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英和祁汉的爱情就像这夏天的太阳,高烧不退。
祁汉不再只穿那件蓝色的套头衫了,他穿上了小英给他买来的棉质短袖衬衫,精神抖擞。有人说,祁汉开始走大运了。
小英与祁汉刚刚接触的时候,林荣不是很赞成,他认为门第差异太大了。夫人吴英开导他:“一个人,穷没有穷根,富没有富苗!你就肯定你能当一辈子书记?”
林荣想想也是,他父辈曾经就是村上最穷的,现在不也混出了个像模像样了吗?
随着小英不断地向祁汉撒出爱的雨露,他高兴的同时感觉自己是个罪人,是一个不可饶恕的罪人。于是,他开始自我检讨:呆在女人堆里干活,你对吗?偷瞄女人的脖颈,你应该吗?
祁汉被小英深情地吻着的时候,他常常会想到自己曾经做过的错事,一想到这些事,就觉得亏欠了小英。
四队的社员发现祁汉变了,变得不爱说话了,变得眼光规矩多了,变得不再围着邱林打转了……
最近一段时间来,邱林安排农活,遇到了困难,他找祁汉商量时,祁汉总是心不在焉,原因是他的心被林小英统统占去了。原先,祁汉给他出了不少好主意,也提了不少中肯的建议。在祁汉不断地向他献上一些金点子之后,四队的农事安排和别的生产队就是不一样,看起来,这好像是他们队的产量一直领先其他队的表面原因,其实,这也是最为本质的原因。
随着双季晚稻收割的进行,冬天的脚步越来越近了。
林荣、吴英夫妇俩计划着在今年底前把女儿的婚事给办了。祁汉天天晚上在小英的闺房里,一玩就是大半夜,他们怕弄出什么不光彩的事来,秀荣的老婆巧娥婚前怀孕的教训,他们一本全知。陈度书记为此事批评过秀山,也批评过孙干,说他们没把自己的子女教育好。林荣担心出了这样的事,会被公社领导批评,被村民戳着脊梁骨指指点点。
他们老两口的顾虑完全是多余的,祁汉虽然年近三十了,没正儿八经地碰过女人,但自从小英走进了他的情感生活,他变得反而矜持了。每次他与小英见面的时候,都是小英主动索吻,他也尽最大可能控制住自己。
一个风雨之夜,小英留下了祁汉。半夜里,她羞怯地问:“汉汉,你要不要?……”
祁汉虽然很想,几十年的渴望就是那个,但他还是把持住了自己。他说:“英英,你还是在新婚之夜,献给我吧……”
有一天,林荣特地去了一趟学校,专门找了徐满,让他帮他们选一个良辰吉日。他把小英和祁汉的生辰八字写在了一张红色纸条上。徐满展开一看,仔细地推算了一下,结婚的日子选在农历十一月十八比较适合。
小英和祁汉结婚的日子公布后,村上的一些嚼舌妇就开始拨弄是非了:说这么快结婚,小英的肚子一定有祁汉的种了。王琼更是添盐加醋,说小英已打过一次胎了,这是第二次怀孕……看得出来,当年她的媳妇巧娥未婚先孕,饱受了别人的议论,这下终于有了议论别人的机会,她当然不会轻易放过。
一向精明过度的秀山也在敲打林荣:“这么急,是不是小英怀上你的孙子啦?……你咋这么急着抱孙子呢?……”
林荣还真的被他噎住了,一时不知如何辩驳。
村民们的议论,并没有打乱林荣一家备办喜事的节奏。不过有一件事,林荣觉得一直很难和祁汉开口,他想叫祁汉倒插门,原因主要有两点:一是他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小英嫁出去之后,家里肯定会冷清,他最怕过冷冷清清的日子;二是祁汉家也实在是太穷了,一间婚房都辟不出来,他实在不愿意让自己的女儿睡在随时都有可能倒塌的房子里育种。他叫妻子对祁汉说,妻子却叫他说,两个人推来搡去,闹个不停。
随着婚期的不断临近,林荣觉得必须要和祁汉摊牌了。那一天,他喝了两杯白酒,借着酒兴向祁汉提及了这件事。老奸巨猾的林荣不是直截了当地说的,而是不停地绕弯子,一开始还真把祁汉给绕昏了,待他明白过来的时候,他既蹦又跳,心想:我正为婚房愁着呢!
结婚正日的前三天,村民们开始送人情了,最早送来礼金的是小青菜,金额也是五十元。“你送这么多,真不好意思!”吴英一边说着,一边把钱往自己的口袋里揣。
“到时候全家都来喝杯酒哇!”林荣咧着嘴笑着说。
小青菜没怎么听进去他们夫妻俩的话,说句大实话,五十块钱也不是她心甘情愿送的,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个土生土长的SH人,比一般人还懂得这个道理。
祁汉、小英结婚时的排场丝毫不亚于秀荣、巧娥,秀山以主任的身份端着酒杯一桌子一桌子地敬酒,轮到和小青菜喝时,有人高喊:“来个交杯酒,来个交杯酒!”没曾想到,他俩还真的交了一下,把在另一张桌子上的王琼惹生气了,原先笑着的脸立刻就拉黑了。
按照农村的习惯,入赘没有闹婚房的硬性规定,可以闹,也可以不闹。祁汉倒认为闹一闹好,秀荣结婚时他闹得很凶,可周福没有揩到一点油。现在周福还是单身,他真想让周福这次能闹到一些实际的东西。但是,不知什么原因,全场没有一个人提议闹洞房,把周福急得在一旁直跺脚。
众人散尽后的林家立即安静了下来。为了不影响他们小两口入洞房,林荣、吴英老夫妻俩睡到了抱厦的备用床上。祁汉心想:岳父岳母真够通情达理的!
十八的月亮很圆很亮,银色的月光透过窗帘洒进了屋内。
“小英,我以后会一直对你好下去!”
“我不想听好听的,我只想看你怎么做!”
“你叫我咋做,我就咋做,决不食言!”
小英会心地笑了,祁汉也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