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尹时越分开以后,孔雪平独自回家,她并没有打车,而是步行朝家的方向走去,夜空中还飘着零星细雨,气温非常的低,孔雪平举着伞,挎着包,机械地迈着脚步,毫无意识地前行,脑中似乎还在回想着尹时越的话语,行走辨向,没有半分关注,完全凭着潜意识中的习惯驱使,整个人显得茫然所失,孤单无助。
“天条十律是神之禁忌,一旦违反,必受惩罚”,尹时越的警告犹在耳边萦绕。怎么办呢?是继续隐瞒,还是主动坦白,孔雪平的心中充满了纠结,彷徨,无奈,思前想后也没有主意,万幸的是,这件事好像还没被巡查官发现,天庭的审判暂时还不至于降临到自己的身上,时间上还有缓冲的余地,可想到原本自己憧憬的美好人间生活,就因为这么一次意外,而稀里糊涂陷入了万劫不复的境地,孔雪平不由得悲从中来。
路再漫长,也终究会走到终点,孔雪平就这么一路走,一路胡思乱想,在不知不觉中来到了小区门口,抬眼看看四周,一片寂静,街道上湿漉漉的地面反衬着路灯的光华,一滩一滩,散射出柔和的黄韵,排列整齐地延伸向远方,淡化着夜的黑暗,简单而美丽,尤其在这种夜深人静氛围中,更加凸显其静怡之美,让人不由自主地想站在路灯下,光晕中,安安静静地多多地待上一会儿。
临街的商铺中,只有马秀丽的小超市还亮着灯,灯光是明亮的白色,与路灯的色彩不同,在夜幕中格外的显眼,想来马秀丽应该还在里面,孔雪平忽然有想找她聊天的欲望,哪怕只聊一些乱七八糟,无关紧要的闲话,也能稍微分心,帮自己将注意力转移一下。
走到近前,马秀丽果然还在超市里忙碌着,“马姐,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开着门,没有打烊?萱萱呢?”
“原来是小孔啊”,正在整理货架的马秀丽停下手来,也不再忙活了,搬了把椅子摆在收银台前,示意孔雪平坐下,“这么晚,还怎么还在外面,看你脸色也不好,出什么事儿了么?”
“没事,就是心情忽然有些差,一个人慢慢走路回来的。”
“走路回来?”,马秀丽抬头看看墙壁上的挂钟,指针指向十一点半,疑惑地问道,“你走了多久,吃晚饭了么?”
孔雪平并没有回答,她现在需要的是聆听,而不是倾诉,于是转移话题,开口问道,“马姐,平时这个时间,你早就关门不营业了,今天怎么这么晚,对了,萱萱应该也回到家了,你怎么没和她在一起?”
“萱萱之前一直呆在这儿,玩困了,我把她送回家,照顾她睡着了,今天孩子她爸加班,要很晚才能回来,我一个人在家里呆着也没事儿,就又来到店里,在这儿等她爸下班回家,他回来的时候,经过这儿,肯定能发现这里亮着灯,过来找我”,马秀丽解释着,表情虽然热情,但却不像平日那般大大咧咧,风风火火,语气中带着一分柔软,透出一丝亲切。
“马姐,你真幸福,有一个可爱的女儿,还有一位值得等待的爱人”,孔雪平望着马秀丽,喃喃地说道。
“嗨,这有什么,平常人家不都这样么,不过,我们家那位啊,你之前看他脾气暴躁,游手好闲,毛病多的很,可我清楚,那是因为之前一段时间,他失业,压力太大的缘故,其实本性并不坏,你知道么,我刚怀萱萱的时候,我们正好买房,是借钱交的首付,我说不用着急买房,可他却说,一定要让孩子出生后住在属于自己家的房子里,结果房子倒是买了,不过这后面又是要还债,又是要付月供,而且我当时身体又不太好,不能上班,只能辞了职在家养胎,经济上别提多困难了,于是我老公,除了上班,还打了两分兼职,拼命赚钱养家,每天早出晚归,在外奔波,还要赶回来照顾我,唉,那段时间也是我们家最艰苦的日子了,好在还是坚持过来了”,说到这儿,马秀丽感慨了一下,似乎思绪又回到了那些相濡以沫,共同承担的日子,“你别看我们现在经常吵闹打架,但就冲他那时的表现,我内心里其实是感激他一辈子的。”
“是啊,一起经历过苦难,才能证明真爱的存在,彼此的关系才能变得牢不可破,再配上苦尽甘来的结局,称得上是完美。”
“都这么大年纪了,还谈什么爱不爱的”,马秀丽嘴上否定,可笑嘻嘻的表情还是透显出她心中的幸福,她一边说着,一边站起身来,走到附近的柜台,取下一包辣条,递给孔雪平,然后继续说道,“这有了孩子以后啊,两个人的心思就全是围着孩子转,生活也现实多了,吵吵闹闹中,感情都变成了亲情,不过这种感觉虽然没有爱情那么美妙,但却更加的让人踏实。等你谈了恋爱,结了婚,有了孩子,就能体会我说的了,呵呵,现在我估计你还听不懂。”
“我从没打算过恋爱结婚,所以,没机会体验你说的那种感觉”,孔雪平漫不经心地脱口而出。
这话听得马秀丽一愣,“呵,傻丫头,正值青春年华,哪个姑娘不怀春,你这是缘分没到,要遇到一个可心的人,不用对方追你,你就得着急巴了地扑上去,缘分这种东西,最是奇妙,一旦来了,你躲都躲不过去”,看孔雪平依旧不语,不接自己话,马秀丽还以为孔雪平今天真是遇到什么事,心情不佳的缘故,探腰伸手,从她手中拿过未开封的辣条,撕开封口,然后再次递了过去,“给,吃口辣条提提神,这可是你最喜欢地孜然风味的。”
其实孔雪平并不是不想回应马秀丽,只是她最近心事太重,而且这话题又隐约戳中心中的痛点。缘分?而且还要涉及到她自身,你能让她多说些什么,唯一的做法,只得是避而不谈。孔雪平刻意地冲着马秀丽笑了两笑,伸手接过辣条袋,借着食遁,转移话题,“谢谢马姐,还是你好,这辣条我可是特别喜欢,百吃不厌”,可还没到嘴边,就觉得这气味非常的怪异,闻之起来,难以忍受,简直让人作呕。
“姐,这辣条是不是坏了,味道闻起来怎么这么奇怪?”
“坏了么?”,马秀丽闻言连忙从孔雪平手中拿过辣条袋子,伸鼻子在开口处闻了两闻,并未觉得有什么异常之处,然后又看了看包装袋上面的保质日期,食物也并未过保质期,伸手捏出一根,咬下一段尝了一尝,口感还是老味道,并没有发霉变质的现象,然后皱了皱眉,很是诧异地看着孔雪平,“妹子,这东西没坏啊,和平常一个味儿,没什么特别的,不信你再尝尝。”
当着店家说她卖的东西是家假冒伪劣产品,特别是当着马秀丽的面,这无疑等于是说她没有诚信,虽是无心之举,但也过于不礼貌,孔雪平晒笑了一下,也不好多说,仔细辨别一下,这气味也确实和平时一样,没什么异常,可能确实是冤枉马秀丽了,而且就算是坏掉的食物,自己是神仙,吃了又能怎样呢,于是连忙以实际行动来改正自己的错误,也抽出一根,往自己的嘴中塞去,只是还未碰到嘴唇,那股本来熟悉的味道却再次引起了不适,孔雪平直觉的胃里面如翻江倒海一般,怎么努力也压不住,顷刻间,也顾不上其他,急忙冲出超市,然后跑到路边,蹲在那里,哇哇地吐了起来。
孔雪平的这般情景,着实把马秀丽吓了一跳,好半天才明白过来,连忙走出超市,去查看孔雪平的状况,同时也没忘拿上纸巾还有瓶装水,“小孔,你怎么了,可别吓姐,要不咱们现在去医院看看。”
“没事,也不知怎么了,刚才一闻辣条的味道,忽然觉得恶心想吐”,孔雪平结果纸巾和水,擦了擦嘴,又漱了漱口,缓了一下,解释着说道,“可能最近没睡好觉,身体一直疲劳所致,你不用担心,回去睡一觉就好了。”
不过,孔雪平虽然嘴上这么说,可心里面却是奇怪,怎么可能呢,这辣条本身是豆制品,用油也是植物油,全素的,而且和之前也是同一品牌,她在马秀丽这里吃过不知有多少袋了,从来也没有过这种反应,今天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孔雪平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小孔,你虽然是练过武的身体,相当强悍,但也要多注意,不能太过劳累”,见孔雪平吐了之后,脸色稍有好转,马秀丽略微有些放心,“你真的没事儿么,不行的话,咱们先去社区诊所,那里应该有人值班,让他先给瞧瞧。”
“没事,我是习武之人,自然也懂得些许医道,我身体没问题,不信你看”,说着孔雪平站起身来,在马秀丽的面前,伸伸腰,踢踢腿,重新振作,又是一副精神焕发的样子,“可能是猛地一下,辣条味道刺激到了肠胃,所以才有像呕吐的感觉,现在好多了。”
“没事就好,刚才可把我吓坏了”,看到孔雪平又精神抖擞,如常日一般无二,马秀丽长舒了一口气,“你别说,你刚才的样子,让我想起了我刚怀萱萱时候的样子,当时状况也差不多,我是一闻到鸡蛋,还有豆腐的味儿,就想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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