椒房殿
殿内医官医女跪了一地,刘询坐在那里,空气里隐约能嗅得到危险的气息。
刘询负手而立,他问,“淳于衍,皇后的胎一直是由你照看,你倒是说说皇后今日为何会突然腹痛不止?”
医女淳于衍连忙叩首请罪,“启禀陛下,皇后娘娘的胎象一直稳当,至于娘娘今日为何会突然腹痛,奴婢不知,望陛下恕罪。”说罢,淳于衍五体伏地,长跪不起。
“好一个不知!”刘询拍案,正要勃然大怒,此时凤塌前传来一声气若游丝的呼唤,“陛下~”
刘询一听到这声呼唤,立马小跑至许平君床前,急急抓了她的手,关切地应着,“平君,寡人在这儿。”
许平君本就清瘦,如今一场没来由的病痛,更搅得她如浮萍飘摇般,我见犹怜。不管她从前犯了多大的过错,此刻的刘询已然对她责怪不起来。
许平君顺势躺在刘询怀里,身量轻盈,柔弱无骨,她一手抚上刘询的脸颊,安慰着,“陛下,不要担心,臣妾已经不痛了。”
刘询看着她异常苍白的容颜,心中仍是忧心忡忡,正要唤来医女查看,却发现怀中一沉,许平君已晕死过去。
一屋子医官竭尽全力,却也只能保许平君一息尚存,却不能消除病痛。
对于许平君的病症,医官亦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中宫皇后和敬武公主同患奇症,满宫里数十名医官联合诊治,却连病因都查不出来,各种方子,偏方、奇方皆试过一遍,可是许后和敬武公主的病症却没有半点起色。
刘询的后院出了这样大的事,刘询一时焦头烂额。所谓一人技短,众人技长,刘询便寄希望于朝中众卿,然而前朝却有人倒是顶愿意看见中宫皇后一尸两命。
所以刘询在朝堂上向众人求众卿意见时,朝中大半人员都随着大司马霍光一声不疼不痒的咳嗽给噤了声。
便有太中大夫盖宽饶和京兆尹赵广汉无畏强权,仗义直言,奈何一个谏官、一个匹夫,二人所言虽都向着刘询,却也是无甚用处。
未央宫
我本想把悦儿带回棠梨宫照料,可是悦儿病重,实在是不宜挪动,我只好住在未央宫里,以便时时刻刻照料。
我这个人向来很理性,我心里明白伤心不能解决问题,更不相信这世上有什么病是无端端发生的,所以我将照料悦儿的宫人又细细盘查了一遍,又嘱棠襄将藏书阁的医书全搬进了这殿里,希望能从中找到些蛛丝马迹。
宫人们回的话滴水不漏,叫人察觉不出哪里不妥,可是我却有种似有隐情的不安感觉。可是宫人的回话我并没有时间细细琢磨,眼下找到悦儿的病因才是要紧。
医书,成了我唯一的救命稻草。
月凉更深,宫人们累了一天,已被我遣退休息,仅余了棠襄陪着我,这丫头死活要陪着我熬夜,我见她一片真心,便应下了。此刻她正替我煮提神的汤水。
烛火燃了半宿,黯淡了,我将灯芯挑了挑,大殿里顿时明亮了许多。灯火明暗,照得亮大殿,却照不亮人心。
我继续翻阅着《黄帝内经》,止不住打了个呵欠,却不想就这么睡了去。隐隐感觉到有人从身后替我披了披风,想来应是棠襄所为。
累得狠了,便由着自己眯一会儿,一会儿,就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