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一天夭寒冷起来,这种万物凋敝的节气令病人的身体更加脆弱,太医每日诊脉,说只要撑得过这个冬天,兴许就有转机。
可是这个冬天才刚刚开始,春天的影子都还望不到头。
我也因此感到无言的失望和心灰。
徐妃已经陷入了昏睡.她一天比一天更虚弱,便是我去了,她也不认得人。每日只是睁大眼睛看着屋顶上吊着的那几盏红色描花宫灯,嘴唇颤颤的,说些听不见的话语,到最后连滴水都不进了。
我每天都去看她,有时会遇到徐老太妃。她见到我就抹泪,头上的白发也愈发的明显了。她从前是一个极为爽利的人,自从太后死后她就开始沉默寡言。
而现在她望着我欲言又止的,我可怜她白头人送黑头人的凄惨,可是我知道,她想求的,我应不下来。
我求过袁清轩,求他念在夫妻情分上,过来看看徐妃,只是他不肯来。
因此我只能干陪着她们,无计可施。
去的次数多了,师师便耐不得来劝说,她认为我刚刚大病初愈.不宜再在病人身边久做逗留,以免又过了病气过来,可是我根本不听她的。
我照顾着她,如同照顾自己心底那个奄奄一息的自己。
我守在徐妃身边,那些宫人多少回忌惮一些,不敢再有微词。比起之前不管不顾的样子,要好上许多。可是她如今已经病得这样,一切照料对她而言,几乎都是多余。
天色隐隐发紫,西边天空上却涌起浓重的乌云,院子里北风刮的呼呼作响,许多干枯的草啊叶子啊的,都被吹着四处飞扬。
我抱着小雪站在徐妃寝殿里的窗子边,心想也许要下雪了。
忽然听到侍奉徐妃的宫人一声低低的呼叫,我连忙转过头来。
原来徐妃方才一通沉睡之后,这时的精神陡然好了些,她睁开眼睛,看了看周围的人,我握着她的手,问她:“要不要喝水?”
她认出了我,对我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