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五一长假让我头一次嗅到了爱情的甜味，唐莉决绝地出走之后，我也没想太多，整天就跟谌琴一起，医生说的半个月的禁欲期已经完毕，床上就是我们的天堂。颜大炮仍然在长假期间把店子关门，我也乐得清闲，就好象回到刚跟唐莉在一起的那段日子，整天就窝在床上，让**完全主宰着我们的生活。
早几天谌琴的手机欠费停机了，怕家里打电话过来找不到人，她跟家里交代五一不回家的原因是跟朋友一起去外面玩，就要我帮她去移动公司交费。她这几天早被韩剧迷疯了，成天除了**和睡觉就趴在电脑桌前不挪地儿。照我说，这韩剧就是挑拨男女之间感情的罪魁祸首，蹩脚的剧情竟然会吸引如此之多女性观众的青睐，想想就觉得不可思议。在我一个人还在对韩剧喋喋不休地叫骂时，谌琴已把我赶出家门，关门继续和电视里的偶像男女约会去了。世道不古，人不如物啊！
移动公司并不因五一长假而关门歇业，人来人往地很是热闹。替谌琴交费过后，又去旁打了自己的话费详单。大学时就爱来这里，每每逛街累了，就移步于此，打个详单，坐下来看看报纸，喝杯水解乏，顺便看看移动公司服务小姐职业性的笑容。这样的日子久远得像抽屉中泛黄的老照片，在时光的暗流里隐隐透出历史一般的成色，如果不是给谌琴来交话费，我都快忘了我也曾拥有过这般闲适的生活，在原有的场景里向来处张望，总能发现很多遗留许久的往事，我是否真的老了，总是不期然地想到这些那些。
从久远的往事中缓过神来，收拾收拾东西准备出门，又想到什么东西似的折身往打单的地方走去。谌琴的服务密码老早就告诉过我，这次过来只是要我交费，没提打单的事，这么着给她事先不声明地把详单打回去，她是不是该夸我能干呢？男人的小心思啊！谌琴的话单基本上就是和她室友以及家人联系的，没什么看头，倒是短信单子，长长地一溜都是我的号码，短信传情啊，呵呵！等等，我忽然发现谌琴清单上还有个比较熟悉的号码，是唐莉的，再看时间，就是唐莉将我和谌琴捉奸在房的头天晚上，我的脸很快地阴了下去。
“说吧，是怎么回事？”我将刚打印好的短信清单一股脑地摔在电脑桌前，谌琴刚看到短信单脸刷地就变了颜色。
“方明，我真不想的，我是真的爱你啊！”谌琴的话带着哭音，一瞬间我都为自己的绝情自责起来。
“爱我，爱我就给我打小报告是不是？”我怒视着谌琴，心里却又分明想去拥吻她，抚摩她，把她紧紧地搂在怀里。我已经伤害过这个女孩子很多次了，也不在乎再多伤一次。我的想法多么龌龊。
“真对不起，我也没想到会有这样的结果。我只是想和你在一起，你怎样打我骂我都行，如果这样能让你觉得心里好受点的话。”谌琴已经从电脑桌前站起身来，刚复原的身体还吃不住太大的力气，一只手仍然撑在电脑桌的边缘，眼角挂着的泪珠楚楚动人，是那么的无助。
“腻了，你走吧。”我感到心一阵紧似一阵的揪痛。五月的风呼呼地吹进屋子，每个人好象都漂浮于半空，废纸一样，可怜而不能自主。
“方明，我是真的爱你。这两年来，我没有哪天不在想你的。跟扬伟在一起的那些日子，我就老是想着你。现在能跟你在一起，我真的觉得很满足，我们以后还是得在一起的，我们可以结婚，我们能够幸福，我们……”谌琴窜过来，很费劲地搂住我僵硬的脖子，目光在我脸上游移着，摸索着，渴望着。
我觉得似乎有根稻草在脸上划来划去，奇痒无比。都说被爱是幸福的，可我一点也没觉得有什么好幸福的。
“滚！我不想再见到你了。”我一把推开她，很奇怪去竟然有如此决绝的勇气，以往那个温情的方明哪儿去了。
“好，好！我滚还不行！”谌琴开始缓慢地收拾换洗衣物，我吸着烟木然地看着这一切，心里的痛楚一点点地在加剧。
谌琴出门的那一刻，我心底的沮丧到了极点，她的背影在我看来是那么的孤单无助，似乎只有全天下所有委屈都占全的人才能拥有。
“少抽点烟，我不在你身边，得照顾好自己。”谌琴出门还不忘叮嘱我一句。我甚至都有些后悔了，多希望这样的分手只是情侣之间的小打小闹而已，要不了三天就能和好如初那种。可我知道自己不能回头，因为谌琴，我背弃了唐莉，因为唐莉，我现在又背弃谌琴，这是多么富于戏剧化的效果啊，全世界最伟大的小说家也不能想到这出。
谌琴走后有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怀疑刚刚是不是在做梦，没来由的不快乐一点点地向周边蔓延，等到我身上的不快乐散尽，却发现周遭的空气也被我的情绪渲染得十分黑暗。电脑里谌琴还没看完的韩剧依然煽情地哭闹不休，噩梦却好象永远也没有醒来的迹象。我背弃了自己深爱也深爱着自己的女人，也许今后的方明可能将变成行尸走肉，变成没有情感的躯壳，没有灵魂的骨架。那又有什么呢？谁没有干过背弃自己的事？哪个少年不冲动几回，又有几个成年人不撒几回谎呢？一个曾经深爱着谌琴的方明被埋在这里了，正如这无尽的岁月，其实度过的每一天都是死去的一天，岁月从来不会复制自己，它创造的光明与黑暗，欢乐与悲哀，而这一切都是反复无常的，只有时间本身它一往直前，决无反顾。
我很难表述自己对酒这个沉默的朋友的感情，就像很难对颜大炮说声感谢一样，虽然他们都一如既往地对我不离不弃。如果没有颜大炮这样的朋友，我不知道自制力如此之差的自己还能否生存下去，在株洲，在这个灰色、冰冷的石头森林。
两瓶二锅头告罄后，我已经完全从谌琴离去的打击中苏醒过来，要不怎么说借酒浇愁，我咋就没觉得愁更愁呢？
“事以至此，也没必要自责了。走，哥哥带你找乐子去。”颜大炮将杯里剩下的一点点酒一饮而尽后，拉起我就准备走。
“等等，我可不跟你同流合污的。”我甩开颜大炮的手，做出自己还是很有原则的样子。我知道颜大炮说的找乐子是怎么回事，见我心情这么不好，肯定是带着我去找小姐，当然最后买单的那个人肯定不是他自己，这丫铁公鸡的性格大学时我就琢磨透了。
“操！都什么年代了，还找小姐？哥哥带你玩新玩意儿去。”颜大炮好象意识到我的想法，也不说话，拉着我就往我屋子奔去。
其实所谓的新玩意不过就是在网上找网友聊天，然后再看合适的对象来个一夜情什么的，这个在很多新新人类眼中早就是不新鲜的东西了。
按理说这玩意我还先比颜大炮了解，大学时代我就偷着约了好几个女性网友见面，但是遗憾的是，这些个女网友都是副惨不忍睹饱受摧残的模样。于是在我很有原则立场的掩饰下，这类活动就被我暂告一段落。不想颜大炮后来居上，把这一活动发扬光大，大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趋势。
颜大炮到我屋后就霸着我电脑不肯下线，手指在键盘上敲打如飞，我在旁是看得眼花缭乱，不多大一会颜大炮说行了，然后就见他志得意满地淫笑出门。难道现在的女孩子真就这么空虚，随便在网上找个人聊下天就能玩个一夜情啥的？“这你就不懂了，现在玩这个那叫一个刺激，你就慢慢参详吧。我不陪你了，凭你的悟性搞这个路子不是难事。”说完颜大炮还冲我诡异地一笑，看丫那架势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作为颜大炮同寝两年的好兄弟，我清楚地知道他一夜情的数量以及质量，别瞎想，我可没窥淫癖，是他自己告诉我的。大二暑假的时候，颜大炮经过重重阻挠，终于和熊猫睡一张床上了。可那事却一直没干成，一是当时的熊猫过于保守，颜大炮再是猴急也无法突破她最后的底线；二就是当时颜大炮自己也是处男一个，虽说在我的带领下A片没少看过，但没经过真枪实弹的检验，难免有些对自己的性能力不自信，贸然动作对谁都可能留下阴影。在我的鼓动下，颜大炮瞄向了网络这个艳遇平台。
这厮当时胆子也小，弄了半天最后锁定的对象还是丫高中时对他有过好感的某同学，当时她同学也面临和他一样的尴尬，两下一合计，就挑定时间for one night了。那会儿颜大炮老笑话我跟网友见面，说我幼稚，网上不是说男人十大不成熟表现嘛，排在首位的就是和网友见面，这下该轮到我笑话他了，和好朋友上床同样也在不成熟表现之中的。最后的结果是这逼一脸郁闷的回到寝室，问他第一次的感觉如何，也不说话，后来私下告诉我说，因为两人都是初敦人伦，躺在一起后始终不知如何继续，情急下想起以往看过的A片，原样照搬，许是天气太热，又有些紧张的缘故，却怎样也不得其门而入，这次想象中浪漫的一夜情就此尴尬结束。
后来有了经验，死也不找**，终于在大三寒假来临之前和衡阳的一个护士小姐接上了头。再回来时，脸上就有了不断的笑意，在护士妹妹的指点下，丫终于脱掉处男的帽子，再后来就是充分利用网络的高性能频频的一夜情了。因为了解颜大炮的背景历史，所以对于他今天这的好为人师颇有些不以为然。
颜大炮出门之后，我就登上了个本地的聊天室，这也是颜大炮的经验之谈，上聊天室只能上本地的，无他，这样才有后继故事发生。注册了个用户后，就跟几个名字对我还有点吸引的妹子聊上了。聊了一会儿后，我把目标放在一个网名叫淘气女孩的妹妹身上，当然先是当大尾巴狼地和她聊一些正经话题了。聊天中得知，妹妹今年17，在本地某所重点高中读高二，因为和父母赌气，所以就跑来上网。按说这是我的拿手好戏，好象我曾经也是一文学青年来着，不到半个小时，这妹子就被我侃得晕晕忽忽找不着北了，试探性地开始用言语挑逗，也不生气，知道这事就成了大半。虽说颜大炮青出于蓝，可我这厚脸皮的工夫也并没松懈下来。
跟妹妹约定见面的地点，就在我屋不远处的一家烧烤店。妹妹姗姗来迟，比视频中的还要漂亮，打扮也并不像个高中生，管他娘的，老子只是玩一夜情，又不是挑老婆。吃东西的过程中，我要了两瓶啤酒，又问她要不要喝点什么，她开始说什么都喝，我也不去勉强。结果坐着聊了会天，妹妹可能觉得我看上去不像坏人，自己主动拿了两瓶啤酒开喝。我一看，就知道有戏了。
喝到后来她就有点说话不清了，到我结帐出门，连走路都有些左歪右倒的。看她样子再去其他地方玩也不现实了，她又说自己不回去，意思再明了不过了。俺就扶着她，直接去了我屋子里。
进了房间，她可能真的是喝多了，就那呆呆的坐着，也不躺下来，也不说话，我先自己脱了鞋子，洗漱后出来看她还在那里发呆，什么也没说地就把她摁倒在床上。她开始还有些挣扎，后来就配合起我的动作来，三下两下，我们身上多余的衣物就落在了地上。
妹妹床上的动作很老练，一点也不像个17岁的女生，一瞬间我想起老牛吃嫩草的笑话，甚至还前所未有地替我**。谌琴弃我而去的事实在我喷涌而至的快感中是那样的不值一提，在**过后的间隙，我搂着这个两个小时前还不认识的女孩，忽然就觉得其实人生就是那么回事儿，所谓的感情什么的都是自欺欺人的玩意儿。我们总是习惯为自己的堕落编造各种说得过去的理由，其实每个人骨子里都有自甘堕落的成分，堕落是自然，理由不值一提。
有了第一次的堕落，后来的堕落就顺理成章了。接下来的几天，我几乎就挂在网上没下过线，同时也体验到了各类妇女同志旺盛的性能力。“你现在就是一匹种马，总有精尽人亡一天的到来。”对老骚的责骂，我一概不予理会，从他知道我把谌琴赶出家门后，我就没消停过，一遍遍地被他骂，好在我耳朵承受能力强，骂多之后也就没什么感觉了。
“第一，你要知道，谌琴不是我赶走的，第二，别他妈跟我谈感情，我方明不懂那东西。”对老骚日复一日无休止的责难，忍无可忍的我最后就总结了这么两句话给他。我记得大二时给文学社写过一段话剧，名字叫《21世纪了，谁来爱我》，讲的是个新世纪的大学生如何寻找真爱的故事。当时还傻傻地认为，真爱并不是没有，只是可遇而不可求而已，现在，经过这么多，已经明白，真爱还真是没有，就算有的话，也只存在于小文人虚假的风花雪月里。假使要我再写一段话剧的话，我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在稿纸上划下大大的标题：21世纪，别他妈和我谈爱情。
饭店的生意仍然没什么起色，倒是好久未曾联系的一个编辑朋友给我打了个电话，说我以前给他的一篇稿子择日录用，并要我去邮箱看看，他给我寄来了作品授权书。想想也确实够幽默的，当年我是费劲心思往文学这条路上挤，结果是此路不通，改行开了饭店，现在我这饭店生意不好，竟然告之我在文学路上有了小小成就，这世界啊，真他妈的。末了我临挂电话，他在电话里又委婉表达了最近手头紧的意思。我当然知道他的意思是要我还钱了，当初开饭店我压根就没跟家里说起过，未出校门的我自然是拿不出筹划的资金了，好在大学阶段义务跟这编辑做了几期稿子，提出借钱的话题后就很爽快地借了我一万，学友饭店也才能出现在大家面前。现在人家已经提出还钱的事了，虽然没有明说，我怎么也得表示下的。我在电话里跟他打着哈哈，说钱的事近段时间就会给他搞定的，还说以后杂志需要什么稿件我也尽量给他策划好。好说歹说挂掉电话，我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谁都知道，我这饭店开在这里也就仅够糊口而已，要还钱，真是比什么还难，也许唯一的办法就是和颜大炮商议把店子给卖了，那这样，我生活在这所城市的意义也将消失。想到这点我就头大，管他的，过一天得一天，实在不行，也就只好卖店子了。先去邮箱看授权书去，操了这么多年文学，倒是第一次收到作品授权书，怎么着也得好好瞅瞅它长啥模样了。
时隔这么久再进雅虎邮箱，垃圾邮件都快把我撑饱了，好容易在里头翻出作品授权书，其实也就那么回事，很普通的样子，根本激不起我丝毫好奇心。倒是更多的闲杂信等，有卖针孔摄像的、有口口声声说要揭露flg真相的、也有某某学派著名学者开讲座的，凡此种种，不一而足，都不知道他们是怎么知道我的邮箱号的。
唐莉的信就夹在这一大堆杂七杂八的来信中，一点也不显眼，署名为开心点，主题是常见的你好。我不以为然地打开这封信，然后就看到唐莉熟悉的口吻从电脑显示屏上幽幽透出，近得好象就在我耳边吹气。
方明，可能你不会想到我会给你写信吧？我自己也不会想到会坐在电脑前，在烟雾缭绕的网吧里给你写下这些文字。我已经强迫自己去忘记你，不再过问你的一切，可有些话，它们密集地堵在我的心口，像卡在喉咙里的鱼刺一样，再不把它吐出来，它们迟早会把我憋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