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家里一个月之内的生活一直很平静,刚开始两个老人的担忧也渐渐的转化为笑容,严生是他们见过的最听话懂事的孩子,聪明异常。村子里的村民也对严家后代赞不绝口,搞得严家大院每天都是欢声笑语。一直等到严生满月的那天,事情的发展渐渐超出了严家的预料。
当天的一大早,院子里的鸡刚开始打鸣的时候,严生的父亲就爬起来叫醒了孩儿他娘。把昨天晚上连夜准备好的几百个请帖,全部装在一个小包裹里面,告诉严生的母亲,趁着现在村子里的街坊们还没有下地,赶紧把请帖都发出去,还有就是村子里谁不来都可以,最西边的王胡大哥一定要叫他过来,孩儿他娘应了一声,把包裹挎在手臂上直接走出了门。
严生的爹今天没打算下地,地里的庄稼昨天都拾掇好了,就为了今天给严生操办一个有面的满月酒,况且这也是村子里的一条收入捷径,能给拮据的家里带来一笔不小的收益。
赶着牛车到了附近的集市上,从兜子里掏出一块破布,打开之后里面都是皱巴巴的零钱,加在一起也就几百元,但那时这可是他们严家一年的收入了。今天他的任务就是把这笔钱花光,虽然心里有些不舍,但是家里吃的都是地里种的,倒也不会吃不上饭,况且这可是自己唯一的孩子满月酒,这在村子里的习俗可是不能含糊的,出门的时候孩他娘也说,咱家虽然比较穷,但是孩子不能比别人家差,尤其是旁边的老秦家。
严生他爹叫严国华,听完心里也没有犹豫,二话不说就上集市买东西。旁边的老秦家他可是心里透亮,上次他们家的孩子办满月酒的时候,全村都来了,偌大个操场上,只有严家一桌空荡荡的,没有半个外人,老秦家嘴臭,当面就说严家是村子里最不合群的,连个亲朋好友都没有,要不是看在同村的面子上,这桌酒席都不会有他们家的桌子,岁数这么大都没有孩子,也不怕老人走了眼睛闭不上。严家老小脸皮再厚面上也挂不住了,严国华的老父亲当时差点没背过气去,拍着桌子直指严国华的鼻子,骂他丢人,在这么多村民眼皮下面,他这张老脸没法要了,严国华也心里气的不行,但是碍于自己的老父亲,没有和秦家计较,连忙站起身到父亲的身边捶背顺气,要不是最后王胡大哥半路走进来做到严家的桌子上解场,当天定闹个天翻地覆。
这回严国华和妻子有了孩子,严家算是在村子里又有了声望,乡下就是这样,有一点事情都可以出门扬眉吐气,挨家挨户的走动,就为了同村的人两句羡慕的问候,严国华也不例外。上次在操场上丢尽了人,这次一定要把场子找回来,前两天的时候还特意的抱着孩子在秦家的门口转悠,老秦家的小女人本来要出门,一直在家里忍到了晚上都没出去。搞得严国华心里别提多开心了。
想起来心里又乐开了花,手里的这些钱也不心疼了,赶紧到集市上买了一堆的东西,把牛车都拉满了,看到自己手里的钱都花光,满怀欣喜的往家里赶去,还没出了集市,严国华在牛车上突然看到王胡大哥站在路边,那样子好像就是在等他一样,连忙拉了拉牛鼻子,把牛车停下,蹦下去跟王胡大哥打招呼。
王胡是村子里人尽皆知的一人,他是后来才来到这个村子的,村子里没有人认识他,在这也没有亲戚,自己一个人在村子的最西边盖了一个小房子,严国华曾经去过,里面简陋的很,看过他的房子才意识到自己这么富有,除了一张床,连口锅都没见到,这个村子里大多数村民还是心地善良的,几家匀了一块地给王胡,让他自己维持生计,严国华还抽时间给他打过一次炉灶,送了一口自家换下来的锅,算是能让王胡活下去。
村里的老人们也唠过王胡的话题,有人说他是在别的村子出了事,妻离子散的逃到这边,也有说他是一个警察,来这边肯定是因为我们村里有逃犯,过来做便衣来的。但是哪个说法最后都没成立,问王胡也没有结论,每次都是笑笑过去。等到真的知道王胡到底什么身份的时候,是严国华东面孙家一夜四口死绝的那天晚上。
那天晚上严国华整准备洗洗睡觉,院子里的瘸腿狗突然冲着一个方向叫了起来,严国华也没在意,以为是狗看到什么虫子了,乡下里面蛇鼠多的跟蚂蚁一样,都见怪不怪,正准备关灯的时候,同一时间整个村子里面所有家的狗全叫起来,这下严国华觉得事情不对,大晚上的怎么所有的狗开始叫,难道是像电视上说的那样,这要地震了?
想想也不对,这个村子从父亲年轻的时候就在这定根,几十年来,脚下的地晃都没晃过一次,也没听老人们说过以前有什么大地震发生过,但是全村的狗一起叫的确有些渗人,严家里面还有两个老人,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严国华还是穿起了衣服,叫醒了自己的妻子和父母,赶紧把骡子从棚里牵出来,套上了板车,准备去外面躲一躲,本来老人还埋怨严国华有些杞人忧天,但一走出屋子之后,听到了震耳欲聋的狗叫声,老人心里也有些哆嗦,不敢多言直接坐上了板车。
严国华让妻子拿上家里值钱的东西,甩起鞭子抽到了骡子的屁股上,直接出了大门,一眼就看到了对门的那家一家老小都站在门口,一女的看到严国华赶着骡子,连忙开口问道。
“老严啊,这么晚了这是要去哪儿啊?连老父亲都带上了。”
严国华一听,就告诉那女的说,这么多狗叫你没听见啊,我之前看过电视,上面有个城里的专家,说狗叫是要来地震了,你们也赶紧躲一躲吧,到时候这边塌了指不定是谁家被埋了。对面的女人听完直接一乐,说你从哪儿听到的歪门邪说,这不是地震了,这是死人了,刚才还有人喊呢,老孙家出事了,我们这正要去看看呢。
严国华脸上一红,感情不是地震,那他们这一家子坐在班车上就有点笑话了,严国华的父母冷哼了一声,骂了严国华一句,直接下了板车,带着老婆子往老孙家走去,严国华也有些不好意思,把骡子赶回院子里,带着自己的妻子也走去老孙家。到了门口,已经有一堆的村民堵在那里,严国华往里面挤了半天才挤进去,走到孙家院子里一看,差点没把他的魂吓出来。
院子里所有的牲畜都躺在地上,肚子有一个锅口大的洞,肠子流了一地,地面全都是红色,眼睛都没有了,剩下两个黑色的洞,正房的大门是打开的,里面有两个胆子大的村民在往里面看,还有一个刚跑出来,脸都白了,嘴里还嘟囔着“太可怕了,老孙家一定是坟上闹鬼了!”严国华一听,连忙顺着地上几块干净的地方走到正房里,打眼一看,舌头差点咬下来,屋子里所有的东西全都变成了一块一块的,桌子椅子,床,全都一样,各种各样的木条散落在地上,而房梁上垂下来四根绳子,孙家的两老两小全部吊死在上面,伸着长长的舌头,披头散发,严国华害怕的不行,这老孙家到底出了什么事,竟然一家死绝了。
正打算退出来的时候,外面的熙熙攘攘的人群突然分开一条路,从外面走进来一个人,严国华一看,竟然是西边的王胡进来了,严国华赶紧走过去好声劝他,说里面太恐怖了,别让他进去,省的半夜做了噩梦。
没想到王胡压根没理他,直接走到了正房里面,把另外的几个村民赶了出来,站在门口闭上眼睛呆了一会,突然回头一脸凝重的对村民们说:“这是魅在作怪,而且,它还在这里。”
外面的人一听,有几个胆小的直接大叫了一声,转身跑回家去,还有大部分的村民留了下来,脸上都露出不相信的表情,刚才被赶出来的胆子较大的村民还有乐的,其中一个严国华认识,是村里有名的杀猪师傅董亮,手里的菜刀不知道砍下过多少雄壮的猪头,没事儿还用猪血放在大盆里洗澡。村里村外的人,杀猪都找他,听说他一刀下去说砍几根血管就砍几根血管,从来没差过。
董亮听到王胡刚才说的那句话,哈哈的一笑,张开嘴用大嗓门喊了一句,“小娃娃,不懂就别装懂,还魅,你让你说的魅出来一个给我看看,我今天就用手里跟了我几十年的刀宰了它,给老孙家报仇。”
王胡听完也笑了,什么也没说,伸手在董亮的背后一指,董亮轻蔑的回头一看,一只血粼粼的狗头飘在他的背后,严国华一眼就看出来,那是孙家养的狼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