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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堂的阁楼里有很多雕像，木制的，蜡制的，石膏的，甚至有铜像——做工从粗劣到精细，按雕刻者的熟练程度排列，相同点是那双眼睛，可以判断这些全部是同一只海妖，在海妖当中算是非常清秀的长相。
烛火照出小圈小圈的光，整个屋子明灭不一，让原本就昏暗的房间更加昏暗。
莱特坐在最昏暗的角落里，近乎痴迷地打磨着初具轮廓的木雕。在他的正前方，也就是理应是模特的地方，是一具白骨。木雕的姿势与白骨无二，同样的，也是那只海妖的脸。
烛火晃动。
“洺，很累了么？”莱特抬头，看向白骨的眼神如水般温柔，“那今天就到这里吧。”他站起来，极为轻柔地抱起那具骨架往更为黑暗的地方走去。冷风吹起来，烛火灭了一部分。
“洺，我没事的。”
“罪……是我的罪又怎么样呢？这世界上的所有生物都靠着向其他生物索取以求存活，索取弱小者的生命，资源，甚至情感。没有人无罪，没有人是干净的。”
“大家是一样的罪人，我只是加了负重而已。”
“后悔？”
莱特已经将白骨安放的棺材里，他抚摸着她的颧骨，然后落下一个轻轻的吻。
“洺，我已经没有能力后悔了……”
我现在只剩下你和若曦了，如果你们过的好，我可以不择手段，不管是要拉上那么多人陪葬，还是把这个国家推向灭亡都没关系。
莱特笑了笑，慢慢闭上眼，赞歌和惨叫声在耳边不愿散去，越来越响，最后变成尖锐的嘲笑声。他走下楼梯，一步一步，像是在走向毁灭般沉重。走到尽头，睁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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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巧啊！”吴念扯起一边嘴角，干脆地合上手里写满祷文的书。
——传说与魔鬼交易可以洗刷罪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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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念过得很闷。若曦还在索格尼那里，绮回来之后就躲着他。整层只有莱特和他，以及书。确实，在人不可利用时，书是很有用的资源，有很多信息都可以从书里来。
莱特这个人，非常不喜欢吴念，肉眼可见的不喜欢。
吴念也从未想过会有人把自己定义为魔鬼，毕竟严格来说，与妖族联盟不会有任何损失，至少吴念并没有看到会有什么损失。奈何此时莱特现在每天泡在图书馆，虽然活在海底的人鱼耐寒，不过他们两人遇到一起，十米之内不会有其他生物。
算了算了，迟早得面对这些杂事。尽早吧。
吴念深吸一口烟，捏了捏额头。稍微权衡了一下，决定先把若曦弄回来。
“哟，围棋啊？”白子被黑子围得不成样子，压倒性的胜利，“索格尼先生，你这水平不行啊。”
若曦很想扑过去。大哥真的下的很烂，而且想回家啊。
“索格尼先生，围棋下成这样，也不让若曦教教你。”吴念摸着下巴，眯起眼笑道，有点嘲讽的意味，“还是说你不想赢？”
“这是妖族的东西，我输了，我想是因为我的悟性不够高。”索格尼吹着胡子，尽力装作无意的样子继续说下去，“你们的事我听说了，搞大事情很在行嘛！对了，托你们的福，周围的异类全部清除了。”
“那不错啊，你们效率挺高的，比我们那里好多了，”吴念叼着渊草，咬字却非常清晰，“原来在这里龙角那么重要，我谢谢你的不杀之恩啊！”
“哼。你……”
“不和你废话，散亲王让我来接若曦的，你同不同意？想好再答。”
“大哥，我还是回去吧？我爸生气很可怕的。”
那可不，那个变态当然可怕。吴念想起莱特在教堂的目光，忍不住皱眉。逼急了我小命难保啊，先把这小祖宗带回去果然是正确的选择。
吴念没等索格尼说话，表情证已经明了一切，所以他拉上了若曦就往外走。
“小若曦，你大哥家好玩吗？”
“你说呢？”
“我说你们啊……一和我说话就要原形毕露吗？我是该开心还是难过啊！”吴念和若曦一前一后的走，猩红的光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吴念忽然停了停，“谢谢。”
“什么？”
“给了很多信息啊。”
“……我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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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混血。”“他是妈妈带我看日出时遇到的妖。”“我家还有个很大的图书馆哦，”“什么都查得到。”
“什么都能查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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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随便你，”吴念笑了笑，感激是真的，若曦让他省下了很多时间，“文字的问题，你给我的东西很好用，妖族的翻译器对吧？很先进的科技，我们那里都没有的好东西啊……哦，抱歉跑题了，继续说刚才的，这件事我是真的很感谢。”
“我帮你和你无关，我只是希望洗掉他们的罪。”
“哈。你的帮助客观存在，我于真于假都应该感谢不是么？至于洗罪，你选没选对我可不知道。”光线几乎完全消失，吴念的脸模糊起来，若曦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当然，这个人他一直没有看清过，“毕竟我是个骗子。”
若曦苦笑一声道：“还有其他选择么？其实我一直在怀疑，怀疑这一切都是你诱导发生的。”
“我不会选择去诱导，那太麻烦。直接去利用就好，利用发生的事、已有的资料、每个人的弱点，最终还是可以达到目的。”
“明明更难了。”
“不不不，对于骗子来说这是基础。当然，我也不介意去引导，以后可以试试。”
“怪物。”
“接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