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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他们就这样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天快黑下来的时候,胡威从自己的包里掏了碗方便面去车厢连接处泡面,他问张晓雅要不要,张晓雅说不要。张晓雅就闷闷地读着那些很闷的文章,杂志里一会儿是很让人感动的人物传记,一会儿是一些关于生活与爱情深厚随想的文字,她都很喜欢,但是她闻到方便面香味的时候,食欲一下就上来了。在一个小站,上来很多卖凉粉和豆腐干的小贩,她买了碗凉粉。吃完以后,她就趴在台子上面睡觉,用书盖住自己整张脸。胡威看见杂志的封面,是一幅计算机合成的很清新的风景画面。

半夜里,张晓雅本来趴在桌子上睡,当她去了趟厕所回来后,发现桌子被其它的人占了,她就靠在椅子背上睡觉。靠在椅子背上睡觉很不牢靠,睡着以后,头就会像漂浮的云一样晃来晃去。张晓雅的头靠在了胡威瘦弱的肩上。胡威就把肩膀故意侧一下,给她一个好的角度,他也靠在椅子上睡觉。

而火车每停靠一个站台的时候,他们都会被迫地被吵闹声惊醒。经常有人在车厢里走动,他们说好要互相主动地盯着行李。火车靠站,有时他们还会再聊一会。

“一个人去马城干什么?”胡威问。

“一个亲戚帮我找了一份工作,我要去那里做事情。”张晓雅说。

“你的那个亲戚在哪个区,说不定我知道。”

“马城很小吗?每个地方你都知道?”

“那他到底是哪个区?”胡威继续追问。

张晓雅望了他的一眼,觉得他还是一个比较可以信任的人,她看着窗外无边的夜色,说:“我也不知道他住在哪个区,但是我肯定能够找到反正!我的亲戚会来车站接我。”

这次,她才像真正的自言自语。

胡威不再说话。

但是,张晓雅整个夜晚没有多少睡意,她不时地把头贴在窗户上,默默地听着火车哐哐的声音,以及火车穿越隧道时发出的呼呼的声音。但是车窗有缝隙,风从缝隙钻进来,时间一长就会让人感觉到很冷,张晓雅把窗帘布往缝隙里塞,只能头靠在椅子上睡觉。胡威一直在读小说,但是他把这一切看在眼里。

“我们换个座位吧,我想坐外面透点风。”他说。

张晓雅很高兴地同意了。

张晓雅坐在中间的位置靠在椅子背上打瞌睡,头不自觉地又倒在了胡威的肩膀上。张晓雅醒了。胡威也停止看书,他再次望她笑了一下,然后说:“这样吧,我趴在桌子上睡,你趴我的身上睡吧?”

张晓雅睡意正浓,又看见他满眼的诚恳,就把身体趴在了他的背上。

尽管他的背很瘦弱,没有多少肉,但是张晓雅觉得比起刚才让头部像云一样地飘来飘去地睡觉,现在实在是高级了无数倍。张晓雅听到了他背部传来的咚咚的心跳的声音。胡威也觉得自己的背部一下变得温暖了起来,他感到张晓雅的手掌伏着地方好像在冒着蒸汽地发烫,有一股热乎乎的感觉,还有她胸部覆盖的地方,让他觉得她在他的背部趴得平稳极了。

第二天下午5点火车开始到达终点站马城,所有的人都开始忙着收拾东西准备下车。胡威要帮张晓雅拿行李,张晓雅说不沉自己拿得动,胡威就没有帮她拿东西。他们顺着人流下车,胡威一直跟在张晓雅的身后。出站以后,胡威还是跟在张晓雅的身边。

“你怎么还不快回家,快回家看你母亲!不要在这里待了,你妈妈肯定惦记着你!”张晓雅说。

“我妈她肯定惦记着我的,但是她是一个瘫子,好多年了她一直没有下过床,她习惯惦记所有的人,在长长的睡眠里!”胡威看着从站里涌出来的人流,瞬间地在眼前跑进了这个城市的每一个角落。他问:“怎么没有看见有人来接你?”

“没关系,他们应该很快就会来。我们是亲戚的。你先走吧!”

“你亲戚家有电话吗?给我一个号码吧?”

“没有,我不知道他们的电话。”

“我家里也没有电话,我家在南岸,弹子石,挨着三十九中学的旁边!”胡威整了一下行李,“你等到亲戚就赶紧走吧,火车站很乱。再见。”

“再见。”张晓雅看着胡威拖着一个暗红色的箱子消失在人流中。

张晓雅站在街道上张望着这座陌生的城市,四周的灯亮了起来,比她在四爷那里见到的街灯要明亮和密集十倍百倍。另外,有很多长途汽车站拉客的人举着标有地名的牌子,在火车站的广场上走来走去,问行人这里去不去,那里去不去。张晓雅避开他们。为什么不告诉那个叫胡威的人实话呢?是觉得他不可以信任,还是不想让他觉得自己比一个辍学的人的处境更令人厌烦?望着茫茫的车流和人流,她有点感到遗憾。不管怎样,张晓雅决定要先要找个地方住下来,休息一晚上,明天好好地看看这个庞大的城市。这一切必须从长计议!

一个中年女人举着一个牌子过来。

“小妹儿,住旅馆吗?干净,安全,实惠,便宜。”

“多少钱?”她问了一句。

“多人间15块,单人的30块,看你要住什么样的了?”

“在哪里?远不远?”

“不远,几分钟就到了,你跟我来吧!”

张晓雅就跟着她走,过地下通道,一直走到公路的另一面,还没有看见有旅馆的一丝迹象。张晓雅问:“在哪里啊?到底还有多远?”

“就前面,快到了!”

张晓雅看了周围越来越黑暗的街道,突然她在中年女人的眼神里发现了什么,张晓雅说:“大姐,我不去了!怎么这么远,我要找个近点儿的!”

“不远的,马上就到!”

“我不去,我不去了!”张晓雅开始往回走。

“也行,”中年女人拦住张晓雅,“那你要把带路的钱给我!”

“什么带路的钱?多少钱?”张晓雅蒙了。

“就是带你去旅馆的钱,喝茶要茶钱,带路就是要带路的钱!”

“但是,我没有去住你带的那个旅馆。”张晓雅赶紧往亮处的大街上走。

“住不住是你的事情,但是路我是给你带过了的!”

“你带再多的路,但是我没有住上店,就是和我没有关系,我就不会给你钱!”张晓雅不想刚到一个新的环境,就被人没兆头地算计了。她显得倔得出奇!

“你这个人也真是的,不就是10块钱的事情,这是火车站的规矩!”

“不要说10块钱,就是1块钱我都没有,我没有钱。我哥哥说好来接我,给我送钱,他现在还没有来,真是的,不是说好的啊,害得我还要花钱住旅馆!”街道上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张晓雅再次想用虚造的亲戚给自己助威。

“我不信这个规矩还被你这个小女娃儿给破了!”中年女人也蛮横无比,“你今天不给钱就走不脱路!”

张晓雅抱着行李被中年女人逼到街道车站的栏杆处,显得很无助,她知道自己外面的口袋里刚好还有10块钱,但是就是不想这样轻易地就范!

“谁今天走不脱路!想欺负人吗?!”胡威却在这个时候出现,“妹儿,不是说好的在出站口等的吗?你跑这里来做啥子?我还在电话里跟你说过,现在火车站的人就是坏得很!”

“胡威,你不是说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张晓雅走过去拉了他的手。

“走了就不能回来吗?我晓得你肯定要在火车站上个当的!”胡威很得意,冲那个中年女人嚷道,“还不走嗦,老子叫派出所的把你们这些妖怪抓起来!”

中年女人赶紧闪了,口里喋喋不休地说,“妈哟,老子今天撞鬼了,强盗遇到拐子!”

“哪个是拐子,哪个是拐子?!”胡威追上几步,做出很凶的样子,“你再说!赶紧给老子爬哟!”

“算了,没有事的!”张晓雅赶紧跑过去拽住胡威。

胡威拉着张晓雅的手在街边的小店去吃麻辣烫。

“好吧,谢谢你解围,我请你吧!”张晓雅说。

胡威向店老板要了瓶啤酒和饮料,给晓雅倒满饮料,望着她说:“现在你老实交代,你到底来马城做什么?亲戚为什么没有来接你?”张晓雅只得把自己私自出走的事情说了一个大概。胡威显得感慨不已:“外面就是那么好混,想出来打天下是不是?”

他们就一边吃着麻辣烫,一边为张晓雅的事情想办法。一会儿,胡威要叫张晓雅先给家里打个电话,说免得家里人担心。

“家里没有人会担心我!他们巴不得我一辈子都不要回去!”张晓雅恨恨地说。

“不会吧,你母亲也是这样想的?”

张晓雅便不再做声。

他们觉得先解决了眼前的困难才最为关键。在吃完麻辣烫的时候,张晓雅要付钱,胡威把她拦了回去。然后,他捡了张餐巾纸把嘴巴使劲地撸擦干净,站起来再来回用手抹了一把嘴唇,说:“晓雅,这样吧,我先带你去我的一个同学家里住?”

这个时候张晓雅心里有过一小会儿的矛盾。她想了一下,这一路上,怎么看他都不像一个坏人。

张晓雅冲胡威点了个头。夜晚里的街道湿漉漉的。胡威和张晓雅一个抱着布袋,一个拖着箱子,走在马城北城的一条街道上。倾斜的街道铺满了黄色的砖石,弯拐不止,路面不时有铺砖坏掉后留下的坑洼儿,张晓雅走在胡威的身后低一脚高一脚的。张晓雅说,看来马城真像动物马的一个城市,你看这路简直像马道。胡威说,是啊,半夜里,两匹马,行走在马道上,真好。张晓雅乐了。

路面确实在凸凹不平,胡威的箱子根本就拖不动,他把拉杆收了起来,整个箱子被他用长长的胳膊提起来,行走得一拐一瘸的。街道的路灯很暗,要很远一段路程才有一盏惨白惨白的水银灯,一群蛾子在灯罩下面像飘雨丝般地纷飞。

“你的箱子里装的是什么啊?”张晓雅开始说话,“好像很沉的样子,要不要我帮你提?”

“是有点沉,但是不是阿里巴巴的那些金银财宝,我觉得还拿得动的!”

“阿里巴巴?就是那个会念咒语找宝藏的家伙?”张晓雅庆幸在四爷家读了点闲书,她突然转换话题,“你喜欢读书吗?哦,我是说你对读书这事儿怎么看?”

“怎么看?读书对于喜欢读书和适合读书的人来说是一件好事,而对于不喜欢和不适合读书的人来说肯定就不是一件好事!”胡威领着张晓雅开始向坡上通往高处的台阶上走。

“你说的简直是废话,跟没说不是一样吗?”张晓雅爬台阶累得气喘吁吁。

“跟没说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张晓雅觉得他有点卖弄的样子,但还是对他充满了兴趣,她接着问,“那说实话,你喜欢上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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