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树岩提着菜刀来到老车长的家,见大门紧锁,便用菜刀撬开窗户跳了进去。在屋子里翻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值钱的东西,抬眼发现阮景松的风衣跟冷栋的皮袄挂在一起,便怒不可遏地挥着菜刀上前一通乱劈。看着地上被自己砍破的衣服和衣架,华树岩才感觉稍稍出了口恶气。
又等了一会,见还没有人回来,华树岩又从窗口跳了出来,无聊地蹲在房前的大树下吸起烟来。一根烟卷没有抽完,感觉身后有人影晃动,赶忙起身回头,见冷栋不知何时站在了树下,自己刚才砍在树上的菜刀已经牢牢地握在了冷栋的手里。
这个时候,老车长和阮景松才从房子的后面转出来。见桦树岩满脸的杀气,老车长阮永和气愤地训斥道:“华石头,你拿着菜刀来干什么?难道你想杀人不成?”
手里没有了凶器,华树岩一下子软了下来,“舅舅,您老人家快救命啊!都怪我不给您争气,赌博输了钱。如今黑子他们天天追着我要账,说是如果我再不把钱还上,就要砍掉我一只胳膊。所以我出门才带着菜刀以备防身之用。”
“你真是个没有出息的东西,白费了老舅对你的一片期望。看你现在混得人不人鬼不鬼的,还怎么养活一家老小?你把整个家里已输得精光,让我还怎么帮你?”老车长指着华树岩的鼻子越说越来气。
“舅,我来不是向您借钱的,我只求你让景松跟我回去。她做事果断,有胆有识。让她去跟黑子说说,没准黑子他们还能宽限我几日。”华树岩鬼话连篇地欺骗老车长道。
“这不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吗?你个五大三粗的男人都摆不平的事,让一个女人去冒险,这跟往狼嘴里送肉有什么区别?阮景松哪儿也不去,就住在我的家里。”老车长对华树岩的无理请求断然拒绝。
“您不让阮景松跟我回去,这不是往死里逼我吗?既然我已妻离子散,那我们就谁也别想着再安生地过下去。”说着,华树岩就势一滚,发着赖躺在了老车长的面前。
在一旁观察了半天的冷栋实在不愿意让老车长作难,把手里的菜刀交给老车长,犹豫着来到华树岩身边,蹲下身子,比比划划地跟华树岩进行交涉。
华树岩不明白冷栋的意思,半抬起身子问老车长道:“这个哑巴跟我吱吱呀呀的,想干嘛?”
老车长明白冷栋是在说,愿意以赌论输赢,来决定阮景松的去留。本来对赌博厌恶至极,老车长不想把冷栋的打算告诉华树岩。但现在一时还没有更好地应对华树岩耍无赖的办法,加上对冷栋的信任,于是才不大情愿地把冷栋的想法转告给华树岩。
听说冷栋要跟自己赌,华树岩一翻身坐了起来,随手从口袋里拿出骰子递给蹲在身旁的冷栋,轻蔑地吆喝道:“呀呵,哑巴竟然也喜欢赌博。俺就不信了,一个残疾人也能玩得过我。今天我们还是五局三胜制,就让你先来猜点儿。”
冷栋左手伸出三个手指在华树岩的眼前晃了晃,右手接过华树岩递过来的骰子随手一抛,两个滚落在地上的骰子向上的点数和正好也是三个。然后,冷栋的左手又伸出四个手指,右手捡起地上的骰子再次随意一扔,两个转停后的骰子上面的点数加在一起正好是四。冷栋再伸出五个手指,两个骰子像是被冷栋用魔法控制住了一般,在地上左旋右转地停下来后,滚在上面的点位跟冷栋要的点数一点不差。
这场赌博的输赢已经没有了悬念,桦树岩被冷栋神奇的手法惊得目瞪口呆,忽而跪爬到老车长的跟前乞求道:“老舅,景松可以留在您这里,但您必须答应我一件事情。”
“什么事?伤天害理的事我决不答应。”老车长厌烦道。
“不伤天害理,我只是想借用哑巴一晚。”华树岩嘴里喷着白沫。
“让冷栋跟你去干什么?”老车长满心疑虑地问。
“让哑巴跟我去黑子那里,帮我把输掉的钱财赌回来。”华树岩看着老车长的眼睛里放着诡异的光芒。
“呸!不要脸的东西,亏你想得出来。”老车长一脸的鄙视。
“你是不想把哑巴借给我是吧。实话告诉你,借哑巴去赌博可不是为了我,而是为了你的宝贝女儿阮景松。”华树岩一副无赖的模样。
“为了景松?你把景松怎么了?”老车长的眼睛里充满了疑惧。
“我已经把阮景松输给了黑子他们,如果哑巴不能把阮景松赢回来,那么从今晚开始,阮景松就是黑子他们的人了。”华树岩厚颜无耻地要挟老船长道。
“你,你,你真是畜生不如!”老车长难抑胸中恶气,抬腿一脚把华树岩踹翻在地。
冷栋一边对着华树岩连连点头表示愿意帮他赌回阮景松,一边跟阮景松把气得浑身发抖的老车长搀进屋里。老车长看着冷栋百感交集,“孩子,谢谢你的好意。黑子是我们这一带出了名的地痞,他们明抢暗夺,恃强凌弱,亦匪亦盗,无恶不作。你去他们那里犹如羊入虎口,即便赢了也赢不出个头绪。我看这洼浑水你还是别蹚了吧。”
冷栋微笑着把左手放到老车长的胸口,把右手放到自己的胸口,看看天,看看地,再看看站在旁边悲愤刚毅的阮景松。天地良心,我们是一家人。家里人出了事,不挺身而出,还怎么算是一家人?
晚上,阮景松备了一桌丰盛的菜肴,老车长为冷栋烫了一壶上好的老酒。一家人听着小草根开心地讲着学校里发生的故事,温温馨馨,暖意融融。
酒足饭饱,冷栋慢慢站起身,走出房子。老车长拉着冷栋的手,千叮咛万嘱咐,要冷栋一定要倍加小心。阮景松为冷栋牵过雅丹,满怀感激和担忧地把缰绳递到冷栋手里。冷栋翻身上马,低头对着出来送他的小草根做了个鬼脸,催马向着华树岩家的方向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