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实验室,周泽感到莫名的失落,一部分来自于李玟,刚见到她周泽就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但是这的确又是第一次见面,更难得的是两人的默契建立的似乎特别快,如果不是忙于调查,自己可以找点其它的话题,跟她多交流一会儿,不过话又说回来,如果不是为了调查,也未必有机会邂逅这个女人。另一部分是源于李玟所提供的讯息,看样子视网膜标记被套用的根源并不是出在外部,那么就真的是出自本部门了,这种可能他不大愿意接受。周泽本能的感觉,问题八成出在罗兰身上,接下来要考虑怎么把内鬼揪出来了。
说到罗兰,周泽很想知道她到底是何来头,一个多月以前突然空降到人口管理部就任副部长,而此前只有周泽一位副部长。当然,工作繁琐,人手不足也是事实,但罗兰的到来,并没有减轻多少的工作负担,甚至还处处掣肘。周泽也想过朝何三川吐苦水,但始终希望能凭自己的努力修葺两人的关系,况且何三川对她似乎也挺信任。周泽曾在系统中查过,资料显示她是个孤儿,母亲早亡,父亲是军人死于战争,由养父母抚养过,后来在伊甸园长大,调任人口管理部之前在公共安全部门工作过。
回到办公室已经过了中午,吃过午饭,周泽倒在椅子上思量着要不要跟何三川说一说自己的想法,最终还是决定等事情有一些进展之后再向他汇报。正当周泽在为如何揪出内鬼而绞尽脑汁的时候,通讯器响了,是凌云!这么快就有线索了!?周泽一下子来了精神,立马跳起来打开通讯器,屏幕上出现了凌云的影像。
“找到线索了吗?”周泽迫不及待的问道。
“周部长,我在上一批难民中的一个男孩那里打听到一些关于亚当的信息。”
“干的好,你们现在在什么地方?”周泽的声音带着点兴奋。
“在工业区附近,我把位置信息发送给你。”凌云回答。
“好的!你待在原地不要动,我马上过去。”说完,周泽抓起衣服跑出了办公室。
根据凌云提供的定位信息,周泽来到了工业区的一间废弃工厂附近,凌云和一个十五六岁的孩子已经等候在这里了。
“就是这个男孩?”周泽跨下摩托,看着男孩问道。
“就是他。”凌云点点头。男孩倒是话不多,示意周泽跟上自己。尽管凌云不放心,并要求跟周泽一同前往,但周泽还是坚持让她在原地等候。同时还交代凌云,如果一个小时之内自己没有出来,甚至也没有与她联系就向安全部门的郑罡求援。
周泽跟着男孩走在空旷的厂区里,零星几个衣衫褴褛的人,七扭八歪地倒着。一个老者蹲在柴火桶旁,烤着可能是老鼠或是猫的某种动物,离的老远都能闻到那股焦糊味儿。随着两人在厂区的深入,零星的人影也不见了,其实从一进厂区,周泽就敏锐的洞悉到有岗哨一直在监视自己,这些岗哨多数在高处,倒没有刻意隐藏。
走到一片空地上,男孩停下了脚步,周泽跟着也停下来,不知从哪里转出来四个壮汉,朝周泽合拢过来。为首的家伙穿着条脏兮兮的黄布坎肩儿,脸上像是摸了两道锅底的黑灰,来到周泽跟前,二话不说,一把拽下周泽头上戴的通讯器。一只黑布口袋从背后罩住了周泽的脑袋,周泽刚要挣扎,两只胳膊被牢牢的抓住,不知是谁说了句“老实点!”。周泽在黑暗中又被带着走了一段,虽然看不到,但周泽能感到进入了一个车间,坐过电梯,还下过楼梯。
头套被摘下来后,周泽发现自已置身于一间昏暗的地下车间,对面是三个人,中间一个坐在一张宽阔的椅子上,左脚边趴着一个半裸的女人,右手边站着的就是把自己带进来的那个壮汉,回过头一看,身后还有两个壮汉守在门口。待眼睛渐渐适应了周围的光线以后,周泽惊奇的发现,坐在中间的人的外形极其特殊,只见他躯干像一只葫芦,四只比常人短小,脑袋却比常人的大出不少,尤其是突出的前额。周泽马上意识到,这是一个畸形“人”。这种畸形多半是放射性污染导致的畸变,通常这种畸变都是恶性的,畸变的新生儿活不了多久就会死去,但是眼前这个显然是个例外,尽管发育畸形,但肯定已经成年了。
“靠近点,让我看清楚你的脸。”畸形人开口说话了。
周泽缓缓地超前走了两步,略带沙哑的声音中,有一种令他难以抵抗的感染力!
“我已经等了你很久了,来,到我身边儿来。”畸形人的口气像极了某位先知。
周泽深吸一口气,定定神说:“你早就知道我会来?”周泽也听说过一些关于畸形人的传闻,他们中的大多数具有一些易于常人的能力。
“当然,不光是你,未来还会有很多的人拜服在我的面前,你们都是我的信徒。”畸形人一边说一边张开了双臂,好像要拥抱整个世界。“而你,作为我信徒之中较早觉悟的一个,将被授予无尚的荣耀!”
“你就是亚当?你有什么目的?”周泽问到。
“亚当?哈哈哈!当然,也有人这么称呼我,尤其是在伊甸园里,这个称呼似乎有特别的意义。至于我的目的,其实也是你的目的。来,抓住我的手,让我来告诉你。”也不知道畸形人是承认了还是否认了自己是亚当。
周泽慢慢的走上前去,缓缓地伸出手,他低头看了看趴在脚边的半**人,女人正在看着自己,可是她的眼眶之中泛着蓝光的眼球上竟然没有同仁!一根分叉的舌头,贪婪地舔了一圈嘴唇,这也是个变异的畸形人!周泽一怔的功夫,手被畸形人抓住。
瞬间,他感到有一个思想、一个人格挤进了自己的大脑,他的所知、所想完全暴露在那个入侵的人格面前,周泽一哆嗦,赶忙把手收了回来。就是这么短短的一瞬,他的脑海中出现了一副景象,自己站立于一座金字塔之上,俯视脚下,无数人跪在地上,虔诚的向金字塔上的人叩首祷告,而自己身边的王座上坐的正是面前这个畸形人。
他想成为人类最高的统治者!?就凭这个大脑袋?或许他拥有更多异于常人的能力。“这就是你的野心?”周泽难以置信的问。
畸形人微微一笑说,那个表情应该算是笑,“野心?不,这可不是什么野心,我的信徒,人类已经到了危亡时刻,要如何拯救剩下这些人?靠伊甸园?不,这远远不够。你们就好像生活在摇篮里的孩子,看不到摇篮外面的孩子为了争夺牛奶和面包所经历的恐怖,即使是在伊甸园里,只要你愿意,一样能够发现黑暗,而人们却自愿蒙上了双眼,最终会在安乐中灭亡。”
“那你又能为人类做什么?你能给更多的人带来房屋,食物和水吗?”周泽问到。
“我?啊哈哈哈!”畸形人笑的有些傲慢,“不不不,我不是魔术师,喔当然,如果你知道什么是魔术师的话,总之,我变不出任何的物质,呵呵,但是我能给人类的远比物质更有价值,那就是信仰!绝望中的人最需要的就是信仰,信仰能够让他们振作,能够让他们团结,能够让他们为了统一的目标努力,有了信仰他们会不惧死亡,不怕牺牲,他们只有一个目标,追随我。有的时候我会想,神把我变成这个样子,却又不让我死,为什么?直到有一天,我看着感激涕零的跪倒在我身边的人,我终于明白,神赋予我的使命就是带领人类度过难关,而你的加入将帮助我更快的实现这一伟大的目标。”
周泽听着畸形人的话,眼前似乎又出现了那副站在金字塔顶的画面,这个怪物正在试图控制他的精神!他赶紧甩甩头,理清下思路,“不!我不相信你这一套!”
“哦?那你为什么来到这儿?难道不是为了成为我的信徒吗?”畸形人的表情变得阴森。
“不!我不想成为你的信徒,你只是个有点精神控制能力的怪物而已!”此刻的周泽已经彻底清醒了。
“你错过了最后的机会。看来你没资格成为我们中的一员了!”畸形人恶狠狠地说道,“但对于我们而言,你并非完全没有利用价值。”说完,畸形人示意几个壮汉抓住周泽。
“我不会为你做任何事的!”周泽一边挣扎一边说,但他显然敌不过这几个壮汉。
“我不需要你做任何事,我要的只是你的眼睛而已,想必你视网膜识别码的权限会很高,这对我们很有帮助,呵呵呵!”畸形人说到。
听到这话,周泽终于明白,原来那个囚犯的视网膜识别码并不是标记上去的,而是移植了其他人的视网膜!更可恶的是寻找亚当是个骗局,只是为了让自己跳进这个陷阱!而自己完全上了他的当,还只身犯险,只可惜这一切明白的太晚,自己实在太愚蠢。周泽挣扎着被带到了隔壁的车间,壮汉将他按倒在一张肮脏的手术台上牢牢地固定了四肢和脑袋。
一个干瘦的、满脸邪恶的老头走了进来,不慌不忙的戴上手套,拿起一把手术刀,来到周泽的面前,扒开他的眼皮看了看说:“麻醉药早就用完了,你忍着点吧,不过打不打都一样,反正也活不了多久了,呵呵呵呵。”
周泽绝望地牙一咬,眼一闭,等着挨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