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汴京的西校场,临刑前的吴大戈突然被丁信、月姑和小云所救,刑场上当然立马引起了空前的混乱。丁信他们几个正好趁着这混乱,急急地往外奔跑起来。可由于吴大戈的脚刚才被那穷凶极恶的官兵跺伤,却一瘸一拐地怎么也跑不快了!
然而,就在这时,刑场对面的楼层上时刻不敢懈怠、密切注视着刑场动静的王黼看到了眼前突变的情况,连忙大呼道:“官兵们,大胆匪徒竟然劫了法场,快快给我放箭射击!”
居高临下的官兵们纷纷用力拉满弓弦,齐刷刷地把箭羽射了出去。
“唰唰唰”,一霎时乱箭齐发。密集的箭羽带着尖锐的哨音,若飞蝗般铺天盖地地呼啸而来。
刑场上 ,丁信他们三个人保护着吴大戈正往前冲着,忽然,齐刷刷的箭雨劈头盖脸地攒射过来。丁信和月姑慌忙以剑拨箭,掩护着小云搀扶着的吴大戈继续前行。
小树林里,朱勔一看时机已到,即振臂高呼:“将士们,杀敌立功的机会来了,快快捉拿劫法场的匪寇,冲哇!”
官兵们应声而动,动若脱兔般一跃冲出小树林。
手执长戈的官兵们铺天盖地般涌了上来。丁信、月姑拨着箭往前冲着,忽听朱勔高叫:“哈哈,姓丁的,你们中了我们的‘巧放诱饵,一网打尽’之计,你们受包围了!快快束手就擒吧!”
几个人一看,黑压压的官兵们挥动着长戈,呼叫着向他们包围过来。
愤怒之中的吴大戈大叫一声,蓦地甩掉小云的搀扶,白手夺刀,立马从一名官兵手中抢过来一把钢刀,便拖着一瘸一拐的伤腿,与官兵们大战起来。
尽管官兵们团团包围过来,可丁信他们几个人面无惧色,左冲右挡地奋力拼杀着。
丁信挥舞着削铁如泥的干将宝剑,不时把官兵手中的大腰刀削成小匕首!
在几个人的奋勇拼杀下,不少官兵纷纷倒下。
可官兵越来越多,尽管他们竭力奋战,依然杀不出重围。
吴大戈大叫:“你们丢下我快走,不然统统完蛋!”
小云亦大叫:“要完蛋一起完蛋,决不能丢下你!”
这时,王黼看到法场上混战成一团,弓箭已经不能发挥作用了,也就急匆匆地率领那些官兵前来助阵。官兵们纷纷拔出了腰刀,参加了激烈的战斗。
官兵愈来愈多,几个人虽然愈战愈勇,杀死了一拨又一拨,但围上来的官兵犹如潮水般涌上来,霎时间又把他们里三层外三层地给包围得严严实实了!
毕竟力量悬殊太大了,月姑他们眼看就有统统被俘的危险。
忽然,一骑飞马呼啸而来。来人正是花想容。
花想容飞马闯入重围,及至月姑身边,来了一个蹬里捞月,倾身一把将月姑携至马上,然后两腿一夹马腹,那训练有素的良骏便一声萧萧长嘶,尥开蹶子,飞奔而去。
丁信、小云、吴大戈继续奋力拼杀,但终究寡不敌众,最后统统被俘。
王黼哈哈大笑道:“吴大戈,你这个诱饵当得不错吧?”
吴大戈破口大骂:“诡计多端的奸贼,用阴谋诡计骗人算什么本事?爷爷就是不服!爷爷与你们势不两立!”
朱勔看着被五花大绑的丁信,得意洋洋地奸笑道:“嘿嘿,丁大英雄,怎么样,你‘聪明一世,糊涂一时’,自投罗网了吧?”
面对仇人的尖嘴猴腮,丁信怒斥道:“朱勔小人,别高兴得太早了!有道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多行不义必自毙’,你们作恶多端,血债累累,天怒人怨,一定会得到应有的惩罚!”
小云亦怒呼:“你们这些祸国殃民的奸贼,迟早没有好下场!”
监斩官指着小云怒喝:“你这小媳妇别发威,等着吧,有大刑伺候你!”
为了庆贺他们“一网打尽”的诡计一举成功,当天夜里,几个沆瀣一气、臭味相投的一丘之貉在蔡京的府邸举行了一场奢侈显摆的庆功宴。
让我们看看汴京夜景里的蔡京府邸吧!——蔡京的府邸坐落在汴京的一条繁华的大街上,院落开阔,楼房重重,灯火辉煌中益发显得分外地豪华壮观、美轮美奂。飞檐翘角的大门楼上,赫然悬挂着“蔡府”的匾额。两尊高大威猛的石狮子分卧两边。四只圆圆的绣球灯笼高挂在门楼上,给宅院平添了豪华阔卓的气派。
在摆设典雅、陈设奢华、玉雕瓷器五彩纷呈、古玩字画琳琅满目的大客厅里,一场丰盛的酒宴正在热热闹闹地进行着。
蔡京父子、童贯、梁思成、王黼、朱勔、张邦昌等都在座。大家已经喝得红头酱脸、豪情满怀、语言铿锵了。
尖嘴猴腮的朱勔得意洋洋地说:“哈哈,咱们几个挺有口福哇!那天在童大帅家喝的五粮液,今晚在蔡丞相家又喝的剑南春呀!”
金发粉面的王黼亦兴高采烈地说:“那天在童大帅家吃的名菜也不少哇!什么葱爆鹿鞭、莲花猴脑、糖醋鲤鱼、白扒广肚、油炸酥虾、锅贴豆腐的,还有那个百鹑宴,那是用一百只鹌鹑做出美味佳肴呀!嘿嘿,真是太丰富了!可想而知,今天在蔡丞相家也会一饱口福的嘛!”
“今晚在蔡丞相家已经吃了不少名菜,不知还有什么新的花样呢?”呆头呆脑的张邦昌口水涟涟地说。
蔡攸晃了晃他那滚滚圆圆的胖头胖脑,不无炫耀地说道:“停会儿还要上几道特色菜,什么清蒸河鳗、红烧熊掌、翡翠鱼翅、松茸肘子、芙蓉海参、果汁鲍鱼、三鲜燕窝、竹荪老鹅的啦!主食是蟹黄包子、鸡舌汤!”
“对对,蔡相家的蟹黄包子就是好吃!老夫以前常常品尝,今天又能享用,实在是口福不浅哇!”梁思成摸了摸他那没有胡子的光溜溜的嘴巴,垂涎欲滴地说。
朱勔眨巴着眼问蔡攸道:“嗯,那鸡舌汤得用多少鸡的舌头哇?”
“那你好好地算算呗!还都是公鸡呢!”蔡攸撇着嘴说着,一脸的高傲和不屑。
这时,童贯倚老卖老地挥了挥手:“好了好了,咱们别光说闲话了,书归正传!书归正传!”
王黼说:“说起正事嘛,还是要感谢蔡丞相的计策高明,感谢童大帅的部署有方,咱们利用吴大戈这个诱饵,在刑场周围两处设伏,成功地钓上来丁信、石小云两条大鱼!只可惜跑了一个小书生!”
朱勔眨巴了一下眼皮说:“我看那个小书生长得细皮嫩肉的,估计可能是女扮男装的苏州大美女石月姑,丁信的老婆,那烟云岫就是她家的!”
蔡攸闻言诡谲地一笑,拍着朱勔的肩膀道:“这么说,她就是你朝思暮想而未能成功的媳妇了?”
“哎呀,听说去年在苏州时,你们两个都被那石月姑的美貌所倾倒了呀?”王黼满脸淫邪地嬉闹着。
蔡攸撇了撇嘴,指着朱勔说:“嘻嘻,咱是小打小闹地凑热闹呗,可人家朱大人却是‘腊月的萝卜——动(冻)了心’呀!”
“我、我——”朱勔本来想否认与反驳,可慌乱中却一时找不到词儿了,所以一下子急得满面通红、抓耳挠腮了。
“哈哈哈!”朱勔的尴尬相把大家都给逗笑了。
就这样他们又喝了一阵子酒,就有不少人喝得前仰后合、颇有醉意了。
王黼大言不惭地说:“哈哈,咱们这些人同心协力,相互提携,彼此照应,这汴梁城——不,这整个大宋朝,不就是咱们说一不二了吗?”
朱勔亦口无遮拦地附和道:“那是那是!咱们几个在东虹桥上一跺脚,整个汴梁城都得晃动哇!”
“哈哈,那当然!那当然!”喝得热血澎湃的众人肆无忌惮地哈哈大笑起来。
童贯挥挥手制止了大家的放浪形骸,说:“别跑题了,咱们还议论正事。这样吧,咱明天就把他们几个统统送到刑部,安排一下,早日开刀问斩了事!”
“不可!”一直没有说话的蔡京这时突然说了话。
众人都拿疑惑不解的眼神望着蔡京这位老谋深算的智囊,可他却故意慢慢地夹菜,慢慢地咀嚼,仿佛在故意拖延时间。
众人愈巴望着他快开金口,可他却依旧慢条斯理。
蔡攸看不下去了,说:“父亲,你——”
童贯也不高兴了,说:“老丞相,在这几个人面前,你还卖什么关子?”
比较圆滑的梁思成打圆场说:“人家蔡相还在深思熟虑哪!”
蔡京终于开口了。他干咳两声,缓缓说道:“大家想想,上次刑部之所以能很快批下来斩首吴大戈,一是咱们安排了刑部,二是吴大戈是个粗人,不会辩理什么的,所以就很快画押了口供,批准问斩了。可这次不同,一是,一次问斩同案三人,一定要口供相互符合;二是,这次的丁信和那女子都不是穰茬儿,能言善辩的,况且人家还占着理儿,咱们征集人家的奇石,可没给人家分文报酬哇!”
朱勔扭了扭脖子狡辩道:“那这征集奇石的确是皇上的旨意呀!”
“可皇上拨给了你应奉局专项经费,没让你强征暴敛哇!”蔡京重重地说。
童贯点了点头,郑重其事地说道:“蔡相说的也是!那、那怎么办呢?”
王黼道:“那咱们干脆不送交刑部,直接奏明皇上,就说这几个人是方腊余党,仇视国家,宜尽快斩首,以绝后患!”
“好,妙计!”蔡攸拍手叫好。
童贯亦喜出望外地说:“行,此计甚好!”
“哈哈,好好!就这么办,准能让他们几个很快去见阎王啊!”众人兴高采烈地又喝起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