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她十三岁了,身子突然长高长得飞快了,似乎一走神,她就又会长高。这让人很欣喜,肖依长的跟墨子期的鼻子一样高了,脸上却还是娃娃脸,没有脱稚的样子。言行举止也在她母亲的板正下规矩起来。但似乎是年纪的缘故,她也变得不那么好奇了,有时候甚至是一副“我明白,我都了解”的样子。这让墨子期有时哑口无言,而且由于年纪的增长,肖依也越发的喜欢些新事物,有时讲课,她自己的想法都会飘的很远。“你怎么了?”墨子期终于忍不住了,“总不听讲,还老是任性的乱写作业。”
肖依这时已经不再坐在墨子期的身边了,而是坐在墨子期对面的一张案边,听老师一说,慢慢的看看自己,说:“没事呀,老师您继续讲。”墨子期叹了口气,拿起书继续的讲:“这个‘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说的是?????”“噗呲”肖依一下子笑了出来。“怎么了?”墨子期气坏了,“‘定’和‘安’的关系很可笑吗?”肖依摆摆手,说:“不不不,不好笑,就是??????噗呲”她又笑了起来。墨子期一回头,说:“拜托,你笑什么呢?”肖依摆摆手,说:“老师您继续讲吧。”墨子期也摇摇头,说:“你若不说,我也不讲了。”
肖依做了个神秘的眼神,脸却又绯红,小声说:“老师,我可能喜欢上?????”墨子期心里咯噔一下,这孩子,不会要闹什么吧?!“?????喜欢岑康了。”墨子期心想,自己多虑了,但随即,又惊,最后又柔和下来,笑道:“你这孩子呀。”肖伊说:“老师,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
本君人生中最恨有人问我这件事了,虽然我爱八卦,爱扯淡,但是真心是一辈子的单身狗。
墨子期有些烦躁,说:“喜欢一个人莫非是爱跟他聊呗,或是总是想着他的好,想不到人家的坏。”想想,又似乎觉得不对,于是就说:“至少,这种感情是求不来的,也是等不来的。”肖依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墨子期又摇摇头,说:“我也说不好,你自己去看吧,现在继续说‘定’和‘安’的关系吧。”
到了青春期,小姑娘和小伙子总会有一些朦胧的感情,还要不出格,一切都还好的,不怕什么。
之后,肖依总是去找岑康,墨子期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肖家的人倒不知道,墨子期有时就是装作不知道。岑康的病时好时坏,墨先生就肖依每天的表情来看就能猜出来到底是好还是坏,因此,墨子期有时又必须安抚肖依,或是听肖依开心的讲故事。“现在的年轻人呀。”墨子期总是最后自然自语的说一声此。
但我真没想到本人竟然是这件是扭转乾坤的一个人物。在岑俶三寸不烂之舌和几年来的不懈的追求,岑家人就叫了一个家中的仆役来找我谈谈,我坚决的拒绝了人家,结果第二天,岑俶就来找我,当着肖家人的面把我从肖家拽了出去,边拽边说我,场面惨不忍睹,我就不细说了。等到了门外,她竟然很变态的把我拉到巷子(人满为患)里,强吻了我,然后在那里喊“非礼呀”。后来,在全巷人的见证下,我被乱棍打到了官府上。本人闻所未闻这种事,竟然还真能发生。现在的年轻人脑子在想什么?后来查明,岑俶被他家人带走了,我才侥幸回来。
墨子期痛苦的坐在案边,揉揉民众打的瘀伤,心中暗骂:这个家伙,脑子瓦特了吧?啊???????墨子期伸手一抹嘴,感到一阵恶心。肖依无奈的立在一边笑着,“哈哈哈,原来老师您也这般风流。”肖依笑道。墨子期心中暗骂,但这又怪谁呀?
之后的事倒是很有意思。岑家人无颜见人了,加上岑康病重,干脆解了婚约。然后住到了郊外。肖依为此倒是很伤心玩伴的离开,一副失恋的模样。一天我问她有没有告诉过岑康她喜欢他,她说是他先说的喜欢,所以在之后的相处中,她才慢慢喜欢上了他。后来可能是岑康先不喜欢她了,所以搬走时,肖依倒是很伤心,岑康倒无所谓。
不过年轻人倒也没有什么说不起的伤痛,没多久,肖依就又投身别的事去了。
但是,之后有件事到让我气愤不已。可否记得肖启滦,他年幼得很,肖夫人生了病,便把肖启滦丢给了仆人,肖依觉得不好,就自己照顾,说肖依年纪还小,可大家一算,肖依也只有一年就成年了。与岑家断了婚约后,肖老就去找了自己的老朋友中有没有同龄少年的人,准备怎么着也策划好了。最后订到了一家住在郊外的张家,听上来,张家田地满广的,可就是人丁少一些,所以要娶,到应该不会愁生活。肖老又和那家的张老关系极好,所以就敲定了。
说回刚刚那件事。肖启滦只有三岁,在我的案上摸爬滚打的,很多书稿都弄坏了,我本来并不生气,毕竟小孩还是很可爱的,但是,肖依抱着孩子,与我说:“老师,您别生气,我回头把那些书稿都给您重新抄一遍吧。”“无妨,我倒不太急,就是别让你弟弟磕着了。”我慢慢一边收拾,一边说。肖依连忙走过来,说:“那不好吧,老师,我以后的人生基本都会跟孩子有关,还是现在别急孩子了,帮您弄弄书稿吧。”我突然心里感觉火蹭的一下蹿了上去,瞪着她,说:“我叫你读书只是为了让你的后半生只是照顾孩子吗?”肖依感到不对,放下了她弟弟,说:“老师,我是女孩子,大了就要投身到家庭里呀。”我直起腰,说:“那你难道就只有这点追求吗?那你今年已经十四了,这时候你必须说好。我好好问问呢。”
肖依摇摇头,说:“这个世道,我怎么可能还有什么别的抱负呢?我娘说我最多只能嫁个丈夫,然后好好的相夫教子,我怎么可能像男人一样去闯四方,考公名呢?”我心里阵阵发痛,我深深记得,第一日来到府上,肖夫人说让我教她女儿三从四德,为妇之道等礼数,总之叫我教她规矩。我本就不喜欢那些礼教。我不会让他学了,就教别的。可是,我的努力呢?付诸东流了。她,还是和别的没有她有知识文化的女子一样。为什么?为什么!!!
墨子期抽出了父亲传给他的戒尺,拽着肖依就开始打,肖依吓得一边哭一边跑,墨子期则在后面气得不行,“我教你的书呢?你怎么都还给我了?!”他最后也没有说什么,缓缓地坐下了,长叹一口气。
肖依哭坏了,缓缓走了过来,走到了墨子期的面前,把手伸了出去,说:“先生,您要打就打吧。”墨子期看看肖依,一把将她的手抽过来,用戒尺狠狠地抽了下去,“这一下,是你不能有新的眼界。”又抽一下,“这一下,是你将自己学的好东西都还给了我。”再抽一下,“这一下,是你原来一直不懂我的心思,是要教你不能和错误的想法和时代真正的依从,哪怕是有个自己的想法,特立独行又何妨呢?”墨子期松开了肖依的手,摆手道:“你去吧。”
说完就低下头,长叹一声。一旁肖启滦受惊的哭了,和肖依站在我的一旁迟迟未动的哭声缠绕在了一起。久久不可分开。那是我第一次打她,也是我最后一次打她。
我不知道她是痛了,还是悔过了。
这件事最后不了了之,我继续教她别的书,她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用功读书,后来还是默默的给我将弄坏了的书稿抄了一遍。放到以前的位置上。之后她到比较努力的读书,但是,我也很明白,自己何必要这样子,事情,怎么可能如自己所料呢?我逼迫了肖依不要做她要做的事。自己,到底做了什么呀?
之后,我们的关系不再像是师生了,而像是朋友,我再也无法端起老师的架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