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挺的鼻子,厚薄适中的红唇这时却漾着另人目眩的笑容,眉间一抹红色朱砂,配上那张翩若惊鸿的脸,叫人无法辨别他的性别。
突然,他脸色一白,一口鲜血吐出,溅在地上,四散开来,他看着地上的血迹,良久,伸出修长的食指,轻轻擦去嘴角的血迹,红唇微启,声音如泉水叮咚:“小彼岸,对不起,这一次,姐姐不能及时救你了。”
顿了一下,似乎又想到了什么,笑了,那一笑,妖媚至极,危险至极,“不过你放心,只要姐姐不死,你就不会有事。”
碧山雪谷山下,双方依然对峙着,对方不出手,白玉也不敢轻易出手,他自知还不清楚眼前之人的实力,因为他还从来没有和魔界之人交过手。
突然,对方的人动了,白玉也瞬间配剑出窍,却没想到他们化作黑烟瞬间凭空消失,白玉察觉事情有些不对,急忙向山顶奔去。
白玉刚走,又来了三男一女,统一的白色衣衫,绣着海蓝色滚边花纹,每人背上背着一把剑,打扮与白玉无异。同是玄剑天宗的弟子,不管年龄与否,只要有能力,就可以收弟子,而子然、子矜兄妹还有玉涵烟,他们三个却都是白玉的徒弟。
子衿古灵精怪,子然时而呆头呆脑,时而聪明绝顶,玉涵烟温润如玉,成熟稳重。
子矜疑问道:“涵烟师兄,师父这次是私自下山,掌教这么急着找师父回去,会不会是责罚他?”
玉涵烟想了一下,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子衿又转头问子然:“哥,你知道吗?”
子然摇头晃脑道:“妹妹你这次可是问对人了,仙尊虽然一直闭关,但按理来说,如果发生什么大事,掌教都会去找仙尊,可这次……”他突然语气一转,“哎,你们发现了什么没有?”
“发现什么?”子矜和玉涵烟同时好奇问声。
子然神秘兮兮的示意让两人靠近一些,才说:“掌教近来似乎有些不一样,动不动拉着个脸,对人总是凶巴巴的。”
“切,我以为你要说什么?原来是这个,”子矜不以为然道:“哥,要不是你乱闯,打扰了掌教修炼,掌教他至于凶你吗?”
玉涵烟也给子矜帮腔:“恩,我感觉子矜说的有道理。”
“哎,我说你们两个笨蛋,长个脑袋也不想想,掌门修炼,在哪里不可以修炼,偏偏跑到玄机阁去,玄机阁是什么地方,啊?什么地方?”
这样一说,子衿和玉涵烟突然也觉得子然说的似乎有些道理,玄机阁确实不是修炼的地方,而是卜劫数的地方。
说着,子然忽然想起,他那天和几个师兄们吹牛,说自己进去过玄机阁,之后又打赌,在去一次,结果刚进去的时候,就看到恒阳掌教在里面,他似乎看到空中还未飘散的两个字,白玉。
“白玉,白玉……”想着想着,竟不觉念了出来。
“子然,你念师父的名字做什么?”玉涵烟奇怪的问。
子然猛的回过神来,却正在此时,半空之上金光闪耀,气势磅礴,三人不约而同的惊呼:“九凰。”
随即,子然直呼:“不好,快,师父师叔有危险。”说着快速的向山顶跑去,子矜和玉涵烟对视一眼,迅速跟上。
当白玉追上去的时候,魔界之人正将多九思和多余人围在中间,魍魉手执狂魔伞,望着黑衣人消失的天边一方,浑身释放着冷气。
多九思只是抱着仍然昏迷不醒的多余人,一次次的尝试去聚集法力为多余人伤,却没有任何效果。
白玉没有立刻现身,而是藏于一边,细细的观察着,他想弄清楚这群人究竟要干什么?
这时,旁边一个魔兵指着多九思问:“魍护法,他就是那些凡人口中的凤凰神君,只是不知他是否真的是我们要找的那个人。”
此言一出,白玉心惊,万年之前,魔尊寂璃身边有两位护法,魑魅,魍魉,此两人功力,在魔界可谓是寂璃一人之下,与四大魔君平齐,而他们只忠于魔尊寂璃。传言,在魔界没落之时,两人想力挽狂澜,却最终不敌,败落而亡,四大魔君身受重伤,被封魔界。
他果真是魔界护法之一?魍魉,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到底要找谁??白玉心里有太多的疑问,无奈他只能静观其变。
多九思此时嘴角已没有了往日温和的微笑,听到凤凰神君四个字,他想起他七岁那年,无望山顶。
“那好,你听着,从今天开始,人人都会传,你乃凤凰神君降世,与此同时,你有的不光是莫大的荣耀,还有莫大的危险,你还愿意吗?”
“我愿意。”
“我不信。”
“我思琉平对天发誓,今生愿意用我的生命去保护我妹妹,如有违背,堕魔入道,在所不惜。”
这就是师傅说的危险吗?可为什么还是伤害到了你?多九思抚摸着多余人的脸颊,心里复杂,内疚,默念道:“对不起,没能保护好你。”
他的脸上面无表情,但在白玉看来,那却是暴风雨前的平静。
“他是不是我们要找的人,就看它了,”只见魍魉摊开掌心,一颗发着金光的黄金色珠子缓缓升起,“此珠乃九重天金莲之上的露珠所凝,名为金露,曾是他的配饰之物,当年也是有了它,我才能逃过一劫,只是,既然不认我为主,那就去吧,找到你的主人。”
魍魉对着金露说完,它就发着柔和的光缓缓升起,多九思看着金珠缓缓飞向自己,大脑里似乎有什么一丝闪而过,却又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金露绕着众人飞了两圈,停在了多九思的头顶,忽然快速旋转金光大盛,让众人不得不微眯了眼睛,也就在哪一瞬间,金露却迅速消失在了众人眼前,等金光散去的时候,一切都没有变,却唯独少了金露。
魍魉却是以为金露珠钻入了多九思的体内,就连多九思自己也以为金露进入了自己体内,只是暗自查看之后并无不妥,微微皱眉。
白玉也没有看清,心中更是繁杂,现场却没有人注意到树后有双明亮又显好奇的眼睛,正一眨不眨的盯着昏迷的多余人,因为只有它看到了真相。
魍魉无声一笑:“呵呵,果然,万年间你的容貌都不曾变过,第一眼看见你,我就该猜到了,金露啊金露,即使我藏了你万年,你却依然只认他为主,不过,今日也得感谢你,帮我找到了他。”
“找到了又能如何?”多九思冷冷的道。
“如何?”魍魉似乎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斥笑一声:“即是找到了,哪有不带走的道理。”
“那就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
“本事?这个你放心,万年之前或许真的伤不了你,不过在这里,你也不过凡人之躯,莫说带走你,杀了你都是易如反掌。”
“我虽不明白你说的万年之前是什么,但是想带走我,那就试试。”语毕,将怀里的人轻放于地上,起身,握了那把金剑,翻转手腕,剑指魍魉,迅速逼近,动作犹如行云流水一般,战争一触即发,所有的人都盯着已经交战的两人。
唯有树后的那双眼睛紧紧盯着多余人的脸,有两只毛茸茸的耳朵露出,原来是一只九尾白狐,它是唯一一个不关心其他,只是盯着多余人看的人,呃不算人,应该说是动物。
看着逼近的玄剑,魍魉嘴角一勾,似乎来了兴趣,身向后倾,左手执伞,右臂撑开一震,极速后退,忽的脚尖点地,衣袖一挥,其右手抬起成抓,对着眼前的剑尖隔空一抓,气流迅速涌动,衣袍随之翻飞,剑在难前进一分。
不愧是魔尊一人之下的魔,功力果然不可小觑,即使璧山雪谷有强大的禁制,但他竟依然行动自如。
多九思提起力气,想要突破魍魉的禁制,身体却是不受控制的悬浮于空中,无力感慢慢袭上心头。
魍魉啧啧两声:“九凰都在你手里,金露果然没有找错人,不过你放心,我魍魉虽是魔,但是比你们所谓正道不差,只是有事请你相帮,完事之后,我们自会放你回来。”
“休想。”一声怒吼,白玉拔剑横空划出,解除了多九思的禁制,两人背对而立,相视一眼,剑指魍魉,不用任何言语,心中已然明白。
“呵,不自量力的人类,你两联手也用不着我动手,就让他们来会会你们两个吧。”那些手下接到命令,齐齐上前一步。
一时间两个人对二十个人,白玉与多九思联手,即使没有使用法术,却也胜之有余,之前白玉已然看出,这璧山雪谷的禁制对于魔族一样,只是魍魉太过强大而已,而他们现在也唯有拖延时间。
看着地上动弹不得的手下,魍魉冷哼一声:“不自量力。”
随后,掌心黑气翻滚,径直对多九思一掌拍了过去,白玉低吼一声:“卑鄙。”飞身去挡,但还是小瞧了那一掌,一口血吐出,径直落下了山崖。
“师兄。”
多九思急忙伸手去抓,却只撕下一片衣角,一丝危险自眼底划过,一瞬间,似乎有无形的力量爆发,双手紧握,向那始作俑者击了过去。
山顶,四周白茫一片,天空时不时的飘着雪花,远远传来缕缕琴声,悠悠扬扬,一种情韵却令人回肠荡气,仿佛泊泊流水,带着淡淡忧伤,似是诉说。
是那种过尽千帆之后,看岁月把心迹澄清,是在身隔沧海之时,沉淀所有的波澜壮阔。
清风拂过,雪花打旋落下。
琴音似是纠结着一段感情,或者一个人,一场风景,一声哭泣,抑或是深深的一个幽叹,像深潭下的鳞波暗闪,是流光,冷了、忘了。
茅屋前,红梅树下,一人端坐于白色骨琴之前,雪地之间,白衣银发,几乎与雪融于一体,双眸紧闭,分明是那忘川河畔的风回雪,只是不知,他额间为何会出现分外妖娆的红色印记,他指节分明的手指,拨动着无弦的琴。
刹那间,白玦飘扬,琴声激荡,与飘雪一起回响,久久不绝,手起手落手间,无声胜有声,动作渐渐放慢,琴声又变得空旷,似乎天地之间只有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