渃澜粉白的脸上飞过一丝绯红。
“公主打算要在树上抱一个时辰吗?”允泽歪着头一本正经地问她。
渃澜的脸更红了。
就算她知道和允泽绝无可能,也不想在他面前从树上衣衫不整狼狈地溜下来。
她在树上,抱得艰难。
但仍然轻松地朝允泽笑了笑,“渃澜很久没有这样锻炼身体了,抱着倒也有趣。”
微风轻拂,渃澜腰间白玉佩上的流苏随风起舞。
阳光透过浓密的枝叶透过来,映照着玉佩上那个娟秀的名字,“允泽”。
她满心在思考怎么文雅地下来。
体力有些不支,渃澜感觉她在慢慢地下滑。
尽管手上已经缠上了丝帕,可粗粝的树皮划过手指,还是很痛,渃澜忍不住咧了咧嘴。
低头看看离地面也就一人高而已,渃澜想跳下去应该也不至于摔倒。
她盘算着,身体却突然感觉轻了许多,像要飘起来,双手也离开了树干。
等她回过神来,已经稳稳当当地站在地面上了。
她被允泽抱下来了。
渃澜的脸有些发热。
允泽站在她面前,似乎也有些不自在,但忍住了,只是严肃又关切地说道,“以后还希望公主不要这么锻炼身体,允泽原以为此行会很顺利,但公主若老是做这么危险的举动,恐怕允泽难以向皇兄交差。”
渃澜的脸又有些发热。
“公主,公主,果子洗好了。”远处,玉珠捧着红亮的果子跑了过来。
跑到跟前,发现允泽王爷也在,玉珠忙收了脚步,恭敬地向允泽道,“王爷,您也在,请王爷尝尝,刚摘的果子。”
允泽点了点头,拿起一粒果子,“这红果在烈风有很多,”他看向渃澜,“这果子的名字,叫斑斓果,和公主的名讳倒是同音不同字,从开始到最后,经历四种颜色,初使是绿色,然后变黄,成熟了便是红色,如果无人采摘,便变成紫色,挂在枝头,像一抹紫色云霞,所以才叫做斑斓果。”
“给。”允泽把手里的果实递给渃澜。
渃澜忙道,“玉珠手里还有很多。”
“斑斓果爽甜可口,最适合女孩子吃,”允泽微微笑了笑,“还是你们吃吧。”
渃澜缠着丝帕的双手满是树干上的细碎的树皮。
允泽从袖内掏出一块折叠的工工整整的方巾,把那枚果子放进去,递给渃澜,“给。”
渃澜小心翼翼接过了,“谢谢。”
“谢什么,本来就是公主您自己摘的果子,”允泽英俊的面容上一抹温暖的笑意,“等会儿解了馋,咱们继续赶路吧。”
“嗯。”渃澜点头。
允泽目送渃澜和玉珠走远。
抬头看看斑斓果树,一树的红果挨挨挤挤,不分彼此。
他,终究不能和她划开了界限。
如果能放下,他本就该毅然决然拒绝皇兄的这次护送旨意。
渃澜,她本来就是皇兄的人。
即便皇兄不说,他也不会觊觎。
可是,为什么,皇兄跟他说,要他护送渃澜回燕云的时候,他心里还是期盼的。明知道这样答应下来,会落皇兄的口舌,会让原本多疑的南宫凌天更不放心,他还是同意护送。
所有有关她的事,他无法置之度外。
告诫自己,这是最后一次了吧。等渃澜平安再回到烈风,他与她,再无瓜葛。
允泽明白,皇兄看起来很在乎渃澜。在此之前,他从未见过皇兄在意过哪个女人。身边围绕的美女无数,南宫凌天好像只会让女人为之痴迷。
去往燕云的路,允泽既希望早点到达,免去渃澜思乡焦灼之苦,又希望能再慢点,让这最后一次的独处长久一些。
无论再多不舍,注定还要继续前行。
允泽给白马饮好水,翻身上马。
“查看过皇后的病情了吗?”允泽问身边的御医。
“是,王爷,已经看过了。”御医回答道,“皇后的病情比昨日好多了,前面路途有些崎岖,皇后应该还能耐受得住。”
“嗯,”允泽点头,“吩咐下去,赶路的时候尽量平稳,皇后不经颠簸。”
“是!”众人忙答应。
路途比预想的还要难走,又是一天的曲曲折折。夏墨西本来好些的身体又被颠沛流离的奔波累垮了。
“先停下休息吧。”允泽在马上,命令队伍停止前进。
这里既不靠山也不靠水,一片蜿蜒破败的老旧树林,路都要先踏出来。因为靠近边界,人烟稀少。可也是通往燕云的唯一通道。几十年来烈风和燕云两国从未有往来,路,自然无人去修了。
渃澜守在夏墨西身边。
一天的行程已经让母后筋疲力尽,渃澜怕出意外,更是一刻不离夏墨西左右。
刚刚喝过汤药,夏墨西沉沉的睡着了。
树林处在低洼之地,树木又多,阴冷潮湿,渃澜服侍母后睡下之后,下了马车,将帘子拉紧,唯恐湿气会侵入。
不远处,允泽和侍卫用枯枝燃起了篝火。
火光映照允泽英俊的脸庞。
他总是如此温暖,即便不在他身边,远远望着,也能感受到。
“公主,”玉珠凑在渃澜身边,仰头看看几乎被层层树叶遮盖的黑漆漆的夜空,“公主,这里怎么这么恐怖啊,又冷又暗。”
渃澜抬头,晦暗的湿气扑面而来。
当初,他们被人蒙着眼睛从燕云押解到烈风的时候,应该走的也是这条路吧。
那时的恐惧和羞辱,比现在不知道要多出多少倍。
过了这片密林,明日,就会到了燕云的地界了。
虽然回到燕云的京城,还要几天的行程,但是,故土已经近在咫尺了。
经历了这么多,他们终于要回到自己的家国。
渃澜转头看了看玉珠,“就要到咱们燕云了,”她微微露出了笑容,“有这么多人在,你还怕?”
“当然怕了,”玉珠战战兢兢地站到渃澜身边,压低了声音,“人倒是有许多,可是公主,论起来燕云的人,不过就您和皇上皇后,还有奴婢。其他的,都是烈风的人啊,奴婢怕这些人会神不知鬼不觉的杀了我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