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曰:
怒海放歌暗梅山,邪风欲吹武林关。
靓女百战终不悔,无情剑发鬼难还。
惊望苍茫化尘埃,笑饮芳露驾长烟。
轻波泛月除妖穴,乌云散尽世外闲。
1
“砰”的一声,双掌相击。
玄子圭顿感对方这一掌力道如山,震得自己脚跟一动,再也拿桩不住,向后踉跄了几步,气血不禁向上翻了又翻。
玄子圭骇然问道:
“你究竟是谁?为何头戴面具,闯我梅山?”
那人哈哈一笑,旋厉声言道:
“你知道了我是谁,你的性命也就结束了。闻听你们梅山无处不邪,女人个个嫉妒盖世,男人个个淫荡非凡,还企图以邪恶争霸江湖。方才你调戏过路少女,最后使的那招淫功,莫非是‘花蛇吐芯’吗?真是名有虚传,你也枉称是梅山第一剑了,说你是梅山第一‘舌’,恐才名副其实!”
玄子圭听得直发抖,他“刷”的一声,抽出一把寒梅宝剑,壮着胆子喝道:
“你竟然也知道我梅山第一剑的名头?既然知道,你……还想要如何?”
剑随声发,一个偷袭,已刺向对方胸口玉堂穴。
谁知那人并不回避,反手已抽出一把幽灵剑,一拧身,也朝着玄子圭的来剑刺了过去。
剑气“哧”然声锐,两剑倏然交遇在一起,只听得“当”的一声促响,两把剑的剑尖竟刺在一处,颤颤有声,冷光凛凛。
玄子圭在梅山有剑王之称,剑法自然高明。但自己的寒梅剑一遇上幽灵剑,立时逢上对手。玄子圭心中明白,对方并无专心施剑,而只是相当随便的一击。
玄子圭大急,暗运十成剑力,催促寒芒,企图逼退对方。
对方神色自然,见玄子圭剑力一强,立刻断喝一声:“找死!”也稍一用劲,幽灵剑立时发出“唉”的一声叹息。
随着叹息声,玄子圭的寒梅剑“啪”的一声,碎成七截。
玄子圭大叫一声: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灵芝三叹’?你到底是什么人?”
那人剑气已逼住玄子圭,怒然叱道:
“既然你还认识这招‘灵芝三叹’,也不枉梅山第一剑了!”
那人手腕一旋,只见幽灵剑又发出“唉”、“唉”两声叹息。那人旋沉声暴喝道:
“我是回头客!”
玄子圭将将听完“客”字,“嚓”地一下,头颅已从脖颈上滚落。
回头客收回剑形,仰天清啸,梅山仿佛顿时一震。
啸声中,回头客轻足狂点,只三两下,已消失了踪影。
就在回头客消失之后,从梅山上忽然飞下两个人来,一男一女,轻功盖世,转眼已来到近前。男的约莫五十岁开外,手持浑箫;女的却只有十八九岁,长得标致,穿得风光,腰缠三丈素练。
二人一眼便看见身首两分的玄子圭,顿时大惊失色。
男的急忙说道:
“白梅,玄子圭剑术乃梅山第一,怎会失手于对方剑下?”
叫白梅的女人惊言说道:
“难道二十五里梅山,闯进来了生人不成?”
男的摇头说道:
“这不可能!梅山机关千重,通途又是以八卦定位,山重水复,乾回坤转,数百年来都是与世隔绝,怎会有人闯入梅山呢?”
白梅点头言道:
“说来也是,这到底是什么人呢?”
白梅又续问道:
“不凡,近来梅山可曾有生人出现?”
叫不凡的男人想了想,说道:
“好像只听说司马寻欢他们善男帮,近来抓了些少女进来,并未听说有武功如此高强的剑客!”
白梅惊恐地说道:
“看来情况不妙!你马上去请善男帮帮主司马寻欢,让他速到蛱蝶谷来见我!”
不凡答应“是”,旋又问道:
“是否也请黑白三老来一下呢?”
白梅点点头,嗯声言道:
“好吧,一路小心!无论如何,也要请黑白三老出面,给我们指点一二!我担心梅山复出江湖之事,已被外界得知!”
不凡听罢,纵身一闪,已疾跑出三五十步。
只听得箫声如咽,若即若离,顷刻就消失于远方。
2
早春时节。梅花盛开,满山盈谷,香气四溢,弥漫几十里。千顷一片苍白,荡漾银海。
举目四望,梅山势如雪海。
在梅山东谷之中,有一谷中之谷,名曰“蛱蝶谷”。蛱蝶谷一年四季,梅花常开,景象妖娆,沉香迷人。
就在这阵阵花香之中,有无数只色彩斑斓的蛱蝶,羽翼轻薄,夹翅而飞。
其蝶美于须,其蛾美于眉。蛱蝶谷中的蛱蝶,与其他地方的蛱蝶所不同之处,是气化、风化而成,食花咽露,颇通人性。其中一只蛱蝶,大如薄帆,乃蝶中神物,三月一现,翅震山谷。
此刻,这只蛱蝶精,就落在蛱蝶谷上空的浮云上,听见有人进谷,它振翅疾扑。之后,巨口张开,似要啖人。
忽然,蛱蝶精认出来人乃蛱蝶谷主、信女帮帮主方白梅,才旋身飞上。
方白梅一脸怒色,解下腰间三丈素练,冲天一扬,素练顿时直如立木,将浮云打散。
蛱蝶精一怔,立时明白主人心中不快,遂展翅飞入梅花丛中,隐去身形。
正在这时,有五条人影,形如鬼魅,从谷口刚一现身,转眼已来到方白梅跟前。
方白梅大喜,急忙上去招呼道:
“黑白三老,司马帮主,有劳四位前来商谈要事,实在迫不得已。请到梅花屋中一坐。”
此屋非石、非木、非草、非藤,乃用梅花搭盖而成,屋内梅花遍地,香气怡人。
与黑白三老和司马寻欢同来的是那个叫不凡的男子,他立时端来几坛花蕊酒,为四人满上,招待得也算周到。
方白梅微微笑道:
“今日请诸位来,是为了梅山第一剑被杀之事。”
一语即出,满座皆惊。
黑白三老中的祁城子骇然言道:
“玄子圭剑法如此了得,江湖上恐无人能及,怎会被人杀害?”
白伯书翁慢拈胡须,点头问道:
“玄子圭是如何被杀的?”
方白梅惨然言道:
“是被人用剑削去头颅而死!”
青梅师太急忙再问:
“你再说一遍,真是用剑吗?是你亲眼所见?”
方白梅点点头,刚要回答,不凡接言答道:
“是我们二人亲眼看见玄子圭尸横于野!”
司马寻欢眯着眼睛言道:
“既是南宫不凡和方帮主夫妻所见,不会错了!”
青梅师太奇道:
“我听说玄子圭曾有个徒弟,名叶甄一剑,乃天下武林数一数二的剑客。而玄子圭隐居梅山修炼,剑术当不会比他徒弟差,怎会失手于一个剑客?如果真是如此,这个剑客的剑法武功,才真正当为天下第一!”
方白梅急忙言道:
“正因如此,我才急于请各位前来,商讨计策。看来梅山中,已有外人混了进来!”
司马寻欢忽又哈哈一笑,不以为然道:
“兴许是玄子圭那老儿偶然大意失手,败于后生,加上他一生好色,定是得罪了谁家姑娘的相好,出其不意,趁其不备而已。要说梅山,层层玄障,道道机关,纵是神仙,也不会找到此地。二十五里梅山,却仿佛两千五百里一样。如此世外堡垒,别说进来,就是身居其中的我们,倘若稍有不慎,也会迷途无返,弄不好还会触上机关,栽下陷阱!”
方白梅摇头说道:
“话虽如此,谁也无法料到会不会是有人引外人入内。近一时期,我听说你们善男帮又从山外掠来数名美貌少女,此事定与这些少女有关!司马帮主,你手下的三个善男帮副帮主,近来可在山中吗?”
司马寻欢闻听一怔,他万万没有想到方白梅会怀疑到善男帮头上。他不高兴地说道:
“方帮主这话又是从何说起?本座手下的南郭罗汉一直都在他的罗汉谷修炼二懒心诀;柳冠宗行踪不定;韦婆楞跟在本座身边,偶尔抓些姑娘玩玩儿,又怎会与此事沾边?难道你们信女帮就不会暗中找个男人乐乐?”
方白梅大怒,瞠目言道:
“你……你说话太不客气!谁人不知,哪个不晓,我信女帮弟子个个守身如玉,岂会干苟且偷欢之事?”
司马寻欢也厉声说道:
“你让手下守身如玉,但你和南宫不凡不是天天龙虎相斗、耳鬓厮磨吗?”
祁城子恐二人反目,忙咳嗽了一声,微微笑道:
“两位不要再争了,眼下还是把玄子圭被杀之事搞清楚,再谈你们两帮的私事,如何?”
青梅师太也缓缓言道:
“信女帮的弟子,一见漂亮的女子就嫉妒得要杀人;善男帮又个个淫性不改。今后是该好好收敛一下了。没事做的时候,来我的青梅庵烧烧香,听听经,收收心,养养性……”
司马寻欢嘲笑道:
“师太什么时候也开始注重收心养性了?谁不知你那双胞女儿,乃与……”
听到这里,青梅师太面色一红,沉喝道:“小儿放肆!”又转身对方白梅说道:
“如果没有别的事,老尼告辞了!”
不等方白梅发话,青梅师太身形已起,狂展金袍,早已飞出屋外,又一点双足,朝着蛱蝶谷口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