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儿拜见王后娘娘。”
“月儿。快来!”尤倩热情地招呼月儿进入护国寺偏殿。“不要总叫我王后娘娘,叫姐姐。不然,叫嫂嫂也可以呀。”
面对尤倩的亲切,月儿只能报以微微一笑。
“快来,试试这料子。”尤倩说着,将一匹流光溢彩的大红蜀锦披在月儿身前比试。“你来照照,看喜不喜欢?要是不喜欢这花开富贵,喜结连理。那边还有开枝散叶,早生贵子。”尤倩指着桌子上另几匹红色蜀锦一一介绍,“哦,还有比翼白头……”
尤倩的举动让月儿感动,心想,她一定是个好姐姐。
“谢谢王后姐姐挂心,我的嫁衣已经准备好了。”
“我知道。晟崇已经让人给我传过话了。说你挑的嫁衣太朴素,首饰也太简单。他是怕亏待了你,所以求我帮你张罗。就连今天护国寺开光大典前的这一段时间他都不放过,必须要我帮着你选一件最美最好的嫁衣。”
“只是一件嫁衣,有就可以了。”月儿一点也不在意。
尤倩理解她的心情,嫁给一个不爱的男人,还不是穿什么都行。
“我理解你。可是婚姻是一个姑娘一辈子的大事,谁不想在婚礼上漂漂亮亮?”
月儿就不想,但如果对象是于赠的话,那又另当别论。想到于赠,月儿又是一阵心痛。尤倩看到月儿哀伤地出神,拉过她的手诚心抚慰:“我知道,一定是晟崇逼你的。可是以我对晟崇的了解,他如果不在乎你,怎么会费心逼你,还封你为妃?他是真心喜欢你的。”
“王后姐姐,我只是个妾室。”月儿想尤倩一定是弄错了,才会误会。
“妾室?怎么会?”阁罗凤明明跟她说晟崇的婚书上写的是“崇王妃”。
“对我来说,这并不重要,做什么都无所谓。”月儿怎么会在乎晟崇给的名分。
“哎!算了,现在跟你说什么都没用,还是不逼你了。”尤倩心知肚明,心中没有,再说什么都是枉然。“这嫁衣嫁妆,就由我来替你选吧。虽然可能不是你最喜欢的,但一定是最漂亮的。我一定让你风风光光地出嫁。”
“谢谢王后姐姐。”虽然月儿不在意婚礼,但是她要谢谢尤倩的好意。
“来,咱们先喝点茶,吃点点心,一会儿开光大典开始,咱们再去。”
啪的一声,月儿没有接住尤倩端给她的茶杯,茶杯直接掉落在衣服上,弄脏了衣服。
“呀,快擦擦。都怪我,没有拿住。”
“王后姐姐莫急,不要紧。”
“一会儿大典就开始了,这可如何是好?”
“那我正好就不去了吧,在这里等你们。”月儿本来对开光大典也不感兴趣,更不愿意同晟崇一起出席。
“那怎么行!”要是晟崇知道是她害月儿不能出席,非找她麻烦不可。“这开光大典可是诏王引入佛教的盛典,满朝文武都会到场。晟崇让你站在他身侧,是要向所有人表明,你是他的妻子。你要不去,他怎能允许?”
月儿听尤倩这么一说,更不想去了。可惜,她也只能想想罢了。连尤倩都不敢得罪晟崇,她又何德何能?
“哎~有了。来人,将我那套便服拿来。”
不一会儿,婢女就将一套质地轻盈舒适的便服端上。
“月儿妹妹,我嫌王后正装太过拘束,就带了一身便服,准备开光大典后穿的。你要不嫌弃,就先换上这一身,可好?”
“谢谢王后姐姐。”这是尤倩的好意,月儿当然不介意。
“来人,快帮崇王妃更衣。”尤倩张口闭口崇王妃,月儿总想纠正,但转念一想,叫什么又有什么关系?
“启禀王后娘娘,开光大典马上就要开始了,诏王请您过去。”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尤倩想等月儿一起去。
“回王妃,诏王想请您立刻就去。”大典之上,诏王和王后受万众瞩目,怎么能迟迟不见王后。
“王后姐姐,您先过去吧,别误了吉时。我换好衣服立刻就去。”
“那好吧。”反正这么短的距离,也不能出什么事。“我先去了,妹妹也要快些。”国家大典,尤倩也不敢马虎,不然阁罗凤一定会为难。
“好。”
大概一刻钟后,月儿换上了尤倩的衣服,虽然尤倩稍微丰腴了一些,但基本合身,却更显飘逸。
“我们走吧。”月儿换好衣服,就随着众人一起赶往大典。她不想因迟到惹晟崇不快,免得下人遭殃。
“王爷,您看,是王后。”占柯指着远处月儿的身影,对诚节说。那道轻盈的背影,让诚节想到了从前,他不自觉地跟了过去。其实跟过去又能怎么样,见了面又能如何?只不过再叫她一声“皇嫂”罢了。但是他还是鬼使神差地跟了过去。越走越近。不对,走得近了些,诚节才看清楚,那不是尤倩,即使是背影,他也能从步态中分辨。他即刻停住脚,转身,“走吧。”
“王爷……”
“那不是。”诚节一句解惑。
转身的那一刹,诚节没有发现,自己的玉佩掉在了回廊中。
几乎是在诚节转身的同时,月儿行至回廊的转弯处,刚一转身,最后的意识是有个人朝他们一行人撒出了一些粉末,此后,她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大典之上,晟崇迟迟没有等到月儿的身影,他示意罗时去催,怎么这么半天,还没换完?难道她忘了跟她的交代?还是故意躲着不来?
“开光仪式,正式开始。”大雄宝殿内,第一任高僧方丈,已经宣布大典开始。晟崇没有选择,只能随阁罗凤进殿。第一排是诏王,王后,他们的身后是诚节和诚王妃以及晟崇和成进,再后是百官按阶排列在殿外。朝中的很多大旧族因反对引进佛教而找借口拒绝出席,少数前来的小旧族也十分不情愿。
经历过诵经,焚香等一系列仪式后,就是由阁罗凤和尤倩一同揭开佛像的罩身,再进行拂尘,点睛,诵经等仪式,才可以完成开光。
阁罗凤和尤倩一同走到佛像前,共同拉住罩身的锦绳。就在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们二人身上时,诚王妃拉了拉诚节,退到一旁,看上去像是为阁罗凤和尤倩腾出更大的空间,也像是可以让身后的文武百官可以看清佛像的尊荣。可诚节感觉到了一丝异样,却不知道哪里不对。
阁罗凤和尤倩相视一笑,用力一拉,瞬间,他们感觉有什么事情不对!可为时已晚,巨大的佛头从上落下,正朝他们的头顶砸来。
“阁罗凤!”
“倩儿!”
他们心中呼唤彼此,但都没来得及喊出声,就感觉自己被人从后面急速扯开,分向一左一右两个方向,而巨大的佛头也从他们二人中间滚过,好险!就差那么一点,两个人就当场殒命。
“倩儿,你有没有事?”说话的声音紧张得发抖,声音的主人,甚至浑身轻颤。但说话的却不是阁罗凤,而是诚节。是的,他一直心心念念的人就是尤倩,三年前是如此,三年后还是如此,只是隐藏得深。这突如其来的危险,却让“隐藏”再无处可藏。
殿外的文武百官本来还未从坠落的佛头中恢复惊恐,看到诚节怀抱着王后,紧张万分的神态,又目瞪口呆,时不时偷看阁罗凤的反应。
被诚节搂在怀中的尤倩倒没有精力注意这些。她一心记挂着阁罗凤,没有注意诚节的话,也没有注意到他的反应,很自然地推开诚节,向另一面的阁罗凤跑去“你有没有怎么样?”尤倩的心都要跳出来了,看到阁罗凤完好无缺地站在那里,才松了一口气,还好晟崇救了他。
“我没事。”
“吓死我了。”劫后余生,庆幸无恙的尤倩紧搂住阁罗凤。阁罗凤的神色却有些复杂地望着诚节。
“王兄,臣弟……”
“多谢二弟救了王后。”诚节庆幸阁罗凤先开口,不然他都不知道该找什么借口。
“诏王客气了!咱们可都是实实在在的一家人,救人,关心都是应该的。”诚王妃的话不动声色间淡化了刚刚诚节的失态,也给群臣中的猜测、想象泼了一盆冷水,顿时冷静。
“这是怎么回事?好好的佛头怎么会滚落!”众人都冷静下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查找原因。
“老臣认为,定是因诏王不顾劝阻,执意引进异教,导致天神发怒才发生此等灾祸。”一名旧族趁机上奏,这真是个再次阻止新教入蒙舍的好时机。
“什么天神发怒!简直一派胡言!定是有人为之,元要彻查此事!”阁罗凤被这种阴险毒辣的手段彻底激怒,一改往日的温和,绝不姑息奸佞。
“传令下去,所有人不得出入。彻查凶手,严惩不贷。”
“是!”禁卫军首领领命前去。
“王爷,属下将护国寺找了个遍没有发现王妃的影子。护国寺大门的守卫说,开光大典开始前,他们看到王妃带着侍卫离开,说是身体不舒服,回王府了。属下本想回府看看,可是,守卫奉诏王的令,不允许属下出寺。”
“哼!”晟崇没有多想,只当是月儿不想跟他出席大典,所以找借口离开。他责怪那些侍卫竟然就这么听她的话,私自跟她离开,也不请示自己。看回去怎么收拾他们。“算了,先随她去。”毕竟这里有更棘手的事情。晟崇也庆幸今天月儿没有在场,不然有可能受伤也不一定。
“诏王,这佛像是崇王从石城请回来的,如今崇王妃又离奇不见,这其中令人怀疑。”清平官和卓的看法很有针对性。
“你是怀疑本王的忠心了?”旧族兴风作浪也不是一天两天,晟崇见怪不怪。
“虽然崇王一直掩饰,可谁都清楚,崇王妃可是南矶宫主,谁能保证她不是越析的奸细?”和卓揪住不放。
“你再大放厥词,本王杀了你!”怀疑自己倒还可以忍受,敢说月儿,晟崇绝不容忍。
“你们都闭嘴!没有证据谁也不要胡说八道。”阁罗凤出声制止。他心知肚明,这八成又是旧族为反对自己,暗中使的坏。回想这么多年,他为了南诏的内部稳定,对旧族一忍再忍,如今他们却得寸进尺,甚至想要自己的性命,还差点害死王后,这次他决不能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收拾旧族,关系重大,他必须先要掌握确切的证据。
“晟崇,你也叫月儿回来当面澄清。”阁罗凤当然不相信是月儿所为,只是要堵有心人的口。
“臣弟遵旨。”大局为重,晟崇选择先忍下这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