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季的日光缓缓升起，驱逐了世界的夜色，迎来全新的一天。
大部分异物或许是晓得即将到来的恶劣气候将会危及它们的生存，陆陆续续往市区中心的方向迁移，以致如今回荡在大街的低吼声比起前几天弱上不少。
因此慕妃安安稳稳地睡了个好觉，打破了几年来早起的生物钟，早上九点多才迟迟醒来。
“早上好，小慕妃。”
一睁开眼睛，纳入眼帘的正是一张棱角分明的俊脸，绝美的唇形扬起浅浅的笑意，目光极其温柔地盯着她看，墨黑的眸子中倒映出她茫然的模样。
慕妃的脑筋一时之间转不过来，困惑地搓了搓眼睛，又伸手贴上姜白的脸颊，感受到人类的温度后，才慢慢回想起昨天的事情。
他们昨天复合了，晚上准备入睡的时候姜白理所当然地推门走进来，跟她一块儿睡下，美其名曰：“小慕妃，最近天气越来越冷，我怕你不够暖，所以我来给你当人体取暖器了。”
她记得她是背对他睡着的，当时他的手只是有些不安分地搭在她的腰上。
怎么现在彻底换了个姿势，她面对着他，而他完全把她紧紧搂住，恨不得把她嵌入自己身体里似的？
不过身体确实比较暖和了。
“你先放开我。”慕妃推了一下他，本以为还得和他多纠缠一阵子，没料到轻易地就推开他了。
温暖的冬日阳光下，姜白的脸色不知何时变得有些难看，唇色青紫，呼出的气息细看下似乎伴着缕缕冷烟。
慕妃微微一怔，来不及去感受曾经碰过姜白的掌心处的那一片温热，对方已经强撑着迅速起床，轻声说了一句“不要担心”，然后迈出不稳的步伐，踉跄地走出卧室。
留下她独自一人坐在尚有余温的双人床上发愣。
待慕妃回过神来，她的第一反应是拿起桌上的手机，查看日期。
12月26日……
太早了！这一世异能觉醒的时间，比前几世提前了足足两个星期！
她狠狠地捏了下手背，强迫自己保持冷静，打开书桌抽屉从中翻出一双皮质手套，裹住自己的双手，密不透风。
现在的慕妃只能祈求手套在这一世仍旧能起到阻隔作用。
她出了房间站在紧闭的浴室前，听着里头传来哗啦啦的流水声，不知怎的突然特别难受，喘不上气来。
她几次抬手欲敲门，又都胆小地缩回去。
最终娇小的身躯顺着门滑下，她整个人蜷缩成一团蹲坐在门前，纤细的胳膊抱住双膝，脸埋在膝间，红唇抿紧，看似平静，头却疼得很。
一直有把声音在她耳边不断萦绕，责怪她伤害了姜白，嫌弃她的无能！
末世之中，大部分的生存者在往后的日子都会陆续觉醒异能，差别不止限于觉醒的时间和异能的不同，若要加入哪个团队，那么最为重要的一点便是——异能的稳定性。
绝大多数人的异能都属于有限输出的类型，尽管无法爆发出十分强大的力量，但至少不会无意误伤到他人。
少数人的异能属于随意控制的类型，即是异能者本身拥有控制异能输出的能力，必要时可以立即爆发，这类人在末世中几乎都是顶尖强者。姜白便是其中之一。
然而慕妃并不归纳于这两类。她属于最令人讨厌和惧怕的类型——无限输出。
顾名思义，这类人能够无限输出自己的异能，全天候使用异能而不会感觉到丝毫疲惫，但同时的，他们的身上都会有大缺陷，或无法控制输出异能的时间，或无法控制输出异能的力道。
非常不幸的，这两个缺陷，慕妃全占了。
若不是她在某一世曾经遇见同类，她还以为这是老天爷赐给重生者的大礼。
不知过了多久，身后终于响起“啪嗒”的开门声。
靠在门上的慕妃差点没稳住身形往后跌去，姜白眼疾手快，弯下腰抵住她的背。
“谁准你坐地上了？不知道地板很凉么？”姜白眉头紧锁，神情不悦，圈住她的手臂将她拉起来站着。
也许是心急着出来的缘故，他短碎的黑发并没有完全擦干，发梢尚有些水滴。
慕妃忧心忡忡地上下打量他，“姜白，你还好吗？对……”
“不要戴手套。”姜白瞄到她那双手，打断她的话。
眼见他伸手便要扯掉她的手套，慕妃赶紧往后退了几步，威胁道：“要么让我戴，要么你离开这里，你自己选一个。”
姜白皱了皱眉，没有回话，而是上前牵起她的手，不顾她的挣扎，硬把她拉进浴室。
二人一前一后地站在镜子前，如同以前同居的日子那般，姜白先为她挤了牙膏，塞到她手里，再拿起自己的牙刷。
淋浴间和盥洗台离得不算近，即便如此，慕妃依旧感觉到整间浴室隐约弥漫着温热的白雾，面前的镜子亦是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雾气。
姜白个子高，抬手越过她的头顶，抹开镜面上的雾，露出他们俩清晰的模样。
他的脸色好了很多，嘴唇恢复红润，身上甚至散发浅浅的热气，隔着几层衣料都能感受到。
不知道姜白刚刚调了多高的水温？他不会烫么？
刷牙洗漱一番后，慕妃趁着姜白低下身子洗脸，没法插话的时候，一口气道：“姜白，我暂时先离你远点。就这么说定了。”
容不得他有驳回的空档，慕妃马上飞一般地逃出现场，溜到厨房去做早餐。
她可以什么都不怕，但她唯独无法克服可能失去姜白的恐惧。她无法想象没有姜白的世界，更无法想象如果是她导致了他的死亡，她该会有多怨恨自己？
待她手脚麻利地把面包塞入烘烤机，拿下衣架子上的外套准备外出避开姜白，从后赶来的姜白阴沉着脸挡在门前，一副火山即将爆发的模样。
“去哪？”
“我去叫顾先生过来一起吃早餐。”慕妃冲他完美一笑，试图用笑容来打动他。
姜白沉默了一会儿，最后郁闷地抢过她手中的外套重新挂回去，又取下自己的外套，“不用你去，我去。”
他怕慕妃又趁机从他身边逃走，到时候他唯恐自己又会陷入疯狂。
——宁愿杀了她，重来一次轮回的疯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