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花明柳媚春日,书院里又添学子③。
“阿爹,就是这里啊?看起来好炫啊!”一个铃脆悦耳的童声兴奋地喊道,乃是出自某双马尾小姑娘之口。
牵着小姑娘的男子应声道:“就是这里。你看,这里可有不少大哥哥、大姐姐……”
没等他说完,小姑娘就抢话:“还有弟弟妹妹!”
男子反应过来,立即笑道:“对对对,依依说的对。”
这即是罗成与罗莲依父女二人的对话,而同行的罗彬和罗静怡此刻正四处打量进进出出的大人小孩。进去的大人兴致冲冲,而出来的那些大人多是神色沮丧。两个小孩子可不知道他们所因何事,只见这些叔叔伯伯神色反差,颇觉有趣。
进诚书院的大门无论是做工还是材质都是一等一的,两边雕龙门柱各挂一联,上联曰“春秋冬夏勤学苦练看谁人蟾宫折桂”,下联曰“德智体美博学多才有我辈九天摘星”。最引人注目的还是那沉香木门匾,其上书“进诚书院”四个大字,端的是入木三分,其中龙飞凤舞之姿彰显大家气派。
…………
“你这牛鼻子又来,我的酒窖可是已经见底了!”进诚书院内,某位鹤发童颜的儒生高声嚷嚷。
“诶(ěi)①,米院长,您这话可不对呀!我这次可不是来坑您的美酒的,您看,我可是专门来带孩子们办入学手续的。”罗成看起来一本正经地说道,说着还指了指身后三个孩子。
“骗傻子呢!旧时,你领着罗松、罗奕媛、罗奕嬉、罗柏他们来的时候也是这么说来着,结果赖在我家吃饭,还顺嘴喝掉了我好几坛醉八仙。这我可是记得清清楚楚!”向来沉稳自重的米生老院长就这么被罗成勾起了很不好的回忆,顿时气急败坏,嘴角的胡须都被吹起来了。若问为何,那要说米生生平所爱无非两样——一书二酒,如今又多了一样——三米林。
“嘿哟,您既然这么说了,那我啊,也不好破了这历来的规矩。今天,咱们不醉不归……”
“打住!我可不敢留你了,我花了多少年好不容易搜罗来的珍酒,自己都还没闻着味,就落了你的肚子,想想都恨不得抽筋剥皮。想你当年多么讨人喜欢,现在真是得让我赶苍蝇似的赶你才得。”
“当着孩子的面,您老人家可要给我留点面子呀。再说了,您可是大儒,德高望重,别误了形象。”
“形什么象呀,那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可没有我的酒实在,我不在乎。至于你,在我面前,你还有面子哪,给你面子,就是……”
“得,您少说两句,不留就不留。我来这也是办正事的。”
“正事办完了?”
“早就。我家孩子有多优秀,您又不是不知道。”
“知道。我来这的时候,和你父亲可是一见如故,啥事都交心。你和你大哥、二姐、三哥可都是我带出来的,此后我又见证了你那四个孩子的成长,你们的优秀可是看得见的。”
“往事唏嘘,我大哥、二姐都因为那事去了,就连您的儿子也搭进去了……”
“不多说了,我现在可是就守着这进诚书院和我孙子米林了。”
“说到小米林,他今年也是六岁了吧?”
“可不是嘛,一眨眼的功夫,孩子就长高长大了……怎样,要不我动用一下心思,叫你家三个娃和我家米林一起上课?”
“那敢情好啊,求之不得。咦?小米林怎么没有缠着您啊?到现在我可是没有见到他的身影,去哪玩野了?”
“他啊,哪也没去,今天办了入学手续后就一直躲在我的书房里翻翻这本,又翻翻那本。幸好他也是个爱护书籍的,不然我可不敢让他进去糟蹋。”
“我家的孩子可是活泼好动得很,可得多向米林学习了,尤其是你,依依。”罗成感慨一句,最后特别点了一下。
罗莲依听了可不乐意,明明她从刚才就很安静,可没有打扰父亲和老爷爷聊天。作为那么讲礼貌的小姑娘,她没有当面反驳父亲,要给他留面子。只是,对于未来的小伙伴米林,她产生了兴趣。
没有辜负她的期待,小伙伴很快就现身了。
“爷爷,我回来了。”未见其人,先闻其声。童声清亮,中气十足。
众人看时,门口进来个四尺②男童,唇红齿白的,着实惹人喜欢。
…………
临近日中,米生到底低估了罗成的厚脸皮,只得留他吃饭,确切地说,留他喝酒。米生可是心疼不已,珍藏的美酒佳酿本应闲时小酌,使其在口中入味,唇齿留香,可罗成这家伙鲸吞、龙吸、虎咽、狗舔各来一次,可惜那数十年的窖藏了。
此间长辈举杯共饮,那厢小子吃饱后就捉迷藏去了。米林做鬼,罗家的一男两女做人。
米林是个好小子,年纪轻轻就具有儒雅气质。然而,在罗莲依的熏陶下,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他的孩子天性终于解脱封印了。米老院长若是看见自己含辛茹苦教导出来的孙子这般上蹿下跳的猴样,准能被气得心脏骤停。
最先被米林捉到的是罗彬。罗彬蹲在假山后面,谁料米林最先找了过来,他还没得换地方,就被捉住了。
米林得去找那两个姑娘了,罗彬跟在其后。说实话,罗彬并不担心罗莲依会被找到,因为他们在家里捉迷藏的时候就没人找到过她,从来都是时间一到,她自己走出来的。
果然,在罗静怡被找出来后,三人一齐东寻西找,都没有发现罗莲依的踪影。然而这一次,罗彬没有想到的是,即使已经过了约定的时间,罗莲依也没有主动现身。
又四处寻找了约摸一盏茶的时间,罗彬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拔腿就往罗成和米生那边跑去。米林和罗静怡亦是感觉不妙,紧随其后。
…………
①叹词,表示不以为然。不以为然:不认为是对的,表示不同意或否定。
②尺,是一种长度单位,中国叫“市尺”(现代三尺等于一米)。
远古时代,“布指知寸,布手知尺”。商代,一尺合16.95cm,按这一尺度,人高约一丈左右,故有“丈夫”之称;周代,一尺合今19.91cm;秦时,一尺约23.1cm;汉时,一尺大约21.35-23.75cm;三国,一尺合今24.2cm;南朝,一尺约25.8cm;北魏,一尺合今30.9cm;隋代,一尺合今29.6cm;唐代,一尺合今30.7cm;宋元时,一尺合今27.68cm;明清时,木工一尺合今31.1cm。
③出自许嵩歌曲《书香年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