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敞明亮的纯白时空里,花做着迷乱的梦。沉醉不可自拔,在他孤独的城堡之中。
医院加护病房里,干净却始终散发出药水味道的床单上,花如睡着一般安静地躺着,双唇和眼睛紧闭,只有鼻子与心还在微微颤动,证明他尚活着。素白的房间,什么也没有,没有人,没有花,连阳光空气也没有。与他内心那个纯白的世界相似,却又决然不同。那是生与死的对照。外面是死,里面是生。
他住进医院已经一星期,没有人来看望,没有一朵花送来。责孤独的男子独自沉沦在自己的城堡中,不知道外面所谓现实的世界中,那些医生开始担心。当然,不是担心他是否有生命危险,而是担心何人来付给他们住院费和医药费。他们也许在昨天开会的时候已经提出,是否将这孤独的男子送入太平间,让他就在那里安静死去。
只是,在一切还来不及实行的时候,一个男子来看望他。由两个穿警服的高大男子押着。
他站在玻璃窗外,没有进去。安静地观望昏迷中的他,如同观望一株睡着的植物。沉默,无声的哀怜。渐渐流下泪来,任软弱的泪水滑落下来,在陌生人的面前。
警察在一边看着他,冷漠,带着嘲讽,却又捉摸不透。这男子,确实让人捉摸不透。是他开枪把子弹打入里面那个人的脑袋里,如今却站在此处为他哭泣落泪。是他执行了杀手公司最机密的任务,然后又跑到警察局自首,供出杀手公司的一切内幕。这男子让人无法看透。
在他无声哭泣的时候,一个女孩怯怯地来到玻璃窗边,停下,站在他们的身边。她望着里面的人,眼里的光太过复杂,让他读不懂。这年轻的女孩,是里面的人的情人吗?他歪着头看她。女孩穿一件粉色的羽绒服,短裙,秀丽的双脚裸露在外。她把手抵在玻璃上,无名指上戴着一枚银戒。
你认识他吗?他问她。
她转头盯着水他看,眼里闪过一丝不安,许久,她才开口,是吧。
我可以和她说几句话吗?水他对警察说。
其中一个警察点点头。
我曾在他家里见过你。水他望着躺在病床上的花说,看见他打你,发狠地打,把你关进浴室里。
她不说话,咬着牙,眼里有恨。
他要你恨他,离开他。水他吞了一口唾沫,接下去说,是的,他企图用粗暴的拳头让你离开他。而且,他也已经实现,达到了自己的目的。你拉着自己的大箱子离开了他的家。一切我都看在眼里。包括你所看到的和你看不到的。
我看不到的?女孩用疑惑的眼神看身边的这个陌生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