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灵风道:“实话,阁下九字诀出神入化,这是没错。我武功源自煞力,虽不知为何,但也是事实!但你震不住我。”
玉笛道:“愿闻其详。”
水灵风踏前两部,运起功力,竟如有实质般凝聚成型,化作九条黑龙,盘绕在他身周。
杨逸和岳湘琴异口同声道:“九龙真气!”
玉笛也一声轻咦,颇有些不解。
水灵风散去功力,耸耸肩道:“我知道你们想问我为何会这武功,但我同样满腹疑问,不知缘由。”
玉笛道:“三百年来第一奇功,难怪,难怪,你走吧。”
水灵风指着杨逸道:“你还要杀他?”
玉笛摇头,指着岳湘琴道:“我只杀她。”
杨逸立马站起,急道:“你好歹前辈高人,好不讲道理!”
玉笛默然不语。
岳湘琴拉了一下杨逸的手,示意他不要说话。
水灵风目光移到杨逸身上,没了方才逼人死气,双眼恢复如初黑白分明,作痛心疾首状道:“我说你怎么那么能惹事情?昆仑捡回一条命,这便想送掉?”又看了看岳湘琴,咦了一声,称奇道:“这般漂亮,难怪。”
杨逸知道他只是嘴上厉害,实无其他意味,便也笑笑,不想解释。
其实他和岳湘琴认识还不到半日,若是平常,远不到同生共死这般地步,只是世事无常,却也弄人,谁能料到招惹来了玉笛魔君?
玉笛忽然道:“我不杀他们,跟我去趟岭南可好?”
水灵风闻言沉思起来,许久方才笑道:“阁下似乎知道什么?”
玉笛道:“或许跟你有关。”
水灵风双目回复如初清明,微微拱手道:“还望不吝赐教。”
说罢二人腾身飞跃,点着江面落到对面岸上,不见踪影。
此时小船在江心,二人竟然如履平地一般,踏着面跳跃腾挪,到了对面,若是普通人见了,只怕都会说白日见鬼。
杨逸奇道:“这两人好生奇怪,方才打死打活,这下有结伴同行?”
岳湘琴松了口气道:“玉笛魔君不杀我便好,管他和谁去?”又扫了一眼几乎支离破碎的座船,道:“只怕这船行不远了。”
杨逸道:“我们靠岸,再去寻一架。”又看了看岳湘琴,续道:“你要去哪儿?我去江都。”
他此行本是江都,岳湘琴和玉笛魔君算来全是无妄之灾,此时玉笛魔君似乎不再为难岳湘琴,便觉二人不过萍水相逢,没来由带着她去江都范险。
岳湘琴想了想,嫣然笑道:“我跟着你。”
杨逸立刻皱起眉头,正色道:“我去江都寻我大哥,本就千难万险,比之龙潭虎穴也不遑多让,你跟着掺和什么?”
岳湘琴没料到杨逸会这么吼她,只觉得委屈涌上心头,眼睛发酸,便要哭了。
杨逸见她这般模样,顿时暗骂自己,杨逸啊杨逸,你不带她好好说便行,吼她作甚?人家一十七八岁姑娘,懂得什么?手忙脚乱道:“我不是那意思……我……我不是故意吼你,只是江都情形不比往日,我虽然是个王爷,但宇文化及只怕等着我去送命,你跟着我确实危险。”
他往日说话开口闭口便是小王本王,语调也是诸般高高在上吊儿郎当,只是几月时间下来,倒将他往日伪装卸下许多,不过一个二十的年轻人,又能如何风轻云淡?这番被岳湘琴的眼泪吓成这幅模样,倒逗得岳湘琴呵呵直笑,道:“小王爷,你便带着我吧,不给你添麻烦。”她见杨逸不答,又道:“我一个人回关中,若是碰到再玉笛魔君怎么是好?”
杨逸顿时觉得有理,但究竟理在何处,他并未多想也许细细想来,不过是少年人怜香惜玉,想要保护这如花似玉的丫头而已,道:“你去江都得听我话,若是我命大,便送你回关中。”
却是忘了玉笛魔君同水灵风去了岭南,怎会被岳湘琴碰到。
“多日不见,王爷安好。”
忽然,一女子美妙声音响起。
杨逸和岳湘琴回头看去,只见一叶扁舟顺流而下,船首一红衣女子笑意盈盈的看着杨逸。
岳湘琴看了那女子许久,对着杨逸道:“她又是谁?李家姑娘?”
杨逸想不到岳湘琴会将水灵风提到的平阳记在心里,疑惑道:“怎的这么说?”不待她回答,便起身向那红衣女子答道:“宵云公主安好!”
小船停在杨逸的坐船丈外,那女子轻轻一跃,落在杨逸身前,却不看杨逸,将岳湘琴打量了一番,嫣然一笑道:“好美的丫头,怪不得王爷不要命也要护你。”
杨逸摆手道:“公主莫要说笑,路见不平。”
他这倒是大实话,这番意外,多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意味多些。
那个叫做宵云的女子笑容不改,道:“你不叫我姐姐了?”
杨逸笑了笑,应道:“宵云姐姐。”
岳湘琴听了,忙道:“你是突厥公主,佶利可汗的妹妹?”
宵云好像很喜欢岳湘琴一般,见她受伤,便拉着她手,查探起伤势,见无大碍才道:“妹妹好见识,你的伤不打紧,歇息几日想来便无碍了。”又对杨逸道:“你莫去江都了。”
杨逸摇头道:“姐姐为何也这样说?”
宵云道:“我是想你去的,但你若去了,只怕没命!不去也罢。”
杨逸不解道:“方才有位前辈高人,也不让我去。”
宵云道:“那是姐姐的老师,你们方才若还要打,姐姐只怕还要出来求情。”又想了想,道了句:“你莫叫我宵云,跟着你大哥叫我燕红衣罢,姐姐听着高兴些。你要去江都便用那艘船罢。”说完,颤腾身去了,宛如一片红叶,在江面几个起落便上了岸。
杨逸听了那番话,直觉脑袋疼。
万万不曾想,宵云公主会是玉笛魔君的徒弟。
但岳湘琴似乎兴趣不在此,喃喃自语道:“玉笛魔君的缩地成寸,水上也能用?”
杨逸听了,只觉得这丫头思绪和他不在同一事物上。
扶着岳湘琴上了燕红衣的舟船,入船舱落座,对着船尾的船家道:“往江都去,行得慢些。”
岳湘琴此时方想起燕红衣,问道:“你怎认识了宵云公主?”
其时东西突厥国力强盛,远超中原末路隋朝,三年前杨广关外狩猎,突厥可汗起兵围杀,幸得李渊救驾,但突厥和隋朝关系也从此决裂。
突厥大肆兴兵砺马,暗助各路反王,昭昭祸心,路人皆知!
杨逸给岳湘琴倒了杯水递过去,道:“我和她不甚熟悉,只知三年前,我师兄杨广关外围猎,被突厥截杀,为首便是公主宵云。大哥武功出神入化,非我之辈,突厥高手措手不及,被大哥擒住宵云,一路东去,竟无人奈何他。”
岳湘琴不知还有此等往事,听得入迷,见杨逸不说了,追问道:“后来呢?”
杨逸道:“没啦!我大哥不曾给我说,我怎知?”
岳湘琴意犹未尽道:“怕是那宵云公主被你大哥风采所迷,爱上了大哥吧。突厥女子比之中原,倒是大方许多,爱便爱,恨便恨。只是不知她此时前来江南所为何事,莫不是要救杨广?”
杨逸点头道:“若是如此,多半出于此心。”又想到宵云师出玉笛,只怕玉笛此番入关,多半也是为了宵云,若是如此,杨广性命无忧。
想及此处,往日忧心便一去不返,心怀舒畅。
岳湘琴道:“你武功很好,怎么在玉笛魔君面前毫无还手之力?”
杨逸奇道:“我武功很好么?”
岳湘琴盯着他看了许久,叹了口气道:“我确定你未和我说笑。”喝了口水,续道:“玉笛魔君你可熟悉?”
杨逸想了想,玉笛魔君之名,他是听过,但仅限于此,便道:“仅闻威名。”
岳湘琴哈哈一笑,道:“果然如此,也不知凌虚尘怎收了你这傻徒弟。你方才只说他是关外第一高手,却是错了,他师出中原蜀山神城,是道门茅山道嫡系传人!一身玄门道法倒真是神鬼皆惧。”
杨逸道:“那又如何?”
岳湘琴不悦道:“你听我说完。不过他以前倒是好人,三百年前五胡乱华,道佛魔三门异彩纷呈,斗得厉害,苦了百姓苍生……他却不愿掺和,下山布道救人,他妙法通神,又颇通药理,兼之神鬼异术,倒也救了许多人。”
她又端起茶碗,却见碗中茶水已不知不觉喝了个底朝天,便往杨逸那边一扔,道了句水,接着道:“但也因他悲天悯人之心,终犯了大错。那时魔门大黑山力助氏秦苻坚南下,据说当时声名最显赫的三天御者齐来中原,助苻坚八十万大军度淝水,那三人是魔门最厉害之人,道门根基和南晋一脉相承,怎能旁观?便颁下玄令,誓要杀那三个魔头以卫中土神州。不过,那时道门派系传承不同,其心各异,许多道门高手皆不响应,更不说这玉笛魔君。后来,苻坚举兵南下,所过之处生灵涂炭,玉笛站在一座城池中,眼见竟是白骨枯城,默然落泪,说下国家之战,门派纷争,无辜累及苍生,悲乎,命乎?这句话,立愿以所学救人。”
杨逸听得暗暗称奇,心道这玉笛魔君倒是一慈悲之人,道:“他却是好人,却不像个道士,说他像个和尚倒是更加贴切许多。”
岳湘琴道:“确是好人!只不过苍天玩笑众生,给他开了一个莫大玩笑。”
杨逸好奇道:“怎么?”
岳湘琴抿嘴一笑道:“你师父啊。玉笛一路独行,早已不管道魔之争,足迹从巴蜀到秦淮,又到岭南,只想已生平所学救人,但最终终于救了一个不该救之人。那是一个极美丽的女子,但究竟如何美,我便不知了,反正我姐姐说很美,想来能迷惑玉笛,该是很美吧!那女子被人千里追杀,闯入他休息的荒山古刹,昏迷过去,他见了便想医治,却愣住了,因为那女子所受之伤,乃是天下第一奇功九龙真气所伤,便证明伤她之人,乃是当时第一高手,谢安座上宾,谢玄恩师凌虚尘。”
杨逸讶道:“我师父?”
岳湘琴掉点了点头,接着道:“便是你师父。那时玉笛不免纠结,凌虚尘武功天下无敌,却不属道佛魔三门,若伤此女,便证明此女身负偌大因果,不知该不该救。但最终还是不忍见她伤重,便在古刹结下茅山龙虎道奇门阵法,引大凶煞戾气,欲挡凌虚尘的天下第一奇功。再回庙内时,那女子已经醒了,但虚弱不堪,不能说话,玉笛问什么她也不说,玉笛无奈,便只能先为她治伤。但奇怪的事情发生,那女子竟然于三日内内外伤尽愈,只是功力未复,虚弱得很。终于,凌虚尘追了来,那女子方才说了句:你若想救我,便再挡他五日。”
杨逸道:“那女子是大黑山御者三天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