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阳拉了拉领口,吸了吸鼻子,呼出一口白气,觉得有点冷。早晚温差特别大,明明才刚到晚秋,一到晚上,这里的气温已经低达4℃。
他还在为昨天白天的事情而郁闷不已,脑袋里挥之不去的是自己昨天一下午都站在教室外的走廊上,很没形象地对着来来回回的路人憨笑的傻样。那可能是他这小半辈子活得最窝囊的一天,也可能是他人生中最为黑暗和羞辱的一天。
“这该死花哨!”
关阳咬牙切齿地咒骂一声,提腿一脚踹飞路边的石头,“哐当”一声,石头撞在对面的垃圾桶上,然后又被反弹回来,准确无误地砸在关阳的鞋子上。
“靠!”
连石头都跟他对着干。
关阳气恼地再次踹飞石头,不过这次是转了90°的转角,直接踹到马路对面去。
“哎哟!”
一声杀猪似的鬼叫把关阳吓了一跳,难道伤人了?
关阳皱着眉,仔细打量昏暗的对面情况,靠着稀薄的灯光,他能看见那边站着一个人,好像好捂着头。
“难道砸到别人的头了?不会吧?这一脚也能让那颗石头飞那么高?”关阳凭借自己的超直感否定了这一假想,于是,就更加疑惑地瞪着那个影子。
“哎呀哎呀,真是人倒霉了做什么都不顺,出来吃个饭还被石头欺负,呀哎呀哎,天黑了,外面原来真的很不安全,回家回家……”黑影捧着头,开始喋喋不休地抱怨起来。
关阳黑着脸听完这些话,再次感慨,原来世界上的中二病患者有这么多!
这时,那个被关阳定位于“中二病患者”的人影穿过马路,往关阳这边走了过来。
来了来了,麻烦来了。
关阳警戒地打量那个影子,心想,这个人一定是想要趁机敲诈的。因为他能肯定,那颗石头绝对不会砸在那个人的头上。
两个人靠近了些,关阳也就看清楚对方的摸样。这个中二病患者是一个十七八岁的男生,手里提着一只塑料袋,身材跟他的五官一样,很爷们儿,但是跟他说话的口气根本就是两个极端。
这下关阳明白了,原来长得很凶险的人也可以表现出很二的一面。
男生似乎并没有如关阳所想的那样是来找麻烦的,他走过来的时候,看都没有看关阳一眼。
关阳提了提眉毛,突然觉得自己实在是有点无聊,就在刚刚看着这个人走过里的时候,他还在心里小小的激动了一下。好斗份子的血液里是有好斗基因的,他就是属于那种热血的骚年。而且,在现在这种管制严密的时代,只有夜晚才是所有暴徒和流氓的活动时间。
走到关阳旁边时,那个男生突然停了下,手里的塑料袋因为他突然停下来的动作而发出一丝轻微的响动。
关阳的心跳了一下,又开始暗暗激动起来。
男生转过身来,然后用一种好像是发现新空间基地的激动表情,指着关阳提着嗓子喊道:“哎呀哎呀,看我遇见谁了!这不是关阳同学吗?呀哎呀哎,这就是缘分!”
“……缘屁的分,你是哪尊神?”关阳丢了一个白眼过去,真的想要一脚踹飞这个大晚上出来吓鬼的二货。
“哎呀哎呀,麦同学刚刚分班就把以前的同学忘记了。”男生歪着头,无辜地皱着眉,两只眼睛直勾勾地打量关阳,然后好像很遗憾地抬开双手。
“……以前的同学?你以前是十二班的?”关阳再次好好打量了一下眼前的男生,在脑子里搜索了一下自己认识的人,但是一点关于这个人的信息都没有。
关阳一脸茫然的样子让男生更加激动起来,他指着自己的脸,再次确认地追问:“好好看看呀,真的没印象了吗?我还是坐在你后排的呀。”
关阳皱了皱眉,“一点印象都没有。”
不过,这样不是很奇怪吗?关阳并不是那种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冷漠性格,照理说,像这样“存在感”超强的男生,他不会一定印象都没有呀?
“呀哎呀哎,麦同学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漠。”男生甩了甩头,很可惜地耸了耸肩膀,感慨道:“才不过三天而已,你就忘记同窗了。”
“……那你叫什么?”
“葛革。”
关阳二话不说,一脚就朝男生踹了过去,为什么呢?因为他觉得这个二货在占他便宜。
哥哥?绝对要踩死这二货才行!
“是葛革啊,你激动什么,看吧看吧,你还是一点都没有变,还是那么容易发火。你忘记了?去年你还把我打得进医院了。”葛革着急的解释,捂住自己差点就被踹着的大腿。关阳是什么脾气,他们班上没有一个人不清楚,应该说所有认识或者知道关阳的人都知道。
“你是革二?”这下,关阳好像有点印象了。
这个革二就是那个一周有四天都在医院的倒霉男,所以,现在知道为什么关阳对他没什么印象了吧,因为他们坐在同一个教室里的时间,一周就只有一天而已。
就是因为这个革二的身体素质“奇特”,别人动一下就会住院,所以关阳才在去年一脚把他踹进医院后,就再也不愿意去招惹这个麻烦了。
“……我已经不要那个称呼了,请叫我葛革。”葛革不满意地纠正这个称呼。
关阳提了提眉毛,右腿往后一挪了一下。葛革眼明手快地去按住那只又要踹过来的腿,嘿嘿赔笑:“麦哥想怎么称呼小弟就怎么称呼,小弟没意见。”
“哼”关阳打开葛革的爪子,看了看他左手上还提着一只塑料袋,就问:“你出来买东西的?”
“嗯”葛革举起塑料袋,笑眯眯地说:“家里没人,一个人也没什么事,就出来买点菜回去自己弄晚饭。”
“嗯?”关阳再次仔细地看了看那只塑料袋里的东西,果然是一些食材,“呵,你还会煮饭?国宝啊!”
葛革得意地扬起下巴,骄傲地说:“那是,煮饭嘛,对我来说就是举手之劳的事。”
“所以才说你是国宝。”
葛革垮着眉,有点不满关阳用“国宝”两个字,但是看了看关阳的眼睛,他又什么都不敢抱怨,只好转移话题:“没办法,总是吃外面的东西,我爸揍人的。而且,最近课堂总是安排一些超出我们体力的训练,不吃好一点,身体受不了啊。”
“嗯?你们开什么课了?”关阳有点好奇。
“就是一些锻炼个人智力、力量、敏捷和体能的课程。”葛革看了看自己的手臂,就在早上,他因为翻单杠的时候力气透支,从三米高的杠杆上摔了下来,伤了右手手臂,幸运的没有骨折,但是很疼。
“特训?”关阳若有所思地看着葛革,他只知道他们特编班安排了特训,但不知道其他班也有安排特训。
“不是,班主任说这些课只是为了提升个人的身体素质而设的体育课。”
“体育课?那是哪个年代发明的科目?”
“不知道,应该就是做一些体能锻炼的课。”葛革没所谓地摊了摊手,然后看了下时间,又说:“唉,已经很晚了,我要回去睡觉了,再见了!”
关阳挥了挥手。
葛革也笑着给关阳挥了挥手,手里的塑料袋哗哗地响了下,“那我走了,bye。”
刚走几步,葛革又回过头来,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地说:“听说你们班在搞什么特训课,那个特训导师好像挺厉害的,你要小心一点呀。”
莫名其妙的嘱咐完,葛革大摇大摆地走开了。
关阳盯着那个隐没在夜色的背影,脸色比夜色还黑,本来他就够郁闷的。不说还好,现在一听葛革这样提起那个华邵,关阳又有踩死他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