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昶拂袖而去,花蕊夫人在后面连着追了很远,连喊了无数声“皇上”,孟昶只作不知,仍旧往前面去了,他在心里不免埋怨花蕊夫人不知分寸,皇后有时虽也说道几句,却从不敢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言辞,到底是山野女子,到底不可和大家闺秀出身的毋青竹相提并论的,自己的一腔情痴似乎所托非人了。忽地想起昨日答应去看那莞美人,便向身边的祥公公说:“你亲自去取几颗东珠并些衣饰送到静蓉院莞美人的住处。”祥公公面露难色,吞吞吐吐的说:“皇上……这……淑妃娘娘今儿个身子不大好,您还是去看看吧!丽妃娘娘也新制了桂花糕等着皇上去品尝,何苦要到静蓉院去,奴才听说那里的人多半是疯了的……”
孟昶挑起眉头看了祥公公两眼,又道:“朕也不懂医理,去看看淑妃又有何用?不是有李太医亲自照料?丽妃瘦得跟个白骨精似的,朕也懒怠去看她了,更何况朕要去哪儿,你在奴才还有意见?”祥公公这才不说话了,躬身给孟昶行礼后,方才退了。孟昶也不要别人跟着,他自己踏着月色往静蓉院去了,进了院子却不见有动静,只那东边的房内隐约有光亮透出来。待走近那屋子,便听有人轻轻哼着曲子,只听“哗”的一声响动,接着又听得关窗子的声音,他不禁好奇起来,便趴在门边,虚着眼往门缝里看,却见一女子背对着自己宽褪罗衣,那女子生了一副冰肌玉骨,只见她踩着那矮凳入了浴桶之中,她调皮的把那水花往自己身上浇,复又自我欣赏起来,似有顾影自怜之意,少顷,那女子又轻醮细拭起来,真是兰汤潋滟,好一幕活色生香的旖旎画面,不禁又替那女子可怜起来,生得如此娇弱,却还要自己动手往那浴桶中倒水,此等佳人还要做这些粗活儿,正这般想着,忽然从外面进来一个提水的丫头,她向孟昶大呼道:“你是何人?”屋内的女子大惊,慌乱的回头往门边看,孟昶看到的是一张绝美的面孔,那张脸是那般的楚楚可怜……
月光姣美的晚上似乎总能让人思绪万千。秋夜里的竹园是有些森冷的,微风中飘来了丝丝桂子的清香,这味道不浓不淡,是刚刚好的味道。韩弢独坐在月下抚琴,仍旧是那曲寒江月影,在这凄清的夜里弹这曲子越发显得哀伤了,今日在江上见毋青竹面上虽与平常无异,但韩弢看得出来,她心里深藏着无尽的忧思。韩弢知道毋青竹并不适合勾心斗角的后宫,他时常痴痴的想着,若是当初表明了自己的身份,她或许会和自己一道浪迹天涯,也是未可知的事,然而时光不会倒流,逝去的,有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回来了。有时候,他真想告诉毋青竹,自己其实一直都在原地等她!忽觉身后有人,回头一看,却是段思聪,韩弢道:“在下一时疏忽,打扰王爷清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