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学的轮船,把我们从神鬼的世界里拉了出来,从此以后我们失去了信仰,质疑神鬼的存在,排斥一切科学之外的事情。
而科学,也不余遗力的来解释一切,也确实解释了我们所能接触到的一切,但那些我们没有接触到的那些禁区呢?
禁区,当然也有得解释,那就是权威。
然而存在的一直都存在,并不会因为我们信仰的崩塌而荡然无存。
我对于这些事情本就是半信半疑,信是因为自己小时候的一些不可思议的遭遇,疑是因为长大后再也没有遇到什么灵异的事件。
然而,在我上高中三的时候,我接到了家里的电话,说是奶奶想我。
正是高考来临之际,想着家里却打电话来说奶奶想我了,让我回去一趟。我怎么想都感觉有问题,难道是奶奶不行了?电话说的不清不楚,总之就是让我回去。
接完电话以后,我心里还是有些开心的,毕竟有了请假回家的理由,天天在学校面对的都是枯燥的试卷和书本,本就想找一个合适的理由偷偷懒,这回好了。
其实家里人说奶奶想我了,我觉得不可信的。因为我爹姐弟十人,五男五女,奶奶什么都缺就是不缺孙子和孙女,怎么会单单思念我呢?而且思念到让我放下当下最为重要的学习时间回去陪陪她?我想,爹妈一定是遇到什么事情了,才不得已让我这个背负着他们一辈子大学梦的儿子回家。
我家是乡下的,现在衣食饱暖还是没有什么问题的,就是其他物质上的东西就离我很远了,爹妈最大的愿望也就是让我考上一个好的大学,能够离开农村,做一个有文化有本事的人。
我们村叫做坟头村,很土很晦气但是却很形象。
老一辈人的说法是:我们的村就像一座坟堆一样,中间凸起,而我们这村的人就住在土堆上,要是在村的上空看,我们村还真像一个大型的坟头,村的四周都是低洼,低洼处容易储水,就变成了我们村赖以生存的稻田。
之前村子的四处并不是稻田,就是一处低洼水荡,至于为什么会改成稻田,相传秦朝时期我们村来了一位当时很有名气风水先生,当时沿着我们村走了一圈。面色沉重,问村民们愿不愿在他死后,把它埋在村东头那个坡上,若是同意,他则会帮坟头村的村民做一个风水大局,让他们的子子孙孙能够乐天安命。
当时村民很迷信,就答应了风水先生的要求,而风水先生所谓的风水大局就是把村子周边的低洼改成稻田,村民们也不敢多问就真的把那些大大小小的水洼开成了稻田。说来也是奇怪,村周围的稻田真的成为了村里人救命的口粮,不管年景如何,大旱大涝,水稻都长的非常好,但收成却不多不少正好够村里人食用。所以我们村的人从来都没有饿死的但也没有富裕的,而且至那之后我们村也从来没有遭受过任何战乱的骚扰,祖祖辈辈一直平平安安的生活到现在,已经有千余年历史了。
至今那个风水先生的坟墓还在我们村那个东坡上,每年清明祭祖的时候我们家都会给这个坟头添新土,所以很好找。至于为什么是我家去做这件事,因为这个坟头就是我的老祖宗的。
因为坟地位置非常好,正好可以俯瞰整个村落,这个东坡就成了我们家的祖坟,传至今日东坡上大大小小的坟头已数不胜数。
当天下午,我就跟班主任请了三天假,说是家里出事情了父母让回去一趟,班主任打电话确认了一下,便准了我的假。
坐在回程的班车上,我竟然一点没有欣赏路边风景的念头,只是一个劲的琢磨奶奶想我了这件事,都忘记了自己应该高兴一下暂时解脱了。
为什么会想我?本来一件简单的事情,但若是你一直揪着不放,往深处想,肯定会越来越迷糊,越来越忐忑,此时此刻我的心情就是如此,想多少答案都无法解开我心中的疑惑,心想算了,反正到家后一切就都有答案了。
刚刚决定不在想那些事情的时候,发现已经到站了,愣了一下,带着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慢慢的往家里走。
可当我走到家门口的时候,发现门是锁着的,这时候二伯牵着猪往家里赶,就喊我:“荀羲,到你大伯家去,赶紧的,你爹妈都在那里。”
“哦,好。”我应了声,也没有过多的寒暄便朝大伯家走去。
这时候二伯忽然又来一句:“记着,进门看到奶奶后就哭,听到没,你兄弟们,还有你在外面的叔叔姑姑们也都回来了。”
“出什么事儿了?”我忽然心头一紧,转过身问道,果然被自己瞎猜说中了吗?
“赶紧过去吧,我忙完也得过去。。。”二叔说着,便用手里的绳子抽了一下不想走的黑猪。
“恩,好,那我先过去了,二伯。”说完,便不再迟疑朝大叔家走了过去。
不多久,我就看到了大伯家具有标志性的大木门。大伯家的门是比较古老的那种木制的门,非常的厚重,而且上面到处都是岁月侵蚀的痕迹,破旧不堪。十几年前大婶就要把这个门给换掉,但奶奶阻止了,说是这个门爷爷在的时候交代过,这个家这个门不能换,除非它自己倒了自己坏了。
然而这扇老木门,破归破却从来没有坏过。这就导致了一个古怪的情景:大伯家的房子都从原来的茅草屋变成了现在的平房,院墙也垒成了漆红色的砖墙,然这个看着格格不入的门,却从来都没有翻新过,也没有刷过漆。
爷爷死的早,在我出生前就已经死了。爷爷死的那年我大堂哥刚刚出生,故而奶奶就主持了分家,并且表明自己要跟着我大伯一家生活。自然,爷爷奶奶的院子自然也就分给了大伯。分家分的还是很和平的,因为爷爷奶奶是个地地道道的穷人,所有遗产,除了家人就是这一处破旧茅草屋院子,自然也没人去争。
虽然说穷,但奶奶还是很有本事的,在爷爷去世后,几个儿子和女儿都顺利的结了婚生了孩子,而且日子也是过的有滋有味,虽然不富裕,但都有一家人和和美美。而奶奶身体也是一直都非常棒的,儿子女儿都很孝顺,儿女之间也没有矛盾。旁人都很羡慕奶奶,奶奶就说这是祖坟保佑,地下的老头子保佑。
大叔家的门是开着的,老远就可以看到大叔院子里有很多人,院子了放着几张桌子,凌乱的摆着几把椅子。其中一张桌子上放着三个香炉,香炉里都有筷子粗细的檀香缓缓的冒着烟。
我心里咯噔一下,难道奶奶已经。。。已经走了?
我三步并作两步,跑到了大叔家,而院子里的姑姑叔叔们,看到我背着书包回来,也都远远的喊着:“快来,就剩下你了,你奶奶等着你呢,快!”
见这情形,我的眼眶竟然情不自禁的红了起来,我本以为即使奶奶去世,我应该也不会太过于伤心,毕竟奶奶有很多孙子孙女平时跟奶奶接触的也不多,大多是都处于礼貌的应付。但到了这一刻,与奶奶的点点滴滴居然一股脑的涌现了出来,让你不由自主的从心底里悲戚了起来,这种感情是融入到骨子里的,即使你没有发现,但它确实是存在的而且刻骨铭心。
十个儿女加上儿媳妇儿,奶奶临终前身边的人自然很多,奶奶躺在那里周围都围满了亲人。见我来了,几位姑姑婶婶让开了一条口子,旁边站着的父母,还有兄弟姐妹,我没有跟他们寒暄,因为时间不多了。
看着奶奶躺在那里奄奄一息的样子,我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奶奶好像听到了我的哭声,嘴巴吃力的动了动,却说不出一个字。
这时候,旁边的三姑握着奶奶的手,递给了我,我紧紧的握住奶奶的手,才发现奶奶的手很粗糙很冰凉,那暖暖的温度也是姑姑手上残留的温度。
看着奶奶干瘪的嘴巴,无力的一张一合,好像要说什么。
这时候,大婶提醒我:“羲,低头听听你奶奶想说什么,快。”
我闻声,赶紧把耳朵贴在奶奶的嘴巴上。
我隐隐约约听到:“小。。。小羲。。。你。。。你的命。。。命格,木门。。。山海图。。。图录。。。”
我边哭边说:“奶奶,您有什么话,慢慢说。。。我听着。。。”
这时候我再次听到细微的声音:“血。。。卷。。。卷轴。。。山海图录。。。木门。。。你爷爷托梦告。。。告。。。告诉我的。”
忽然奶奶的眼睛猛的睁开,迸射出无比期待的眼光看着我,接着身体忽然一沉,呼吸就此停止,但奶奶的眼睛却没有闭上,此时哭声淹没了一切,只有我发现奶奶在我手里的手指,硬生生的指着大叔家的那个陈旧的木门。
我缓缓的轻声说道:“我知道了。。。知道了。。。”
这时候奶奶的眼睛才缓缓合上。
。。。。。。
其实我什么都不明白也不知道,看着爹妈叔叔伯伯,姑姑婶婶,兄弟姐妹都哭的异常撕心裂肺,而我此刻却是陷入了一个混沌状态,我牢牢的记住奶奶临终前的几句话,也仔仔细细的猜测这几句话的意思,可是断断续续的那几个词我实在是想不明白,以至于自己进入了呆滞状态。
旁边的姑姑见我没有反映,还以为我被吓着了,丢了魂,赶紧大喊了我几声:“羲!你快回来啊,可别跟你奶奶一块走啊,那里不适合你,快回来。”三姑很迷信,所以立马帮我喊起魂来。
闻声,我立马哭了起来,嘴里喊着:“奶奶奶。。。”
忽然“轰隆”一声巨响。
荀玉跑来进来喊道:“大婶、大叔你们家的门倒了,还砸死了一只刚好路过的大公鸡。”
“什么?”正在哭泣的大伯、大婶等齐声惊讶的问道。
听到这话,我的心更是咯噔一下,面色一片死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