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们看着在各种法器之间犹如穿花蝴蝶般上下翩飞起舞的焚木上人,每个人的双手死命地掐着印决,只求能将焚木上人击溃,因为他们知道,如果焚木上人不倒下,挨揍的就是他们了。
原本只是法家老人悍然出手,其他的老人都是抱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心态好好看大戏的,奈何焚木上人这张嘴啊,生生让所有老人都加入了混战,他的话足以让这些老人的死去的祖宗在墓里砰砰跳,活着的祖宗在屋子里砰砰跳,但他没说一个脏字,没用一个下三滥的词语,甚至连市井哩语都没用几个,可偏偏他的话语却如同一把最为锋利的剔骨小刀,每每都从最为阴险,最为恶毒的角度下手,让老人们不得不与他一分胜负,厮杀一阵子。
“哎呦呦,最后一个有血性的汉子也上了啊,太好了呢!”在焚木上人简直不让人又活路的话语里,最后一个养气境界极高的缄家老人也拿出自己最强的法器,以拿着杀猪刀的屠夫冲向一头白白嫩嫩的肥猪一般的气势红着眼朝焚木上人杀去之时,焚木上人顿时哈哈大笑,身形都停了下了:“你们知不知道我为什么要浪费这么多唾沫星子和你们胡咧咧?因为我手痒痒了啊!”
话音刚落,焚木上人的身影骤然消失在了一群法宝中,还没待到众多老人反应过来,他就已经形同鬼魅般地出现在了阡陌家的老人面前,右手成拳左手成掌,狠狠一掌荡开了阡陌家老人护在脸上的双手,紧接着就让阡陌家老人鼻血长流,真说得上是满脸桃花开。
阡陌家老人双手一捂脸,面皮急速抽动,两秒之后便是一声细弱蚊嗡的声音传来:“老夫没脸见人了,走也,走也。”
随着第一个老人的离去,剩下的老人也纷纷萌生退意,这么多人打一个,花了这么长时间还拿不下来,面子上也过不去啊是不是,而且最重要的事,众多老人发现自己完全打不过焚木上人,甚至是到现在为止就没人挨到过焚木上人,这种恐怖的悬殊的差距由不得不让人心生退意。
“以和为贵,善莫大焉!走也!”一个社稷家的老人充分发挥了社稷家能说会道,巧舌如簧,伶牙俐齿的本事,硬生生把‘打不过了,快自己跑路吧!’说成了是自己等人不愿大动干戈的出手,于是找到理由的老头子们一个个跑得如飞一般真真是眨眼就没了人影。
“嘿呀,没意思,一群怂货。”焚木上人一脸悻悻地落回地面,捏了捏拳头,朝柳安远随口说道:“走吧,随我回纵横家吧,其他百家应该是不敢要你了。”
柳安远看了他一眼,闷闷地说道:“你会刀术吗?纵横家擅长刀术吗?”
“哈哈哈,小子,你很狂啊,这是质疑我们纵横家的教学能力吗?”焚木上人斜眼看着柳安远不紧不慢地说着:“纵横家是专门培养顶尖强者的,现在的七十二里面有一群都是纵横家出身,琴棋书画,刀枪斧棍无所不精啊!”
“至于我本人嘛,偷师百家,人族的修炼功法我无所不精,连异族功法都知晓一二,你说我会不会刀。”焚木上人看了一眼柳安远的站姿与背后仅仅露出一个刀把的长刀,笑了笑:“琅琊王府出身,用于锻体的是‘琅琊苍狼’,很不错的锻体武学,专用于‘琅琊苍龙’的预备修炼吧,小子,我说的可有半点不对?”
柳安远眼中的信服之色越发浓郁,他近乎就要行拜师礼之时,焚木上人的一句话却让他脸色大变,满脸的愤怒中甚至带上了一丝丝冰冷刺骨的杀意。
“小子,你天赋乃是没话说的‘花开九朵’级的空间系灵根,锻体武学也是非常不错的‘琅琊苍狼’,就是可惜,你这把刀太过于破破烂烂了啊,拿着这种破烂都有辱我们纵横家的名头啊,放心,到时候一定给你弄把好刀,材料嘛……”
“法家可以去弄点,他们家大业大的,肯定不在乎一把刀要用的材料,墨家,唉,墨家好材料是多,可惜他们一个个抠的能从石头上榨出油来,不可能,不可能……”焚木上人还在将碎碎念喋喋不休的进行下去,柳安远却再也忍不住了,他双目赤红,如同被鲜血浇灌了一般,呛啷一声拔出长刀,刀锋直指焚木上人。
“道歉!”柳安远又沉声大喝道:“向她道歉!”柳安远不在乎别人如何评价自己,可他却无比在意自己的这把刀,不仅仅是因为这把刀陪伴了他进十年的岁月,更因为这把刀,是她的。
“呵哟,”焚木上人有些惊讶地看着面前这敢于向自己拔刀的少年:“很嚣张啊,不怕死吗?之前我吊起打那几个老东西的时候,你没看见我酒缸大的拳头吗?”
“怕,可是总有些东西比活着更重要。”
柳安远的一句话却让焚木上人原本生动活泼甚至有点夸张得近乎虚伪的表情为止一僵,他的眼神都暗淡了下来。
“比活着更重要吗。”
近乎喃喃自语的话语悄悄的从焚木上人口中跃了出来,一句话说出后,焚木上人便一言不发,柳安远亦安静地等待着焚木上人的反应。风萧萧,落木亦萧萧,长风带走一片叶,带来一片漆黑的天幕。
沉默,长长的沉默,焚木上人的沉默,柳安远的沉默,黑夜中的沉默。
良久,焚木上人才浑身僵硬地向柳安远,准确的说是柳安远手中的长刀举了一躬,他沉默地丢给了柳安远一个玉简,随后一言不发的冲天而起,直直地飞向了远方,遥远的天际隐隐传来了焚木上人撕心裂肺的长啸之声,声声泣血,断人心肠。
“呵。”柳安远突然轻笑了,摸了摸手中的刀,仰头倒了下去。
远方的长啸越来越微不可闻,天地间仅剩沉默的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