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雾气袅袅腾空,张德伦礼貌往小悠的另一侧喷烟,“是的,全世界所有优秀的胸模,都以穿上芳芳集团出品的内衣走秀为傲。最近,应该是这一年,我遇到大麻烦,我的产品被人剽窃,而且不是一次,再这样下去我真的会疯!”
“你说具体点。”
“刘先生,我们内衣界每年会举行四季内衣秀场,去年就是这个时候,一个从来没有听过的公司,叫做温韵公司,提前发布他们的内衣产品,当时我就被吓晕,他们的设计,应该说是剽窃我的设计,完完全全,没有一点改动,就是我准备在内衣秀场展出的作品,那一季我公司没有作品走秀。保安科查看闭路电视,搜查没有任何发现,我以为公司出了内贼,找来私家侦探,仍旧没有进展,最后他找来剽窃者的资料,是个新人,叫做黄玲。”
张德伦弹掉一寸长烟灰,太激动说话浪费太多烟草,狠狠吸上一口,接着掐灭烟头,从皮衣内衬口袋拿出一张照片,站起来推了过去。刘星欠身瞄去,紧接拾起端详此人,长相上镜的女子,年轻貌美。
张德伦再点一支烟,“待到下一季我已做好安保工作,你想不到,温韵公司又提前发布内衣产品,就是我新设计的作品,他们怎么可能知道,完全没有理由,真是见鬼了!上一季,我叫人把窗户加固,锁起门,秘书也不给进,还在办公室门口装上几个摄像头,把工具布料全放在办公室里,除了吃饭我会出去,连睡觉我都在里面,当我以为万无一失,想不到温韵公司还是提前发布我的新作品。刘先生你说,这怎么可能,门窗关闭,房内没有闯入迹象,房门就我一个人出入,我看了几十次闭路电视,房门没有任何踪影,我想破头都想不出,找来的私家侦探,他们一样举手无措。”
刘星铛一声打开金色打火机,又铛一声合拢,他没有准备抽烟,只是在思索,“张先生,我有几个问题要请教你。第一个,贵公司走秀的作品就你一个人,难道没有其他设计师吗?”
“我说些内衣界的不成文规矩,四季内衣走秀场关乎各个公司下一季度业绩销售,所以从来都是派出顶尖设计师,展示最具影响力的创意之作,不知我这样解释刘先生是否明白。”
“第二个,你的办公室就是你的设计室吗,不能选择其他地方吗?”
“我有我的独立设计室,只是我觉得在自己的办公室更有灵感,这是我小小的习惯。”
“我明白了。那么你的办公室有摄像头吗,我的意思是想看看里面的情况。”
“这根本不可能,设计师最忌讳被人剽窃设计,就连通风口排气窗都是加锁密封,防止外人爬入窥视。”
刘星放下打火机,“张先生,我接下你的案件。现在告知你如何收取报酬。”
张德伦抢过来说,“你尽管开口,但你一定要帮我找出那个剽窃者!”
“我还是有必要说说。”刘星笑笑,“我是按具体工作量收费,每天不低于五百元,上不封顶,绝不会要多一分一毫。除了这个,还有一个特殊的规矩,你要说出你的一个秘密。”
“秘密!”张德伦重复,脸色愕然。
“我,还有我的助手小悠,都是有职业操守的人,对于你说出的秘密会守口如瓶,也不会以此勒索敲诈,这点请你放心。”
张德伦眉头紧锁,猛吸一口烟,“刘先生,这个规则恕我难以明白,也很难接受。”
刘星十指紧扣笑笑,“如果两个人有共同的秘密,表示两人的关系已是非比寻常。你难道不想我尽心尽力去为你办事吗?”
“但我没有秘密!”
“那我换个说法,那你认为最珍贵的一样物品给我,这个你总有吧。”
张德伦掐死烟头,双手环抱低头思索,许久慷慨出言,“好,为了这个贼,我答应你。”紧接从左手中指使劲扣出一枚黄铜色戒指,凝视戒指,叹了口气,抬起头,“刘先生,这个戒指不是金子做的,是铜制成的,也没有什么特别,并不值钱,但对我来说是最珍贵的,希望你能好好帮我保管。”
刘星两指捏着这颗坠手的戒指,指环上刻有小字“吾妻挚爱”。
“张先生,我马上会跟进事情。留下你的联系方式,今早九点,我会去你公司找你,记住,是今早!”
“不如我叫司机来接你。”
“不用,谢过。”刘星扬起左手,一只黑色巨无霸运动型手表,时间已来到凌晨一点十一分二十秒,“你回去捉紧时间准备好资料,我说的是所有的,包括私家侦探。”
送走张德伦,刘星对回来的小悠说,“我饿了,去煮完面来吃。”
“吃你个头,家里什么都没有。”
“我看见还有半箱方便面。”
“你还知道有半箱方便面,拜你所赐,我们被赶出去搬来这个烂地方,老大,拜托你不要老是这样,动不动就把钱捐完给孤儿院,我们会吃西北风的。”
“难道不应该吗,你也是那里长大的,他们需要人来帮助,起码让他们知道,这个世界还有关心他们的人。”
“好,我说不过你,等你死了就会闭嘴。还有,你真的不应该拒绝那个一百万,能不能改动你的臭规矩,差点连张德伦都走了。”
“你不是讨厌张口闭口就拿钱砸人的人吗。”
“懒得和你说,要吃泡面自己动手,我要休息了。”小悠故意打起哈欠。
“不要急着睡,那林太太还没有走,准备上来了。”
小悠瞪大眼,惊栗说,“你的预感又来了?”
刘星无可奈何点点头,“我希望不会是真的。”
敲门声印证刘星的预感,但小悠迎进来的并非林太太,而是个头发蓬乱的年轻男人,双手局促不知放那里,焦虑不安来回戳动手指,低着头。
“你好,请坐,我叫刘星,刘备的刘,流星的星。喝点什么,这里有茶,咖啡,水,但我认为你最好来杯酒镇静一下。”刘星闻到来者轻微的酒气,似乎刚喝完酒过来,于是从案几下抽屉里拿出一瓶高度烈酒。
小悠从消毒柜拿出两只白色透明的烈酒杯,各斟半杯,又从消毒柜下方压放的小冰箱夹出冰块放入,紧接递去招呼来者。
刘星举杯示意,啜饮一口,“你介绍你自己还有你委托的事。”
客人眼色惊骇抽搐脸痉挛,双手颤抖捂住酒杯,“刘先生,你能给我一张纸还有笔吗?”
刘星目视这怪人唰唰写好字,紧接揣入手里。
“我叫谭德,言字旁的谭,道德的德。最近一年我遇见怪事,就是,就是我梦见的都变成现实。比如说,我梦见彩票开奖数字,果然开奖号码就是那几个。还有我梦见车祸,就会看见车祸在眼前发生,你明白我的意思吧。最开始时,这些梦的很短,准确率也不高,我就没有放在心上,只是时间一天天过,梦境越来越长,梦到的都真实重现。”
刘星和小悠对视一眼,“谭德,你真的应该去买张彩票,体会中奖的快感。”
谭德惊愣,急忙翻开手中的纸张,又摺叠放好,思索一下说,“我有过很多次这种梦,我买了也全中号码,只是我不敢去兑换。因为晚上的梦,预告我去兑换的路上会车祸死掉,若不然就是领了钱后自杀,又或者突然身患癌症,所以我不敢。”
预梦者,刘星心里蹦出这个名词,只是记载甚少,他凝神注视谭德,“把你手中的纸给我看看。”
谭德悚然站起,如被闪电击中目瞪口呆愣住,垂下头瞥去偷偷摊开的纸张,上面写着一句,“把你的纸给我看看。”前面是之前发生过的事情,包括刘星的话,还有小悠的动作,而后面是梦境的剩余内容。
“不,刘先生,我暂时不能给你。”谭德脱口而出,感觉全身无力。
“那你要我怎么帮你呢?”刘星问。
“最近这一个月,我经常发一个梦,梦到我无缘无故就死了,就是在睡梦中不知不觉死了,我不想死。”谭德发出低沉的哀嚎声。
刘星直接走过去,抢过谭德手中的纸,说实话他同样震惊,墨镜下眼睛依旧保持镇静,照着上面写的读出来,“我开点药给你,暂时会延缓病情,下一星期天同样这个时间再来找我。”
“刘先生,你真的这样做吗?”
“上面所写的,我基本照做,你看,现在说的这句话都是一样的。还有小悠的。”刘星望向小悠,“等下你别忘了说。”
小悠不解,“说什么。”
刘星从抽屉拿出一个黑色玻璃药瓶,倒出七颗白色药瓶,用纸摺叠包裹,“每一天一颗,不可多,记得服药,七天之后来找我,告诉我你每天做过的梦。小悠,送谭德出去。”
小悠笑嘻嘻迎向谭德送客,手中还有一张电话号码,“谭先生,若你梦见彩票开奖号码,麻烦打个电话通知一声。”
送完谭德,小悠回到办公室,手上两个速食面桶,一边泡面一边说,“你的预感错了。”
“这样好,都过去这么多年,我害怕真的会重新出现。”
“你怕我死了没有人为你泡面吗。”
刘星不语,思绪乱飞。
当日早晨九点正,刘星与林悠二人花了两个小时,从普罗市神东区赶到商业中心所在的凌东区,张德伦公司所在的巨浪大厦。
林悠戴上墨镜,身着黑色女式休闲西装,红色领结装扮,手提白色文件箱。刘星从不离眼的墨镜,刺绣黑色夹克,他比林悠稍高半个头,在电梯按键处找到十九层楼轻点,另一人伸手按下三十层,最后的一个数字。
升降机引两人上到芳芳公司所处十九层楼,扑面而来是呐咪呐咪的道家做法之声,整层楼清晰可听。
林悠走到服务总台告知预约来意,一个秘书小姐急忙领二人并肩往里走。
“你们这里做什么?”小悠问。
秘书小姐皱皱眉头,手覆心口悄声回应,“他们说这里有鬼,要驱鬼。”
“什么鬼。”
“我不知道。你别问了,吓坏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