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德伦唰唰写着支票,站起来到窗户前,外面微风写意,阳光柔和,他眯起眼用力深吸一口气,似乎缺氧很久,感到无尽的舒畅,递过支票,微笑说,“刘先生,谢谢你!这是一点心意,请你一定要收下,我那些秘密还要你帮忙保管。”
刘星拿过支票,点点上面的零,感觉这钱来得太容易,一个上午就是五百万,整整原来的一万倍,作为一个秘密的保管费并不算多,他揣入内衬口袋,浅浅一笑,“谢了。我会用你的名字捐给孤儿院的。”
傍晚时分,刘星回到寓所,就是“特别侦缉所”对面那间,有旧式拉闸门的,他一共租了两个套间,一间办公,一间住,工作和生活两不打扰。
林悠打着面膜从房内跑出,“搞定了?”
“搞定了。面膜那来的,不是说没有钱了吗。”
“张太太送的,嫉妒吧。”林悠笑着颤抖面膜,“张太太既漂亮,出手又大方,我就简单和她聊聊天,安慰一下她,就送了我一大堆东西,房内还有呢,你要不要进去看看。”
刘星无语,之前还讽刺张太太是粉色粽子,转眼就是漂亮,说变就变。
林悠想起最关键最要命的事。“你收钱没有?”
“收了,半天算一天,五百。”
“不是吧,真的就给五百啊,我就是在天桥下做乞丐也不是这个数字,这张德伦怎么说也是身家过亿,他能出得了手,真的要剁了他的手,玷污内衣教父的名声。等下我找些新闻记者,非要毁了他的名声。”
“是五百万。”
“不早说,我就说张德伦为人厚道,怎么可能给五百块。”
刘星再度无语,赌神变牌也没有林悠变得快。
“钱呢,拿过来给我保管,免得你又乱来。”林悠靠近身,弯腰伸手抄裤袋,紧接是上衣内衬口袋,漠视刘星的存在。
“你注意点形象,怎么说也是姑娘一个,毛手毛脚。我是男人,你知道吗,会冲动的。”
林悠掏出那张支票,贴近胸脯,坏笑说,“大哥,我就怕你不敢冲动。”
“算我怕你,那五百万我可是答应张先生捐给孤儿院的,你不要乱动。”刘星闪过一旁,走向自己的房间,关上门躺在床上。
“你吃过晚饭了?我等着你一起出去吃呢。”林悠敲着房门说。
“外面的菜放太多味精,你能不能学着在家里做菜。”
“为什么要我学。不去拉倒,我一个人去。”
“去就去,别动那五百万。”
“那今晚你不出去玩了?”
“没有钱我能玩什么。”
“别担心,有人贪你英俊,赏你酒喝,顺便把房费付了。”
旧式楼房数十年的日晒风吹,防水功力消退,引出一道道水迹痕,刘星望着斑驳的天花板,总感觉有点不对头,却是想不出是什么,他已在下午茶时间想了一个下午,回到寓所仍旧思索中,不知时间过了多久。
刘星发觉思路越来越清晰,像条虾从床上弓弹起来,重新打开保险柜,拿出那枚张先生的铜戒指,还有相框,抽出相片。那个相框,那张照片,中间的人,模糊不清,似乎不是保管不妥造成,感觉是用手长期遮挡摩擦而成,而且是刻意的。刘星戴上黄铜戒指,学着心中所想的姿势看着照片,果然上面的刮痕是黄铜戒指所为,急忙嚷起来。
“小悠,你出来没有?”
林悠在大厅边吃速食面边看肥皂剧,扭头瞥去,“怎么,找我吃饭啊,我吃面了。”
刘星挨着林悠坐下沙发,一脸正经把张德伦的秘密简单说了一下,接着说,“有个问题。以你作为女人的直觉,如果你是黄雪,你会原谅张德伦吗?”
“肯定不会,凭什么啊,偷了母亲的作品,还娶了其他女人,简直就是人渣。”
“你说的如此肯定,正中我的怀疑,难怪如此容易就把戒指给我,他想解脱。这个张德伦果然是还有话没有说出来。”刘星嘀咕,话完脸色大变,暗叫不好,催促林悠,“你快点打电话给张德伦,他有威胁。”
林悠慢悠悠拿出手机,“怎么了,你惊慌成这样。”
“你快点打,别问这么多。”
林悠响起扬声器,传来“你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如次重复。
“快走,出事了。”刘星拉起林悠就往外走。
“你总要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我吃着晚饭呢。”
“我放了条光在他办公室里,刚才无缘无故断了,肯定是出事了。”
秋日的天,黑得特别快,七点十五分,普罗市紧紧拥抱灰蒙蒙的色调,万家灯火升起,刘星甩力拍在方向盘,这马牌老爷车动不动就歇菜,再来还是呵呵声无力的讥讽,没能点着火门。
刘星刚出车门,欲要打的前往凌东区。一辆黑色保姆车在身旁嘎然停下,此情此景像是绑匪行为,只是绑匪却是林太太,一张惊慌失色的脸,哭丧着扑向刘星,“刘先生,请你一定要救救我儿子,救你了。”
“林太太,我现在没有空,这周周日晚十二点,我欢迎你大驾光临。”刘星客气一句拔腿就走。
如果被人抱着脚,一定是不好受。刘星带着林悠坐上林太太的保姆车,他已答应林太太做好张德伦的事就赶去医院,是因为林太太的儿子自杀未遂,而目前这一趟,是先去凌东区的巨浪大厦,一辆不期而遇的豪华的士。
刘星飞快脚步,没有工作牌,面对拦阻的保安爆出张德伦的大名吓唬人,对着不相信的眼神,他无奈叫林悠拿出张德伦签字的支票,闯关到巨浪大厦的电梯口。这时已是下班后,人迹罕见,而四部电梯却非常怪异,从左边数起第三部停在三十楼不动,其余三部悬挂半空,每一层楼都会停下,慢慢吞吞像个蜗牛,更怪异的事情发生,三十楼的电梯突然加速往下,没有任何停留。
刘星瞄向运动型手表,八点四十六分,手表心烦意乱踱着脚。林悠的手机突然响铃,传来预梦者谭德急促的话,“林小姐吗,刘先生在那里,你叫他不要坐电梯,听到没有,不要坐电梯。”
铛一声,那部加速往下的电梯降落到一楼,空无一人,林悠伸手拦住欲要冲进电梯的刘星,“你说清楚一点。”
谭德慌慌张张说,“我刚才打了盹,梦见刘先生,还有你,去了一栋大厦,你们是不是就在那里,我刚才听到电梯铃了,从左边数起的第三部电梯,你看是不是。千万不要进去,那电梯会失控坠下,我梦里是这样的,你相信我。”
林悠惊恐,脊梁骨凉飕飕,全身鸡皮疙瘩,“谭德梦见我们了,说我们进电梯会失控坠下。”她把手机递过去给刘星,“你最好问清楚他。”
刘星细声与谭德通话中,一个此写字楼上班族,因遗忘物品回来拿,喘着气奔跑过来,见两个人拦住电梯口,“你们进不进的,我赶时间。”
林悠正欲提醒,刘星眼神制止,紧急着那个雇员冲进电梯,一路攀升,在二十三楼停下,根本没有发生任何意外。
“他怎么没有事?”林悠愕然问。
刘星挂了电话,浏览剩下的三部蜗牛电梯,轻按往上的按键,“预梦的梦境是针对人,时间地点人物是构成光的要素,没有合适的人,历史就不会发生。”
其余三部电梯很快同时降临一楼,想不到敬业的上班族今夜有如此多的人加班,有人笑谈风声,也有人一条霜打的茄瓜,熙熙攘攘洪水出闸,很快电梯内空荡荡。林悠忍着心里的害怕,目视三部空无一人的电梯,“我们还要不要坐电梯上去,不如走楼梯吧。”
“怕什么,随便那一部电梯都不会失控坠落。已经过了光规定的时间,预言不会再变成真实。快点走吧,张德伦恐怕支撑不了太久。”刘星注意到特别的情况,预梦出事的电梯按键处提示灯的光突然熄灭,拉着林悠颤抖的手走进电梯,轻按下十九层按键。
一路平安,电梯没有异常。走出电梯门,刘星原本担心的事顿时多余,芳芳集团不像小公司,晚上不留守保安,紧锁大门就是如此。而这里,因为剽窃事件,张德伦特意安排六个保安值夜班。
刘星简单说明来意,问起张德伦是否在此。保安队长转头问人,副队长说总裁下午离去,而另外一个保安插话,“张总从下午开始,一直到现在还没有离开办公室,我一直当班,也没有敢去打扰。”
两个人截然不同的说法。刘星懒得废话,喊话保安队长,“你们的张总有生命危险,你马上带人去把房门打开,无论用什么办法。”
保安队长早上见过刘星,后面张德伦客客气气送他出去,不敢怠慢,也不敢相信,思索中迟疑不动。刘星禁不住这种迟缓,闯进去撒腿跑向张德伦的办公室,保安后面一路跟随。
加固的办公室门不是纸片,刘星用灭火器猛敲,急得保安队长在后头叫嚷,“你别砸门,张总你在里面吗,开开门啊。”
刘星转过头怒喝,“喊个鸟,你不想他死就快点帮忙。”
办公室门被攻陷,刘星一眼瞧见张德伦仰坐在老板凳,头顶开着栏栅格白昼灯往下光照,黑色办公桌四周的几盆还未燃烧结束的炭火,急忙冲过去拉开窗帘,打开窗户。
张德伦昏迷不醒,乱糟糟的房内,热锅上的蚂蚁窜来窜去,保安们没有一点章法,刘星探鼻仍有轻微呼吸,扯开他的袖口,指挥保安脱下制服覆盖保暖,抱起救出房间,急忙送去医院。
慌乱之后恢复平静,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远,刘星留在办公室内,林悠也在,她手中一部新手机,怎么说是新呢,因为是张德伦的手机。
“大哥,刚才进来时,有人打算趁乱拿走这部手机,我抢先拿了。”林悠把手机递给刘星,方才混乱之际,她瞧见办公桌面的手机,还在拍着视频,而有人竟然不顾张德伦安危,伸手去拿,幸会眼疾手快抢先一步。
“看来那个隐藏在黑幕后的人就在外面,难怪能如此近身那个魂,你能知道他是谁吗?”
“当然!”林悠回应,瞄了一眼被砸烂的房门。
不用找人,人已经来了,之前就在门口踯躅,似乎想通了走了进来。
“你找我,对吧。”副队长保安帽下炯炯有神的眼睛,脸阔魁梧有力,依稀能辨认出年轻时是个英俊相貌的小伙子,只是现在变成中年大叔,额头多了皱纹,十分憔悴。
刘星注视这个不速之客缓步走过来,又是他应该去找的人,示意林悠去看好办公室门口,“你好,我叫刘星,刘备的刘,流星的星。你怎么称呼呢?”
“韩立。韩信的韩,站立的立。”韩立以同样方式回应。
“你竟会操纵魂,我想不会是你的所为,背后一定有人指使。”
“我不会告诉你,因为我对他发过誓。”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是谁。”刘星背着窗,凉飕飕的风吹来,严峻的脸冷冷回应,“说吧,你知道的事,你是走进来就是为了告诉我。”
“你刚才救了一个杀人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