唇角,道,“挽尘,三天,你一定要来接我。”
“好。”白挽尘认真地点头,一缕碎发滑到眼前,将视线一分为二。
萧云笑笑,伸手将那缕长发理顺,视线相接,都有些沉重的笑了。
“挽尘,我信你。”萧云认真地看着白挽尘的眼睛,一字字道,只是脑海中突然划过那个梦境,梦中的那个男人说:最多三天,我一定娶你过门。
“云儿,哪怕天下人都负你,我也不会负你。”白挽尘手臂回收,将萧云紧紧地抱在胸前,似乎再也不想放开。
白挽尘的怀抱很温暖,有着淡淡的药香,沁人心脾,不知不觉间,让萧云那颗不安的心静了下来。
“挽尘,你会娶我对么?”萧云闭上眼睛,享受着这短暂的安宁,“然后我们找个地方住下来,你给别人看病,我给你做饭洗衣服。”
“好。”白挽尘抱紧了萧云,语气中满是宠溺的味道。
“然后我给你生一个儿子,我们把他养大,他若是长得像你,肯定迷死好多女孩子。”萧云蹭了蹭那个温暖的怀抱,继续道。
“好。”白挽尘下巴抵住了萧云的头顶,应道。
“或者生个女孩子,不求她嫁得多么荣华富贵,只要嫁给她喜欢的,对她好的,会一辈子照顾她,只要她一个的男人。”萧云咬住嘴唇,死死抱住身边的人。
“好。”白挽尘轻声道,“不求荣华富贵,只求一心一意,一世一人。”
“然后我们死在一起,葬在一起。”萧云的眼皮动了一下,似乎有什么东西想要流出来,又被硬生生阻了回去。
“好。”白挽尘安抚般地抚摸在萧云的背上,语气很轻,“我白挽尘,一辈子,只要你一个。”
萧云再也忍不住,泪水夺眶而出,她抱紧了白挽尘,将头埋在了对方的胸口。
泪湿了衣襟,白挽尘仿若未觉,只是更加抱紧了怀中的人,慢慢地抚摸着,像是对待一个最珍贵宝贝。
蓦地,萧云抬起头,眼睛红红的,对着白挽尘的眼睛:“挽尘,你真的,要来接我。”
“好。”白挽尘再次重重点头,话刚出口,唇上便贴上两片柔软的唇。
眼前萧云的脸放大了,很近,近到没有任何距离,情动间,他听到萧云的喃呢声:“挽尘,一定来接我。”
一夜,到底,有多少情?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是承诺么?萧云不知。
不过是一次小别,为什么有这么多的不安?萧云暗想。
天亮时,白挽尘肩上的伤口又裂开了,几番反复愈合又撕裂,那道刀伤已是越发狰狞。
“恐怕会留下疤痕了。”萧云轻轻触摸下那道伤口,身边疲惫的人轻皱了下眉头,轻哼了一声。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萧云想。她穿起衣服,小心不惊动身边的人,昨夜,他太疲惫了。
刚要出门,萧云听到床上人梦中的自语声:“云儿,我一定接你。”
心下暖暖的,萧云笑着掩上了房门,白挽尘,我等你。
萧云没有将头发挽起来,而是长长地披散在身后,反正也是要嫁出去的,何必再装什么男人。
时候还早,路上人并不多,只有几个卖早点的商贩,萧云就这样慢慢地向庄子里晃,一路上,竟没有一个人认出她来。
折腾了一夜,肚子里饿得厉害,萧云便自路旁边的摊子上包了两个油饼,毫无形象的边走边吃,磨蹭了好久才到了庄子。
“恭喜萧姑娘。”刚入庄,就有几个丫头迎了过来,殷勤道,“出嫁讲究吉时的,萧姑娘赶快随我们去准备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