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下着暴风天常遇的雨,疾驰着捶打屋外的一切丛林草木。
“你想清楚了吗,不要这个孩子?”窗外的雨想断了线的珠子满地乱滚,红叶夫人的神情极为伤感,似乎这触及了她久远的一些记忆。
彩儿看着窗外的雨,心里一片潮湿的冰凉,她脑海里浮现出那个兽一般侵占自己身体的人的样子,那个默默不说话的人,那个她以为可以信任的人,竟然让自己生不如死。她端起让红叶为自己准备的打胎药,一饮而尽。不一会儿,腹部便传来一阵撕裂般的绞痛,就像骨和肉的分离,彩儿疼得全身紧缩。红叶赶紧将彩儿扶到床上躺着。
彩儿疼得脸色全白,但她没有一声的呻吟,她紧皱眉头,握紧拳头蜷缩着忍耐。血从下体汩汩流出,她不足两月的孩子化成浓浓的血水躺在被褥上。
“把这个服下。”红叶从袖口取出一粒丹药给彩儿服下,自己则是痛心的看着彩儿,她理解彩儿的决定,自从她在树林救下满身狼藉的彩儿的时候她就理解。
彩儿疼着疼着就安静的睡着了,梦里她仿佛看到了一个渐行渐远的女孩儿,连对她笑的机会都没有就已经远去。还是雨夜,彩儿这次趟在佐伊一族的安全部落里,她满脸虚汗的醒来,周围一片漆黑。她又梦到了那个女孩儿,随即她擦拭自己脸颊才发现自己已经流泪了。她没有办法接受一个被侮辱后生下的孩子,她永远不会原谅那个人,她会亲手杀了他然后自己再自行了断。
和她一样无心睡眠的还有雨沫,他坐在书桌前发呆,烛光若隐若现。他仔细回忆着彩儿跟他说过的每一句话,以及她的遭遇,他不是介意,只是他知道彩儿的这个心结只有那个人可以解,他隐约觉得自己得带着彩儿去找到那个人。
雨像是连接天和地人和人的神物,云落和方远山的战斗一直延续到了此时此刻,雨水成流。方远山有气无力的靠着身后的树,有些心灰意冷的看着云落,像是质问他为何不干脆的杀了自己。
“我不能答应你方才的请求,灵儿小姐的幸福我无能为力,我有自己的妻子。我废了雾遥的功力,但是我不会杀了方远山,你走吧。”云落虽然也受了伤,但他有人世孤心护体,再严重的伤也可以在短时间内自行压制。待方远山走远以后,云落缓缓的吐出一口闷血,其实那些毒素早就让他吃不消了,他毕竟是人的身体。没有运功,他慢慢的走到就近的客栈,要了一间客房暂时休息。
此时此刻他的心里脑海里,依旧是那个美如初雪芳至的女子,她的美好就像是能够治愈世间一切的良药。想着想着他便在伤痛和疲倦中睡熟了。
清晨,屋外清脆的鸟鸣,将睡梦中的云落唤醒了,他睁开眼睛,胸口还有些隐隐作痛。他没有很快的起身,而是盯着帐顶看了一会儿,安静的发了下呆。随即他起身,推开窗户,正好是二楼靠林子的房间,雨后清醒的空气一涌而来,云落深深的吸了几口,全身的经脉即便有些紊乱,但还是感觉到很舒服。他看到雨后清脆的树叶,看到洒在树叶上耀眼的阳光。不一会儿,他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她出落如雨后娇嫩初绽的白荷,她带着破晓的第一抹阳光,清新脱俗而来,她的美就像自带香气,即便隔着楼层和空地的距离,仍旧能够嗅得出来。不同以往的,她没有穿着惯常喜欢的白衣,而是一件非常雅致的黄纱群,配上她雪一样的肌肤她简直美得让整个清晨为之倾倒,再仔细看,她的眉心一朵冰静的雪莲花烙印一样显现出来。很快整个客栈的人都围观在了她的周围,她的美,让每一个人震惊,驻足!
云落开心的看着她,而她也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仰起头往上看,两个人的目光在雨后的清晨,带着潮湿的雾气清润的相遇,一个天之骄子,一个绝世仙人。她浅浅的笑,这一笑就像让春竹破土而出,他也浅浅的笑,这一笑像雨后的春竹。然后,有一个目光也射向楼上,正在看着雪的云落,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雪身边被云落忽略掉的樾。云落这才看到樾,那个仙人,此刻他们十指紧扣的拉在在一起,他们是一起来的,他们在一起。
突然间,云落感觉胸口一阵郁痛的纠结,一大口郁结之血喷涌而出。雪突然放开了樾的手,全身有些不明的战栗。樾惊讶的看向雪,然后又看向云落。云落擦拭唇角的血,然后他转身离开了窗台。路人依然在围观,而雪却只关注到那个刚刚举止似曾相识甚至有些心痛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