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进的别院内,西厢房中,柳絮儿正在想办法越过成进的阻碍跑出去,她要去找月儿。自从上次从月儿那里回来后,就被眼前这个讨厌的家伙关在屋子里“不见天日”。从他和任何人口中也探听不到关于月儿的消息,她十分心急。而她口中所说的讨厌的家伙——成进,此时他正翘着二郎腿,仰面躺在桌子上,自购自地吃梨,吃得是津津有味,肆无忌惮,挑衅着坐在床上的柳絮儿眼中的愤怒。
柳絮儿突然站起,往门口处跑了几步,成进则迅速从桌子上翻身下来,跑过去,伸出手臂挡住她的去路。柳絮儿闪身绕过他的阻挡,成进也闪身追上又挡在她的面前。柳絮儿使劲推开他的手臂,加快脚步,成进也不拖延,大跨两步率先倚在门上,然后抬起一条腿将门挡住,脚的高度正好对着柳絮儿的脸。那意思很明显,休想出去。柳絮儿感觉成进就像张长在身上的狗皮膏药,怎么甩都甩不掉。她愤愤地推动他的腿脚,卯足劲要冲出去,脸都憋红了。可成进毕竟是练家子,依旧纹丝不动地立在那儿,得意地看着柳絮儿扭曲的脸。
“你闪开。”柳絮儿咬牙喊道。
“本王不~”成进一副“你奈我何的样子”,像是在故意气她。柳絮儿气结,“再不闪,我就对你不客气!”
“吼吼吼,怎么个不客气法呀?”成进根本不把她的威胁放在眼里。这神情更让柳絮儿生气!明摆着看不起她嘛!柳絮儿咬住嘴唇,将心一横,“你不闪是吧?!”
成进很挑衅地冲她晃晃脑袋,眼神轻蔑。气得柳絮儿再也无法控制自己,张牙舞爪地抓住横在眼前的成进的腿,在他的膝盖上张嘴就是一口。
“啊~~~”成进杀猪般的叫声震动了半个王府,守在院外的侍卫都被吓了一哆嗦。他们从来没有听过少言寡语的成进发出这么大的声音,还这般惨烈!判断是出了天大的事情,攥紧差点被吓掉的枪冲进院中。
吃痛的成进缩回腿,单腿跳缩到一旁,疼得眼泪都快下来了。柳絮儿报以得意的一眼蔑视,大摇大摆往门外踏,前脚刚要着地,就被成进从后抓住,
“你敢咬我!”成进咬牙切齿地挥起拳头就要落下。就在他要打下去的时候,他有个吃惊的发现,眼前这个“敌人”和平时他报以拳脚的敌人不同。以前那些都是男人,眼前这个却是个女孩子,他迟疑了,拳头停在半空中。
“咬你又怎样?再惹我有你好看的!”柳絮儿不怕成进的拳头,反而发狠地威胁,说完还向他做了一个恶犬龇牙的表情。
成进低头看见柳絮儿龇牙发狠的表情,薄唇下瓷白的牙齿上还残留着他的血丝,有那么一瞬真被她给吓唬住了。但他立刻恢复了神智,熟话说的好嘛,来而不往非礼也。
“你咬我,我也咬你!”所谓君子动口不动手,“投桃报李”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说完,成进抬起柳絮儿的一只胳膊,照样来了一口。
“啊~~”成进下口也没想着轻重,这一口咬的不比柳絮儿的那一口轻。柳絮儿的尖叫声瞬间想起,几乎要刺穿半个王府中人的耳膜,连水缸里的鱼都吓得蹦起来。冲进院子里的侍卫不由得堵上耳朵,离得最近的成进被震得停住口连连后退。
“这叫以牙还牙……”晟崇捂着耳朵冲柳絮儿喊,不知道她听到了没有。因为柳絮儿的尖叫声实在太大了。
“啊…呜呜…”柳絮儿站在门口,一边哇哇大哭,一边挽起衣袖。整齐的一口牙印还渗着血丝,这一副惨象让柳絮儿的哭声更大了。而在一旁的成进则在柳絮儿的眼泪流出眼窝的那一刻,就变得手足无措。
“喂,你哭什么?我也被你咬了,我都没哭。”成进一边说一边挽起自己的裤腿让柳絮儿看他的疤,“哭哭啼啼的不是…”他想说,哭哭啼啼的不是好男儿,可是眼前的也不是男儿啊,他改口说:“不是好女儿。”自己都怀疑这是不是个道理。
柳絮儿也不听他的话,自顾在那里嚎啕,心想:这个人是不是脑子有问题。他皮糙肉厚的当然不疼了,自己可是细皮嫩肉,怎么能跟他那野猪皮一样?再说他在自己手臂上留下这么一道疤,以后她还怎么嫁人啊?难道和以后的相公说,是被一个不要脸的男人咬的吗?那他该怎么看她?想到这里柳絮儿更加委屈,哭声更加凄厉。
哇哇~~柳絮儿仰起脖子宣泄着疼痛和委屈,洪亮的哭声好似开头了便不会结束,扰得成进心烦,不知如何是好,想说话,却变结巴了,吐不出一个字。最后“哼”了一声转身逃开,对迎上的侍卫说:“看好她……”
“至于哭成那样吗?”成进满脑子都是柳絮儿放肆大哭的样子,心里乱做一团麻,一瘸一拐地走近肖蛊的房中。肖蛊是名副其实的文人雅士,正坐在室内品茗读书。那些从南矶宫运回来的书,卷卷都令他爱不释手,所以大部分时间他都将自己埋于这些书海之中。
“你这是怎么了?”看着成进哎呦哎呦吃痛的样子,肖蛊好奇地问。
“被狗咬了…….你这里有什么药?给我用点儿。”
“不会吧,让我看看。”肖蛊立刻放下手中的书,口中还继续念叨,“可别是疯狗,不然它的疯病可是会传染的……”肖蛊担忧地说。
会传染?听了肖蛊的话,成进想起刚刚柳絮儿对她龇牙发狠的样子,这时竟然觉得有些可爱,要是被传染了也挺好吧?
肖蛊走近成进,成进已经将裤腿挽起。
“这是?被狗咬的?”那两排细小的齿印怎么看也不像是狗咬的呀!“不对吧?”肖蛊故意反问,现在他对于刚刚远处传来的两声惨叫的原因已猜出七八分了。
“怎么不对?难道你也被狗咬过?”成进可不想让人知道自己被一个小丫头咬成这样,心虚反驳。
肖蛊扬扬眉,低声嘟囔一句:“确实没被“这种狗”咬过。”
“给,苗家的白药,珍贵着呢,涂上一些过两日就好了。”肖蛊从药箱拿出一个瓷瓶递给成进,替成进庆幸不是被疯狗咬的就好。
“还是肖兄够意思!”成进接过药瓶给自己擦药。
“对了,看到崇王了吗?我有事要去找他。”
“他去石城请佛像了。”
“去石城?不是回了诏王不去的吗?”肖蛊奇怪。因为晟崇说最近烦躁,不想卷入这种会产生是非的差事中。怎么突然改主意了?
“王兄威胁说,若他不去,今年王兄大摆寿宴,各邻国来贺礼时,就找一个适龄宫主,让他去和亲。所以他一下朝,取了衣物,就带着卫队出发了。”
肖蛊听完莞尔:和亲?这倒是威胁他的好办法。而如今他是更不会去和亲了吧?
“谢了啊~~”成进上完药,拿起药瓶起身告辞。
“哎,药给我留下,你上那些就够了。我好不容易才弄来这么一瓶,以备不时之需的……”
“哎呀,不要那么小气嘛。我这可是南诏四殿下的腿,怎么能怠慢呢?这一瓶还不一定够呢。走了啊……”成进不由分说,拿起药就走。
肖蛊拦他不住,无奈摇摇头:估计是那个女孩子也受了伤吧。拿我的东西去讨好别人。肖蛊突然转念:她不会是也被咬了一口吧?咬她的人不会是成进吧?一连串的疑问让肖蛊觉得自己的猜测肯定没错。那女孩儿咬了他,他又咬了那女孩儿一口,这像是成进能做出来的事情。
这三哥四弟真不愧是亲兄弟啊!老天爷给了他们英俊的外表,过人的胆识,却好像没有给他们种情丝。在对待女人的事情上,一样痴笨得惊天动地,意外得瞠目结舌----哎,真令人头疼。
“呜呜~~”柳絮儿还在啜泣,真是令人钦佩的哭功。两个时辰了,要不是哭的久了,呼吸有些困难,她还会一直嚎啕下去
“姑娘,别哭了,消消气,别伤了身子。四殿下特意让奴婢给你送药来。这可是肖公子的私藏,很快就会止血止痛,还不容易留疤,平常的人可是用不到的。听说是四殿下抢来的,足见四殿下向姑娘道歉的诚意。”奴婢一边宽慰一边替柳絮儿擦药。
“他就是给我用王母娘娘的神药,太上老君的仙丹,我也绝对不会原谅他……竟然咬一个女孩子,他还是不是男人?!哇哇~~太不要脸了……”本来情绪稍微平复的柳絮儿,一想起成进给自己留下的这一口又哇哇大哭起来,因为缺氧,她上气不接下气地抽泣。看着样子十分难受的柳絮儿,躲在窗外的成进莫名地心烦、不安。他颓然坐到台阶上,开始埋怨自己不该这么对一个女孩子,捶打着被柳絮儿咬过的膝盖泄愤:都怪你,都怪你,不就是被咬了一口吗,又不会瘸,至于反咬一口吗?你是狗吗?你是狗吗?你是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