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不可结缘（下）
风，吹动了老树上难得的新枝，其新长出的嫩叶却是随风微动
但这绝不是自然风。
“……你来的很慢。”月咏者缓缓闭上双目，如是言道。
话音未落，却听得“嗖”的一身，一袭带兜帽的黑色风衣的身影，却是立时自老树上一跃而下。
揭开兜帽，却见得同样是一头束成鱼尾辫的银发，以及尖长的精灵双耳，不同于寻常人类的异色肌肤。唯一不同的是，这一位的身形，却是有着女性的曲线…
一位女性夜精灵。
只见来着半跪在地，敬畏的答道：“抱歉，克劳德大人，我……我一时间没有想通飞刀上标记的含义。”
夜精灵，是崇拜“银”与“月”的种族。银，代表着荣耀与尊严；月，象征着思念与团结。
米奈特思前想后，终于在这副新身躯的脑海深处，想起了些许关于夜精灵的传统——以月为标记，代表着留下标记的人，要求与之会面。
而要求与米奈特见面的，除了这位有一面之缘的月咏者克劳德之外，也再无其他。
“……”银发的男人，没有过多的话语，只是又睁开双眼，转身面对跪在自己身前的同族女子，投以淡漠的注视。
沉默了片刻，方才似早有预料般，轻叹一口气，答道：“意料之中。”
“……呃？”
“残月的标记，在我们暗夜王朝中，代表着秘密会面——在外执行任务的同族，都是用这种方式约见。像你这样，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同族对此不甚清楚，也不奇怪。但，今后便要记住。”
难得的平淡语气，至少，这一回，月咏者克劳德并没有表现的像是想象中那般冷漠。
【……什么“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同族”啊？那个老不羞的狗屁贤者没有和克劳德大人解释过穿越者这回事儿吗？】
来不及计较“月咏者”对于穿越者这一特殊群体的错误认知，米奈特一时间有些适应不了克劳德的“温和”——虽然依旧冷淡，但至少不再像之前那般咄咄逼人。
“……？”
于是乎，呆呆的愣了片刻。
似乎也是觉察到了眼前这位同族女性别扭的神色，克劳德也不再废话，而是直切主题：“我今日叫你前来，自然是有事。”
果然，倒也算得上是意料之中。
闻言，米奈特神情一变，肃然应诺：“还请克劳德大人吩咐，我必然竭尽所能。”
然而在见到米奈特那迫于那股服从感的毕恭毕敬，克劳德却不免皱眉。显然，此时的他，似乎并不喜欢这位“同族”所表现出的顺从。
于是，他略带不满的冷言问道：“你是叫……米奈特?布朗？”
感觉到了语气突然间的转变，米奈特却却是一个激灵——果然，“月咏之人”并不是一个温和的人儿。
“你的名字很蠢。”一如既往的毒舌，月咏者似不再有兴趣一般，撇过了目光。看来，先前那般温和的姿态，果然并非真性情。
“……”
【这就炮轰我的名字啦？虽然当初确实起的很随意……】
米奈特不敢回应，只是把头低的更低了，莫名被毒舌一番的她，只觉得有些委屈，却又不敢有所不敬。
“……”场面顿时陷入了短暂的沉默，气氛不免有些尴尬。
就这般沉寂了片刻，却蓦然听得克劳德低声轻语：“格拉迪斯……”
“…啊…？格……格拉迪斯？”
“你的新名字——从今往后，你的名，便是‘米奈特?格拉迪斯’……”
月咏者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轻描淡写的敲定了米奈特的新身份，教人不由一愣。。
“新…新名字？这…？”
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犹是忙无措的夜精灵游侠，还未能及时组织自己心中的语言，便听到克劳德霸道的打断：“…至于，你的姓，从今往后，作为我的‘弟子’，便改姓我的姓氏，‘奥卢敏’…”
“……你的全名，便是‘米奈特?格拉迪斯?奥卢敏’。”
米奈特?格拉迪斯?奥卢敏？
喂？什么意思？这么蛮横的帮人改名吗？老子姓甚名谁，关你毛事？还有啊，那个什么作为的你的弟子？你以为你多………多…多……?
等等……
“……作为……克劳德大人的‘弟子’？？”惊愕，爬满黝黑的脸颊。
但是，紫罗兰的男子，却是毫无玩笑的意思：“没错，作为我的弟子，继承我的姓氏。”
纵然语气依旧淡然，但当提及自己的姓氏时，月咏者还是不经意的流露出几分傲然——显然，奥卢敏这个姓氏，在暗夜王朝中地位极高。
“这……这……？”
情况太过突兀，倒是让人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
“我说，我大概是晓得那家伙出门去干嘛了，肯定和那位‘月咏者’有关！”赛特嚼着叫不出名字的古怪蔬菜，猜测着友人此去为何。
“谁猜不出来？自从遇见那位开始，米奈特就神经兮兮的。不得不说，我都有点怕了——再过一段时间，咱们是不是也会性情大变，完全成为另一个人？”丢开手中捏着的面包，塔其米无不担忧的说道。
饭桌上的气氛，也不由一凝。
是了，依照如今的米奈特与白朗宁的状况来看，这种同化，似乎真的是无法逆转。而且仔细回想，不单是这两人，几乎所有同伴在性格上，都是有着不大不小的变化，甚至于，这种变化，在所有人的潜意识里，都有一种理所当然的错觉。
想想，还真是有些可怕。
闻言，倒是白朗宁显得有些不以为意：“怕什么？我觉得挺好的，以前觉得信宗教是迷信，但现在，我倒感觉，有一个信仰真的是不错！我就不觉得这种变化有什么不好的，真神的教义，简直能洗涤灵魂……”
是了，白朗宁是最快发自内心的接受了这种“同化”，甚至说，他已经可以“算是这个世界的原住民”了——共同的信仰，共同的道德观，以及，某种意义上共同的文化思维。
其实，白朗宁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在另一个世界的自己，并不是一个会在意宗教的人。但是，为什么得到这副全新的身躯之后，会有如此惊人的转变？他也不明白，只是，本能的感觉到，他并不排斥源自身躯的记忆，甚至于，同化的极为快速。
关于神圣真理教的记忆，宛如印刻在意识深处的烙印，即便拥有着另一个世界的灵魂，也无力抹去这副身所躯遗留的记忆。
但是，有这样想法的，在众位年轻人中，却是唯有他一人。
一时间，同伴们也不知该如何回应白朗宁的说法，于是灰喵适时的岔开了话题：“真是奇怪，最开始，我还有有些抵触成为一个猫人的，毕竟，我虽然喜欢猫，但不表示像变成一只‘猫’。可是……”
说到这里，猫人剑客伸出长满灰色毛发的手掌，端详着这只既有着野兽外表，也拥有着人类特质的手掌，却不再有往日那般别扭。
“可是现在，我已经完全没有抵触心理了，甚至是，都有一种‘我其实本来就是一位半兽人’的错觉。想想真是荒诞。”
“照你的说法，我们其实已经在不知不觉间性情大变咯？”挑眉耸肩，赛特倒是用很无所谓的口吻，问了一句。
“……嗯？”聆听着友人们的言语，也颇觉得感同身受的黑发武者，不住的点头，然而，他的目光却不经意间瞄到了正喝着清汤、一副若有所思的修。不由问道：“你小子想什么呢？按平日里的作风，你不是该扯上一段吗？”
“去去去！什么扯不扯的……”被打断思绪的魔法师，显得有些不乐意，但仍旧是耐着性子答道：“其实，我只是在想，现在的我们到底算是什么？穿越者？还是拥有异界灵魂之人？”
有区别吗？
余下的四人，心中不约而同的想道。
像是早已料到好友们的心思，修推了推眼镜，自顾自的说道：“还是有区别的，穿越者是明白自己来自另一个世界，并且始终明白自己不同于这个世界的其他人。”
“而‘拥有异界灵魂之人’，则与前者差别巨大，因为后者已经完全融入了这个世界，成为了这个世界的原住民。”
“前者，也就是所谓的‘穿越者’，说到底不过是这个世界的‘黑户’。但是，我现在算穿越者吗？就好像灰喵说的一样，我现在对于另一个世界的记忆，越来越模糊了……甚至觉得愈来愈无关紧要。”
说到这番，不由回想了一下，关于另一个世界的种种记忆，但是，记忆中的画面，并不再深刻，也并不再教人留恋，相反，不经意间，总是能想到穿越至今的所见所闻，相比之下，倒是感觉如今在这一方世界的短暂记忆，更为真实。
“如果贤者那时说的是真的，那么，迟早有一天，我们会被这个世界完全同化，届时，到底咱们算是穿越者，还是有着异界灵魂的原住民？”
脑海中莫名想起了那位百余年前的贤者，这位同自己等人一样，来自另一个世界的人，最终却只能在此方世界终老，真的仅仅是因为无法回到原本的世界吗？还是说，到了最后，已经完全认同自己在此方世界的身份，而选择忘却过去？
想罢，修的面容上，浮现出愈发浓厚的困惑之色。这个问题，其实困扰他许久了，只不过，今日借着饭桌上的聊天，才一股脑的道出心声。
“……”同样的，余下的同伴们，也不禁陷入沉思。
今夜的饭菜，倒是觉得莫名的没了口味。
“吃个饭而已，别想这些破事了。”
临了，只听到赛特一声苦思无果之后的抱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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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愿意？”
月下古树，月咏之人对于半跪在身前的这位夜精灵的迟疑，并没有感到过于意外。纵然是疑问，但却听不出疑问的语气。
奥卢敏，这个古老的姓氏在暗夜王朝之中，所代表的，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崇高地位。但是，克劳德大概也能猜到，眼前这位“来自异界的同族”并没有这方面的概念，贸贸然要求她放弃姓氏，确实有些突然。
不过，之所以要求米奈特更名改姓，也是有其缘由的：夜精灵的文化中，师徒关系，一旦成立，便会影响一生，其中最为明显的，便是作为学生一方的，要放弃自己的姓名，直至有朝一日能够超越老师，才可以恢复原姓原名。
显然，愿意将自己的姓氏赐予米奈特，并为她起新名，看来月咏者这收徒的意愿，确实是认真的。
只是，剧情的发展，未免有些唐突。
“……不、不…我……？我只是，感觉有些反应不过来……”确实是太过突兀，至少，眼下米奈特的思维还有些混乱，结巴了许久，才问道：“…为什么？”
【难道说……克劳德大人认为我极有天赋？是难得的人才？】
“因为，这是老牛的意思。”回答，倒是干脆的很。
“……呃……”
气氛，瞬间尴尬。
“他认为你有超越我的可能。”话锋一转，月咏者如是说道。
超越…………？
超越谁？月咏者？
怎么可能？！
夜精灵游侠一度以为自己的耳朵出现了幻听。
对于米奈特所表现而出的错愕无措，月咏者反倒是颇为平静：“虽然，你受了老牛精神魔法的影响，但这么多年以来，除了女王陛下，我从未见过任何女性夜精灵能够抗拒那股服从本能，你是唯一的一位。”
“或许，这就是老牛认为你拥有卓绝天资的原因。”
话虽如此，但从克劳德平淡到难有起伏的话语中，不难听出，他本人并不认同‘牛头人’贤者的论调。
“……”一时间，不敢回答。
【我就该知道会是这样……】
“但是，说实话，现在，我从你的身上看不到任何特质。除了拥有异界灵魂这一点，你和我所见到的所有女性同族一样的蠢，一样的只会俯首帖耳——失去了精神魔法的影响，你和她们没有任何区别。”
毫不留情的毒舌，将米奈特说的大气也不敢喘。
虽然言语不善，但也确实切中要害，失去了“牛头人”贤者的精神魔法所营造而出的心理暗示，米奈特确实也无法有所反抗，依旧是被那股服从感占据了思维。
“对我而言，有没有弟子并不重要，你也显然没有资格成为我的弟子，可是老牛坚持要求我收你为弟子，我也只能选择相信他的眼光，以及他自以为是的预言天赋。”
“也许，他认为你们这些人目前的能力，还不足以完成他的遗志吧。”
呀，您这不像是在夸他啊，而且这勉为其难的语气，多少也教人不开心的好么，你不知眼前的夜精灵其实也是当事人吗？
说罢，月咏者不再言语，对于他而言，米奈特是否愿意根本不重要，反正既然是好友的意愿，又对自己没有损害，那么，就算是强迫米奈特答应，也无所谓。而且，估计这个女人，也没有胆子反对。
事实也的确如此。只听米奈特再次迟疑了片刻，便答道：“…我…我愿意接受，从今往后，我便改名为‘米奈特?格拉迪斯?奥卢敏’，感谢克劳德大人愿意收我为弟子！”
卧靠，这哪有不答应的道理？
反正又不是自己的真名，要改就改呗！得了这么个便宜师父，不是挺好的！
而且，在上古神庙之中，她也是亲眼见识过月咏者与瓦尔瓦拉的战斗，那种层次的厮杀，可谓是超乎想象，说实话，米奈特内心深处，是渴望自己也能到达这种超凡的境界，变得更强。
……或许，有朝一日能达到月咏者这般境界，便能够自己掌握命运了吧？
“很好。”紫罗兰的男人理所当然的点头，这番回答也早已在他的预料之中。于是，他再次用理所当然的语气说道：“你回去准备一下行装，随我回到暗夜王朝吧。”
“是……啊？！去、去暗夜王朝？！”
心头一跳，却是惊的莫名其妙：为啥要去暗夜王朝啊？
觉察到了这位“新弟子”的慌乱，月咏者皱起眉头，反问道：“我现在就要启程回到暗夜王朝，如果你不随我离开，我又如何训练你？”
“这……这么快？！”一时之间，确实是显得有些无措，也颇感莫名。
去往暗夜王朝？那个深埋地下的地底王国？
其实，单单只是随着月咏者修行也罢，但是，米奈特却从未想过去什么暗夜王朝，因为，这件事，从开始到现在，她的都没有时间进行完整的思考。因此，第一个闪过的念头，便是排斥。
而且，最为关键的是……
“你舍不得那些人类的同伴？”紫罗兰一般的男子，道破了她的心思。
是了，无论是在另一个世界，他们一行人原本便是要好的友人，而在这一个世界，尤其是在一同经历了这么多奇遇之后，早便是生死相交的挚友，不管是何等危险的境况，又或是发生了分歧矛盾，但始终没有让他们选择分道扬镳。
然而，如今月咏者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却要米奈特离开自己的同伴，去往那仅仅只在另一个世界的游戏中所见到的地底城市——又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这未免太过突然。
“……”半跪着的米奈特没有回答，但此时颇显无措的哑然，反而更像是某种默认。
“……”同样，克劳德也用沉默回应了这位“弟子”，但是，又像是想起了什么，这个男人的眉宇又是一皱，再道：“我奉劝你还是与这些人类保持距离，如果可以，最好选择将之遗忘……”
“……!？”
真是教人恼火的言语，便是不敢有所不敬，但米奈特的内心却因为这句话而顿生反感。
什么是朋友？
不知道，以米奈特的阅历，根本无法准确的解读这两个看似简单的文字的所有含义。但是，她还是能明白，朋友，是能让她不愿离开的存在。
可是，如今这位“老师”却张口便要否决自己的羁绊，岂能不恼？只是苦于那股服从感，让她不敢有所怨言。
不过，显而易见的是，她的这点小心思逃不过月咏者的眼睛：“我奉劝你这么做，是为了你好，既然你已经是我的弟子，我便不会害你。“
闻言，米奈特不由一愣，暗想难道错怪月咏者了？
只听其人又道：“因为，一百多年前，女王陛下也曾这样劝我，而我没有听从，所以，一百年后，我才会如此奉劝你。”
有故事。
于是乎，米奈特不免抬头，投去疑惑不解的目光。
或许，正如克劳德所言，他也曾有过这样的经历，是故，他的表情莫名的显露出几分追忆。但是，这样的情感波动并未持续，眨眼间便被隐藏。
只见月咏者忽然探手取出一柄银刃飞刀，伸出另一只手，利落的在手掌上划出一道血痕，霎时间，鲜血溢出。
“克劳德大人？！”几乎是出于本能，米奈特见状，简直就快被吓的跳起来。
但，随着对方的一记不悦的眼神，她便立时猜到对方的并不喜欢自己泛滥的保护欲。
“看。”月咏者向米奈特伸出了手掌，像是展示一般，将伤口示于她面前。
看？看什么？除了伤口还有什……等等！？
一定眼，却是愕然发现，本该继续流血的伤口，只是片刻间便不再溢血，反而，隐隐有几分正在愈合的迹象——纵然变化细微，但毫无疑问，愈合正在缓慢发生。
惊人的恢复力！
人类不可能会有这样惊人的身体复原能力，这便是精灵族的强大生命力吗？
“这就是精灵与人类的不同。这种程度的小伤口，以人类恢复的速度，想要止血还要有一段时间等待血液凝固。可是，我们夜精灵短短几秒钟就可以止血，十几分钟之内就可以依靠自身的愈合能力，恢复如初，一个小时之内，就不会再有任何疼痛感。”
“这就是我们与人类的根本区别——生命力。”
月咏者俯视的视线，对上了“弟子”投来的惊愕目光，却将一个更为残酷的事实道出：
“我们夜精灵的寿命，在一千五百年左右，有甚者甚至活到了一千八百多岁，而且，夜精灵的一生，并不存在中年，也不存在老年，话句话说，我们漫长的人生，在经历过短暂的孩童少年时期，就会永久的保持着年轻姿态，直至死亡。
“可是，人类呢？短短的一百年时间…不，甚至连一百年也不到。对于我们而言，人类的人生太过短暂，也太过脆弱，不需要寿终正寝，也不需要厮杀死斗，只需要小小的疾病，或是感染，就能令人类提前死亡。
“短短的一百年时光中，你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一天天衰老？一天天的等待着他们生命的结束？生命短暂的他们，最终只会给你带来无尽的悲伤，而你，则会抱着这份悲伤，度过你漫长的人生。
“你与他们相处的时间越久，情义便越深刻，但最终得到的伤痛，也更加刻骨铭心。所以，我才希望你能够忘却他们，来到暗夜王朝，那里，才是我们的同类。
“精灵与人类的时间，并不对等。而在这种不对等的时间下，所产生的情感，最终都会转为悲伤。”
“如果，想要避免这种悲剧，只有一个选择——不可结缘。”
话到此处，便再无言语。
然而，面对克劳德这一番言语，米奈特却是当场陷入了惊愕呆滞之中，久久不能平复内心的波澜。
是了，她是一位夜精灵，纵然不愿意成为女人，但女性夜精灵也一样是精灵，而精灵拥有着人类望尘莫及的漫长人生。如果没有意外，那么她将会目睹一位位好友的老去，乃至逝去，而她自己，却只能永远的保持着年轻的样子，缅怀着他们共同的记忆。
太可怕了……
光想想便后怕不已。
穿越至今，米奈特从未思考过这方面的问题，是的，从来没有。只是单纯的随着伙伴们一同感受着稀里糊涂的异界生活。即便处处受人控制，也处处受尽委屈，但是她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他们会因为生老病死这样恒古不变的问题，而不得不分别。
但是，今时今日，月咏者一番话语，却是令米奈特恍然惊觉。
莫名的，联想到了眼前这位月咏之人，他说过，许多年前也有人如此劝告他，可是他并未听从，现在想想，莫非指的便是他追随“光之王”休伯特这件事？
若是这般，想必便深深明白人类与精灵之间，为何“不可结缘”。
可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