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鹰老师白眼一翻:“你的意识都没了,那还会怎样?轻者你神智尽失,变成行尸走肉。重则,呵呵,穷奇会借用你的身体复活。”
“怎,怎么会这样啊。”这下打击太大了,杜尘远一时失魂落魄。
夜鹰老师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想想是蛮惨的。辛辛苦苦修炼,却一个不小心,自己的意识就没了,一身的修为成别人的了,正是‘为他人作嫁衣裳’啊!”
杜尘远一把抓住夜鹰老师的手,热泪盈眶:“老师,你一定有办法的,是不?你是我的老师啊,你得救救我啊!”
夜鹰老师安慰道:“其实也没那么惨。穷奇毕竟早就死了,它的那丝意识只会缩在穷奇心的最核心处,绝对不会主动跑出来吞噬你的神识。就算偶尔跑出来一丝半点,你应该,嗯,应该能应付的。”
“那如果我应付不了?”
“应付不了的话,那穷奇的意识就会引诱你做它最喜欢的事,吃人心!”
“什么!吃,吃人心。”
“正是!上古凶兽那么多,穷奇为什么被称为四大凶兽之一?就是因为这种异兽它虽然修炼的天赋一般,但却有一大异能,那就是能借吞食人的心脏来增强自身的修为。”
“在非常弱小的时候,它吃凡人的心;再强大一点的时候,它吃修士的心;在很厉害的时候,它吃仙人的心。最最厉害的穷奇,据说吃了一尊大罗金仙的心。大罗金仙啊,啧啧,了不得!”
“要是我控制不住吃了人心,那会变得怎样?”杜尘远忐忑不安地问。
“最好不要那样!”夜鹰老师正色说道:“一旦从人心中汲取到了力量,你就会不由自主地吃下去,很快你就会化身成一头穷奇。”
“尘远,现在是仙人的时代,仙的力量远远超过我们妖。你化身穷奇后,就算我们妖族不管,仙族也会竭尽全力地追杀你。到那时,不管你的意识还存不存在,你的身体必定活不了几天。”
“老师,那我该怎么做?”
“尘远,现在穷奇心和你已经融为一体。穷奇心上所蕴含的,穷奇一生的精华也会一点一点地,化作你自身的修为,这样你修炼的速度会很快,会非常快。但同样的,当穷奇心上穷奇的精华被吸收殆尽的时候,你与穷奇的意识之间就必有一场生死决战。赢了,你的神识将会暴涨;输了,你的神识将彻底湮没,你化身成新的上古凶兽,穷奇!”
“老师,没有更好的办法吗?”
夜鹰老师这次沉默了会儿后,才说:“好,尘远,我再给你一个选择。我请太平长老出手,将穷奇心从你的体内取出。不过这样以来,你就丧失了修炼的资格,从此以后就是一介凡人,再无可能踏上修真之路。你自己想好。”
做回凡人?还是选择修妖?
站在青木上,杜尘远极目眺望着远方,这一年来的种种在他眼前飞掠而过。
在犹豫什么?他问自己,做回凡人不好吗?只要点下头,他就依旧是那个“楚云第一才子”,依旧可以迎娶千铃郡主,踏上人生巅峰。
做回凡人吧!离开这个妖怪的大本营,重回他所熟悉的那个凡世间,继续风流,继续不羁,继续享受万人的追捧。这一段神奇的经历,不过是他做的一场荒诞的梦。黄粱一梦,梦醒之后,大笑三声。仅此而已!
那,做回凡人吧!
可,自己为什么犹豫,为什么心有不甘?
杜尘远望着远方。
他从没站过这么高,太高了,这一看过去,天,无边无际,云,竟在脚下飘。这一看过去,他觉得,自己可以拥抱整个天地!
于是杜尘远闭了眼,张了双臂,拥抱了这片天地。
于是他知道了,自己为什么犹豫,为什么不甘心。
鸟儿,在天空自由翱翔过,就绝不会甘心呆在井底,看着井口的那边天!
他,杜尘远就是一只鸟儿,在见识到了修真世界的神秘辽阔,见识到了妖术仙力的神奇玄奥,那他又怎肯甘心屈居凡间,做一只困在井底的小鸟!
凡人的一生,纵是做到极致,成就帝王,流芳百世,那又如何?
仙人的一生,如能做到极致,翻天覆地,只手摘星,那当如何!
睁开眼,杜尘远的眼里一片坚定,他转身长揖到地:“老师,以后尘远就跟你学习修妖,还请不吝指教!”
夜鹰老师正色说道:“尘远,你可想好了?修真这条路,看上去瑰丽,但实质上坎坷崎岖,艰难无比!自太古至今,凡天资绝佳、天赋异禀者不知多少,可最后能求得大道的,又有几人?我倒觉得,你还不如回去做个凡人,平淡但安祥地过此一生。”
杜尘远笑道:“老师,我是一个不甘平淡的人。像我这种人,不管走哪条路都想走向巅峰。这样一来,世间的哪条路不都坎坷艰辛?既然如此,我为什么不选一条青云大道!”
“老师,我杜尘远既然能从楚云国三千民众中脱颖而出,号称‘第一才子’,那进了修真界,我就绝对不会寂寂无名。请老师稍待,若干年后,老师必将以我为荣!”
“好,尘远,老师相信,几百年后,你可夺取大道、问鼎至尊!”
豪情发完了,杜尘远虚心请教:“老师,那我该如何开始修炼?”
一听这话,夜鹰老师难得地没有翻白眼,而是尴尬地摸了摸胡须:“这个嘛,其实小樱应该已经跟你说了,我们兽类修炼都这样,我一时也想不到更适合你的方法。要不这样,你先全身放松、集中精力,感知下天地元气。下一步,下一步我去问下白腹长老,他主管功法,应当会有好的办法。”
似乎怕杜尘远再三追问,夜鹰老师说完这话,就一闪而去,就此消失无踪。
杜尘远呆立半晌后,长叹道:“哎,怎么都不靠谱啊!”
不管靠不靠谱,事已至此,他别无二法,只能坐下,凝神屏息,开始尝试感知天地元气。
在他坐定后,夜鹰老师忽然从不远处现身,浮在空中看着他,轻轻叹道:“哎,尘远,对不住了,老师我存了私心。”
“你体内的穷奇心是好几千年前的神物,那时的天地法则跟现在大不相同,修行要容易得多。那穷奇生前境界极高,现在的修真界已不可能修炼到那样的境界。”
“如果你修行进展很慢还好说,但以你的资质、心性和穷奇心的相助,只要不中途夭折,终有一天你会与穷奇的意识决一死战。到时,你必没幸理!”
“当你化身穷奇的那一刻,就是仙族的大劫之时!”
“哎,请原谅老师的私心吧!现在仙族的势力大盛,我们妖族岌岌可危。若再不想办法,只怕数千年后,世间再无妖族的存在。”
“所以,只有对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