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小暑已过,我的肚子渐显,愈发爱吃酸了,俗话说“酸儿辣女”,看来怀的是个小子呀。不经意间手边的酸梅已被我吃空,嘴里仍是馋得不行,想起满园的棠梨,不知吃不吃得,且待我去摘俩儿尝尝鲜。刚走到园子门口,偶然听得里边有宫婢私语--
“听说皇后娘娘的堂妹要出嫁了,皇后娘娘还要亲自为她置办嫁妆呢!”
“皇后娘娘堂妹?谁啊?”
“许琉婧,许小姐呀!”
“定是嫁予一位王孙贵胄吧?!”
“那是自然,只是许小姐还尚未觅得良婿。”
“许小姐命好,有皇后娘娘亲自操办此事肯定能找到如意郎君。”
“听说皇后娘娘今日在椒房殿设宴,邀各宫主子前去为许小姐选婿一事出谋划策呢,不知道咱们娘娘会不会去?”
......
当夜,我思量再三,不管以何种身份,还是去一趟椒房殿。我在棠梨宫躲了这么久,也该出去看看外边儿的天儿变了没有。
我拾掇了一番,褪去了平日里穿的素衣白裳,找来一套靛蓝镶金的华服,将青丝半挽,斜插一支金步摇,并未刻意打扮,只是不想失了礼数,别叫人落了口实去。
刚走出宫门竟碰见了熟人,说是碰见,倒不如说她是刻意在等我。
“嫔妾参见棠梨夫人!”张经娥肚子已显,只是微微福身却也稍显吃力。
我连忙将她扶起,不由得苦笑,“我哪里是什么棠梨夫人,未曾领旨,又不得印绶,不作数的。”
“话是这样说没错,可后宫之中已是无人不知你这一位棠梨夫人!明里暗里不都得尊您一声‘夫人’。”张经娥看着我渐显的肚子,浅浅一笑,意味深长。
她说得确是,不管我认与不认,我早已是别人眼里的毒牙,若不是“夫人”之位,恐怕早已是身首异处,话说这位张经娥来这里做甚,“张经娥来此是缘何呀?”
“自然是同夫人一道去椒房殿咯,椒房殿的那一位与夫人的纠葛嫔妾也略有耳闻,夫人于嫔妾也算是有恩,若嫔妾与您一道去也可气气那位,她生的刘奭陛下可并不喜欢,如今夫人与嫔妾都身怀六甲....”,她掩嘴而笑。张经娥并不怕与许后对峙,确实刘奭资质平庸,并不为刘询所喜,如今我与张经娥若挺着肚子在许后眼前晃悠,许后怕是会膈应得很。
“今日天气晴好,嫔妾也有些日子没活动了,医女说适当走动有利于生产,不如咱们今天慢慢走去椒房殿吧,不乘车撵了。”张经娥如是说,她是有意要迟到。我点头,算是同意了她的想法。于是乎,我俩挺着个大肚子,缓缓地并行于永巷之中。
待我们到了椒房殿已是黄昏时候了。
椒房殿外宦人高声通报:“棠梨夫人到~,张经娥到~”
殿内本是朗声笑语一片,当众人看见我们时已然顿住不知所措,她们已席开半晌,想来是以为我不会来了吧。
我与张经娥朝许后微微欠身,而后许后安排了她右下近前的位置让我与张经娥坐下。谭容华、华美人、王美人、卫八子悉数都在,唯独没有霍婕妤霍成君的影子。许后攒的场子霍成君定是不会来的吧,也不知道她最近怎么样了,凤血玉并没有感应,想来应是平安无臾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