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自多雨,油纸伞是家家户户必备的东西,到了近现代,随着工艺的进步,油纸伞慢慢退出了人们的视线,取而代之的则是各种各样各种材质的漂亮的雨伞,而清新淡雅的油纸伞,则成了怀旧的工艺品。
“在我的卧室里,就有一把油纸伞,带着点滴墨色的油纸伞。我一直把它保存的很好,很多年了,大致有二十几年了。”陈诺如是说到。
90年代初期,‘打工’这个词在北方渐渐兴起,越来越多的北方人远离家乡,背负行囊来到南方打工。
x市的一个小村子的一座小院里,袁芳和她的好友丁扬正在院子里和袁芳的母亲告别。
两个刚过成年的女孩子,就这样,背着行囊,风尘仆仆的来到了南方。
一路的奔波让两个孩子累坏了,可是同时又兴奋的不行,她们第一次出了自己所在的省城,坐了火车,看着一路的不同于自己所见的风景,自己没有见过的事物,真的兴奋坏了。
第一天,他们就在一家很普通的但是交通还算便利的一座破落的旧民房里落了根,到处可见的正在施工建设的高楼大厦,他们租了一座绿瓦青砖的民房,小小的门落,厚重的两米左右的小木门,甚至还有纸糊的窗户。
丁扬抱怨着袁芳的将就,可是袁芳呢?她却是打心底的喜欢这些古式的老建筑,有层次感,沧桑感。那天晚上,袁芳拖着累坏了的丁扬,一路迷迷糊糊的来到了附近的一个市场,看着这里摊位,一路上的颠簸与劳累好像都没有了,女人仿佛是一种对购物没有一点免疫力的动物,她们两个兴奋地指指点点的,直到半夜,各自从自己那为数不多的生活费里扣除那一点点买了一些自己喜欢的东西,丁扬一路上吃了好多的没见过的小吃,回去时候还带了些许,一脸的满足,袁芳则买了一些小东西,有一串手串,几个手工的笔筒,以及一把她最喜欢的,油纸伞。对于她来说,这简直是电视里才有的东西,如果不是那天没有下雨,我想袁芳一定不会只是打了一小会就合起来。
就这样,两个人来到了南方,开始了新的生活。
一切都没有她们想象的那么顺利,她们以为来到这里就会有工作,就可以有饭吃,可以赚钱补贴家用,可是到了这里几天了,两个人的工作却如石沉大海,没有一点消息。
生活远没有她们想象的简单,就这样过了一周,她们的生活费已经不多了,这天傍晚,两个人从不同的方向回到家,一如往常一样的沉默,两个人在厨房里简单的做了些粥,就着咸菜,吃了馒头,躺在床上。
“明天,再找不到工作咱们就回去吧。”丁扬这样说到,她害怕,她怕他们在这个陌生的地方没有一点计策之后能怎么办。
虽然很不甘,也很喜欢这里,但是看着丁扬疲倦的脸庞,袁芳还是点头答应了。
又是一天日出,洗漱过后的两个人带着新一天的期望再次踏出家门,开始寻找工作的旅程。丁扬总是挑着热闹的地方去,她觉得那里会有工厂找人的可能性会大一些,而袁芳,则是顺着自己喜欢的小街道,一条条的走着,看着。
“嘿,服装厂招人了,要求会用缝纫机,管吃,一月150。”在那个年代,还有人会这样站在马路边大喊,身边围了一圈各式的年轻人。
“我去我去。”几个看起来年纪和袁芳差不多的小姑娘大喊着。
“别急,都能去。”小伙子笑着将招人的告示贴在后面的墙上走了。
一群人围着上去看。袁芳慢慢的在最后,等到人都散的差不多了,她才缓步上前,看着地址,和应聘的时间。
袁芳疑惑的问着身边的人,xx路在哪。路边的大妈一指对面,就是那条路一直往前走。
袁芳顺着看去,仿佛这条路是一道分割线,在马路的这边则是很普通的民区,另一侧则是正在建设的高楼大厦。
就这样,袁芳和丁扬,找到了人生中的第一份工作,在服装厂帮人打领子,缝合部件。
那时候的工厂管理远没有现在的严格,那时候你加班就可以加班,想加班多久都可以,就这样,两个人不停地奋斗着,每天中午和晚上管一顿饭,正常时间是早上7点上班,中午11点半吃饭,下午一点上班,晚上5.30吃饭,一般的工人都是晚上7点左右下班回家,而两个小姑娘,则是加班到八点九点,然后两个人相伴坐公交车回家。
日子虽然很累,但是袁芳却打心里的喜欢,当丁扬和袁芳拿到第一个月的工资的时候,两个丫头奢侈的去吃了一顿大餐,也是第一次吃了火锅,当两个人辣的睁不开眼的时候,朦胧间,却又指着对方的面庞,笑的满脸泪水。
在那个时候,这样的男女不在少数。
“好久没有休息过了吧?”袁芳清楚的记得,这是第四个月了,早春也慢慢成了带着些许闷热的初夏,家里这个时候或许都穿短袖了吧?但是南方多雨,温度变化一直不是太明显。
“明后两天周末,咱们奢侈一把,休息两天吧?扬子。”这天晚上下班之后,袁芳就对丁扬说到。
“好好好。”一说到休息,丁扬仿佛‘复活’一般,立马从蔫不拉几的状态满血复活。“我早就想休息了,你太拼命了小芳。”
“没事,明天后天咱们好好休息一下,出去玩玩。”袁芳微笑着说到。
“好。”
南方的雨季总是这么的绵长,天时刻都是阴沉沉的,来了这么久了,天气完全放晴的日子很少,起码在袁芳的印象里是这样,因为她们总是天刚亮就起床,等到回家的时候已经是夜里。
可能是知道了两个小姑娘要出去玩,这天请过假之后,丁扬和袁芳推开屋门,晴好的阳光照在两个人的脸上,两人高兴的伸着懒腰,袁芳看着院子里自己花了几块钱买的小盆栽,高兴的合不拢嘴,内心的喜悦溢于言表。丁扬则是兴奋的洗漱完就要拉着袁芳出门,一路上还不停地叨叨着,自己在找工作的时候就知道哪里有个大商场,有游乐场,早就想去了,可是一直没时间,对于这些,袁芳微微一笑。
下午5点多,两个人累的稀里哗啦的拖着身体回到了家,各自以一个惬意的姿势躺着休息。
“淅沥沥,淅沥沥”滴滴答答的雨声在外面想起来,渐渐地还起了微风,吹得门‘咯吱,咯吱’直响。
停了许久,袁芳起身,“我去把院子里的门关上。”
袁芳从门后拿出自己油纸伞,撑着它,来到走出屋门,来到院子里将盆栽都挪在屋檐下,撑着伞来到院子门口。她拉着被风吹得微微作响的门,正要合上,她发现自己门前站了一个人,冻得瑟瑟发抖,阴雨连绵这个词不是白说的,虽然雨不是很大,但是袁芳却知道,这种雨淋了之后真的是彻骨的冷。
看着这个陌生的男子站在自己的门前,袁芳又看了看空旷的街道。递出了手里的油纸伞,“给,借你一把伞,赶快回家吧。”
那个男子忽然回过头,发现袁芳正对着自己,递出手里的油纸伞。
“谢谢。”就这样,陈诺和袁芳第一次相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