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经沙场的童贯一看自己已经来到深深的峡谷之中,两边峭壁高耸,密林相加,便预感不妙:啊,这地形不就像古书上所描写的那埋设伏兵的峡谷死地吗?难道我童贯今天也中了金寇的埋伏?童贯这么想着,便不敢往前追了,急忙调马而回。
忽然,两边密林中一声吆喝,那密集若雨的乱箭便齐刷刷地射了过来。
童贯方知中计,大呼:“果然有埋伏,老子上当了啊!”便慌忙以刀拨箭,夺路而逃。
忽然,密林中闪出一员坐火龙驹、执狼牙棒、威风凛凛的金将来。童贯知此人就是金军元帅、皇家二太子斡离补,霎时吓得魂飞魄散,面如土色,急忙迅如脱兔地打马逃遁。
斡离补策动火龙驹、挥动狼牙棒穷追不舍。童贯的青鬃马哪里能跑得过斡离补的火龙驹?所以不大会儿,已经追得马头接近马尾,童贯眼看就有被生生活捉的危险。
这时,几名宋将已经跃马赶了过来。他们有的挥动手中的兵刃,拖住斡离补不放;有的奋力掩护着童贯,让其快快脱逃。在几名宋将齐心协力地保护下,失魂落魄的童贯终于逃出了峡谷,保住了一条性命。
完颜托率领金军铁骑、战车潮水般涌来。那气势排山倒海,所向披靡,锐不可当。宋军无力抵抗,纷纷丢盔卸甲,溃败而逃。
金军铁骑、战车趁势一路直冲宋军大营掩杀过来,宋军惨遭失败,横尸遍野,血流成河,死伤无数。
尽管前方战场宋军遭受腥风血雨的惨败,可在后方的大宋首都汴京,却依旧是一派热闹繁华、歌舞升平的景象。这不,在汴京西侧的金明池皇家园林里,一帮年轻的达官贵人正在放荡不羁地恣意玩耍着呢!
说起金明池,大家可能就想起北宋大画家张择端的那一幅与《清明上河图》齐名的《金明池争标图》了!是的,当时汴京西侧的金明池碧波万顷、拱桥卧波、亭台映水、风光旖旎,是大宋朝操练水军的地方,也是汴京的达官贵人、公子小姐赏心郊游的好去处,更是民间龙舟竞渡、骑射比赛的绝妙场地。之前苏东坡的好友僧挥就写过一首赞美《金明池》的诗词,广为流传:
天阔云高,溪横水远,晚日寒生轻晕。闲阶静、杨花渐少,朱门掩、莺声犹嫩。悔匆匆、过却清明,旋占得馀芳,已成幽恨。却几日阴沉,连宵慵困,起来韶华都尽。
怨入双眉闲斗损,乍品得情怀,看承全近。深深态、无非自许,厌厌意、终羞人问。争知道、梦里蓬莱,待忘了馀香,时传音信。纵留得莺花,东风不住,也则眼前愁闷。
眼下,碧波荡漾的金明池里,一只画舫轻舟穿过骆驼虹桥,轻轻摇来。画舫上坐着趾高气扬、谈笑风生的蔡攸、朱勔、王黼、张邦昌等青年新贵和几个搔首弄姿、花枝招展的时尚歌妓。他们一边欣赏着金明池一派杨柳依依、流水潺潺、楼台层层、鲜花灿灿的明媚风光,一边放浪形骸地与歌妓们打闹着、調笑着、撕扯着、抚摩着。
王黼自我炫耀地说:“嗨嗨,我这一阵子在艮岳炼丹亭陪皇上炼丹可受罪了!连天加夜地干,烟熏火燎的,害得我活活地脱了一层皮呀!”
呆头呆脑的张邦昌一听这王黼明面上在诉苦,而实际上是在炫耀他给皇上亲密无间,所以便撇了撇嘴,酸溜溜地挖苦道:“你老兄以为这当朝宰相是好当的?那就是皇上跟前的二小哇!哈哈,这一回你老兄知道滋味了吧?哈哈!”
一听说这金发粉面的王黼居然是位当朝大丞相,一位心灵乖巧的歌妓立马趁火打劫起来。她伸出芊芊玉手,一把抓住王黼的手,撒娇似地摇起来:“哎呀,王丞相,俺们一看你这美男子的形象,就知道是一位不凡的大人物呀!嗯,在下恭贺您官运亨通、财源广进了哇!嘿嘿,您、您王丞相这么大的官儿,俺都口干舌燥地夸您一阵子了,您就给俺一些赏银吧?”
众人起哄:“对对,王丞相最有钱了,最大方了,整天一掷千金的!这回保证给你们个笑脸儿!”
王黼抹不开脸,只好心疼兮兮地打兜里掏出一锭银子,撅着嘴递过去。
其余的几个歌妓一看银子这么易挣,也纷纷上头扑脸地围住了王黼,嗲声嗲气地要求赏银:“啊呀,王丞相,你不能这么‘眼高鼻子洼’呀!俺们都是为你们唱歌跳舞的姐妹儿,你也得给俺们赏银哇?”
几个人又跟着起哄起来:“对对,王丞相最怜香惜玉了,他有的是银子,保准人人有一份儿,管您们个够哇!”
王黼一看大家都成心地给自己作对,拿自己寻开心,就索性把自己的银袋一古脑儿拿出来蓦地一扔,哭丧着脸说:“你们‘阎王爷不嫌小鬼瘦’,就跟着瞎起哄吧!反正俺就这些家底儿了,全部一个不留地拿出来还不行吗!”
得胜的众人心满意足了,一起手舞足蹈、放浪形骸、“哈哈哈”地大笑起来。
几个歌妓手忙脚乱地哄抢起王黼的银子来。
这个节目过后,大家一时无聊,胖头胖脑的蔡攸便提议说:“嗨,这汴京附近的一些好玩的去处咱们都去过好多次了,也不新鲜了,咱们是不是到外地玩玩去呀?”
“对对!常言道,‘近处没有好风景’,咱们是该到远处游山玩水地散散心去了啊!”众人随声附和着。
尖嘴猴腮的朱勔说:“苏杭二州你们大概都去过了,可你们去过镇江吗?那里也挺好玩的呀!”
一提镇江,众人也来了兴趣,纷纷问道:“镇江都是有什么名胜古迹呀?”
“名胜古迹可多了,什么北固山呀、西津渡呀、金山寺呀、焦山呀,都很好玩的呀!”朱勔如数家珍地说。
蔡攸看了看众人,说:“那就这么定了,明天大家结伴去镇江一游怎么样?”
“好哇!”众人随声附和着,好像他们都是一些无业游民,根本不要去府衙上班似的!其实,他们个个都是身居大宋朝要职、享受高官厚禄的朝廷大员啊!
不说这些年轻新贵们的穷奢极欲、恣意妄为,再看看我们的一国之君宋徽宗赵佶,他在这大兵压境的非常时期,在忙活些什么呢?
此时,在那窗明几净、装饰豪华、摆设考究的御书房里,徽宗依然正在屏息静气地练写着他那沉醉痴迷的“瘦金体”书法呢!
这么写了一阵子,徽宗摇着头,对梁思成感慨地说:“哎呀,怪不得人家都说,‘三天不练手生’,你看,朕这一阵子光顾着炼丹呢,今天这书法一写,明显地感觉到这手中的毛笔不听使唤了呀!”
梁思成点头哈腰地说:“是呀,有道是‘业精于勤’嘛!不过,官家没有练字却也炼丹了,这就叫‘失之东隅收之桑榆’,‘东方不亮西方亮’呗!”
“也是也是!”徽宗这么说着,忽然又说:“呃,朕今天练书法,怎么那月姑帝姬到现在还没来啊?快叫人去喊她过来陪朕练写书法呀!”
“老奴遵命,这就派人去叫——”梁思成唱诺一声,即走向门外,与一小太监安排。小太监应声而去。
这时,大内侍卫长从外边走了过来。梁思成即又进来禀报:“启禀官家,门外有大内侍卫长求见?”
“唉,朕只要一写字,准有人打扰啊!”徽宗烦躁地说着。
梁思成一听徽宗怎么埋怨着,就立马讨好地说:“嘿嘿,官家乃一国之君,日理万机的,当然是分外地忙活了!”
一听梁思成说话这么宽自己的心,徽宗的情绪稍有好转,又只好点点头,无奈地说:“唉,你就让他进来吧!”
于是,梁思成亮开公鸭嗓子对外呼:“大内侍卫长觐见——”
大内侍卫长走了进来,毕恭毕敬地跪拜,朗声说道:“卑职给圣上请安!”
“免礼平身!你有何事禀报啊?”徽宗依旧没有停止写字的手,只是例行公事地问道。
大内侍卫长说:“圣上,昨晚后宫发生一起刺客掠人事件!”
徽宗闻言大惊,立马把笔一扔:“啊,后宫竟然发生如此大事哇?”
大内侍卫长点了点头:“是的!此刺客与石月姑相约,企图携月姑帝姬逃出宫去,被我等围截,几乎要将其活捉,可谁知又来了一帮匪徒,将刺客接应而走!”
“那、那石月姑呢?”徽宗着急地问。
“石月姑臂伤一刀,被我等擒获!”大内侍卫长这么说着,遂向门外大声吆喝:“喂,把石月姑带上来!”
五花大绑、臂缠纱布的月姑被两个侍卫推推搡搡地推了过来。
徽宗见状,有些生气,也有些怜悯,忙以手抚摸月姑的臂,轻轻地问道:“月姑,你伤得怎么样?不厉害吧?”
“不要紧,离肠子远着哪!”横眉冷对的月姑淡淡地说。
徽宗抱怨起来:“月姑呀,你说你在这里,朕待你哪些不好?为什么要随人外逃呢?”
“月姑不贪恋荣华富贵,只想过平淡生活!”月姑依然愤愤不平地说。
徽宗看了一眼月姑:“如此说来,那刺客就是你的那个江洋大盗丈夫了?”
“哼,什么江洋大盗?不知道!”心灰意懒的月姑倔强地大声嚷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