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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无声的苦涩(2)

昨天虽然是星期天,但刚好轮到我值班。我人在公司,心早就飞到他身边去了。下午3:40我就锁上大门提早下班,乘上了开往市区的中巴车。一路上我都在默默地想,我们要怎样来度过这个难忘的日子呢:是到酒店去吃一顿烛光晚餐,然后到我们第一次相识的大富豪歌舞厅去跳一场舞;还是就在酒店开好一个房间,就我们俩静静地呆着,哪儿也不去,叫服务生把烛光晚餐送进来,然后我们就……

6:20车子进入市区,一下车我就给他挂电话,我想先骗骗他,说我在家里想他,然后给他一个突然的惊喜……可是电话一直就打不通,怎么回事?我的犟劲上来了,就不停的拨。终于在电话还没有被打爆之前,那边传来了他的声音,一听到他的声音,我甭提有多高兴了,预谋好的恶作剧也记不起搞了。我说:“你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吗?”他在那头想了半天,问我:“你说是什么日子呀?”真是粗心的男人啊!我在多处启发仍不见效的情况下,只好最直接地把答案告诉他。他听后说:“你在哪儿呀?”我说我已经到了市区。他说他刚从潍坊赶回来,正在洗澡呢,今天晚上就不出来了。我的心立即凉了半截,拿着话筒也不知说什么好,眼泪直在我的眼框中打转。我迈着沉重的步子来到女友住处。女友问我为什么不高兴?我如实告诉了她。

女友说:“他也太不像话了!这么重要的日子怎么能轻易忘掉?就是忘了,你提醒了他,而且匆匆忙忙赶来了,他有天大的事,今晚他也应该出来陪陪你呀?”我说:“他不能出来,肯定有他的难处,我们要体谅他。再说出差回来也够累的,就让人家好好休息嘛!”我的话虽然是这么笑着说的,但心里却像打翻了五味瓶,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反正特难受。这是我们认识一年来,第一次碰上我来了以后给他挂电话,他没有抽出时间来陪我。我不禁有些顾影自怜起来:他出差回来,自有他的家人要陪,我算是个什么呀?马上我又转念一想,他的工作太忙,出差又辛苦,我不能对他太苛求,真是应该理解万岁。

来了没跟他见上面,整个晚上我都是在数着小闹钟的滴嗒声度过的。和女友睡在一张床上,我悄悄地流着泪,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脑子里一晚上都在不停地浮现着他的身影。直到天快亮了,才迷迷糊糊眯了一会。

一大早起来,我迫不及待地又去给他挂电话,他说正在开会呢,叫我十点钟在女友处等他。

一上午,我呆在女友的房间里听音乐,看书,但心里始终无法平静下来,我的听觉变得特别敏感,总像是听到他的脚步声,所以门外有点动静,我就跑出去看,但每次都让我失望。到了十一点半他还没来,我坐立不安,坐在沙发上简直就如坐针毯。我正准备推着女友的车子出去看看,一出门就看见他骑着自行车来了。

他行色匆匆地说:“会议还没有结束呢,我先溜号了。你先把我的包拿进去,我去办点事就来。”就这么几句话,我两天的艾怨、不快,顷刻随风飘散。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每次只要一见到他的笑脸,一听到他的声音,再大的委屈和烦恼都马上就化为乌有了。

待我返回女友住处,刚沏好一壶热茶,他大汗淋漓地回来了。他用自行车驮回来一台29吋的大彩电,他说:“家里那台彩电太小了,又经常出毛病,你把这台带回去看。”我当时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你干嘛要买东西呢?难道你不知道你就是我的全部,你就是我的生命?除了你这个大活人,没有什么物质的东西可以满足我的。虽然那些东西可以给我的生活带来一些方便,但我真正需要的是你,我的爱人!你越是这样时时处处为我着想,我越感到内心不安。我是一个为感情生活的女人,你以后千万不要这样,你要这样做,会使我感到亵渎了我纯洁的爱呀。

下午他给单位请了假,说要好好陪我。吃过中饭,他带上了相机,要我一起乘车到公园去照相。我们来到公园,在碧波荡漾的翠湖边,怪石嶙嶙的假山前,如茵的草地上,婀娜的垂柳下,幽静的林荫道……到处都留下了我们的身影,尤其是在石凳上依偎的时候,我趁相机自拍的间隙,搂着他热吻的那个镜头洗出来效果一定很好。这是我们认识以来第一次照相,他的鬼点子还真多,做的这个周年纪念的题目答卷,比起我那几个设想的方案好多了,我真的非常高兴,非常满意,我们照了整整一卷胶卷才结束。

走出公园,我们手挽手走在灯火阑珊的街道上,路过一家鞋店,我走进去先给他挑了一双老人头的皮鞋,咖啡色的,款式不错,他穿正合脚,穿上一个人精神多了,我让售货员拿袋子装好。我也挑了一双跟他一样颜色的高跟女鞋。我拿出皮包正要付钱,他拉开我,先把款付了。我叫收银员把钱还给他,让我来付。他却十分霸道地一把推开我,坚持把钱付了。收银的小姐奇怪地看着我们,我的眼泪直在眼框里转。我想在这个值得我们纪念的日子里,送你件礼物,那是我的心意啊!可是你就是不让我遂心。你呀你……你太不理解我了。

一路上他又是说又是逗的,弄得我气也不知道怎么生,马上就破涕为笑了。

回到女友住处,大家聊了一会儿天,女友知趣地说很困,要先睡了。

我们进了另一个房间。我曾多次努力过,想克制自己,跟他在一起的时候,千万不要去想性,去想上床。可是一见到他,一切保证,一切克制都丢到爪畦国去了。我们立刻拥抱在一起,狂吻着,喘息着,互相撕扯着对方的衣服,轰然倒在了床上……

昨天,是我们科里小王结婚的日子,一大早我就应邀到他家去帮忙。从收拾新房到铺床,缝被子,都是小王父母指挥我干的。他们说什么我的命好,要给他们也带来一点福气,让过门的儿媳能像我一样,早早给他们老王家生对双胞胎。

他们这么一说,我的心倒是感到酸楚了起来。我的命好?一个丈夫从人间蒸发不见踪影,丢下两个孩子不管不问,孤儿寡母三人相依为命。爱上一个男人又不属于我,六七天鹊桥相聚一次……我一直都认为自己这辈子够倒霉的。今天到真是个例外,在老人面前,我还是福如东海的了,真是让我哭笑不得。

从早忙到晚,有种很疲倦很累的感觉。晚上闹洞房我也没过去,一来帮忙帮到底,还有许多善后工作要处理;二来也怕触景生情,触动那块未完全愈合的伤疤。到了晚上九点多了,小王的父母硬要我去看看,我就硬着头皮去了。两位新人一见我就说:“芸姐,我们什么时候再吃你的喜糖啊?”我只好笑笑,像个外交官似地玩起了外交辞令:“等到该吃的时候再吃吧,到时绝对少不了你的。”话是这样说,可是什么时候我自己心里一点譜也没有呢。但我现在做一个深爱的男人的情人,我自己现在的感觉,绝不会比这披婚纱逊色呢!

我也希望梅开二度,我也希望做他的妻子。这在当前根本不现实,但只要我们真心相爱就够了,就胜过一切。何必一定要去为那张纸伤神呢?再说,我也不忍心去破坏他那平静的生活啊。

时间过得真快,一晃又到了月底。我信也回了,电话也打了,算来也有六天了吧,没收到他的回信,连电话也没有一个,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公司的电话坏了,打不出去,等于断绝了音信,心里急得慌,真想大哭一场。这几天我简直就像被困在铁笼里的狮子,急得团团转,也不知道自己转什么?假又用完了,要不然我真想立即飞到他的身边去。那怕是看上他一眼也好啊!我真要急疯了。下午上班,突然发现他的一封信静静地躺在我的桌子上。是谁放的?看到信封上熟悉的字体,我的心简直就要跳出来了。我看看办公室没有别人,我赶快拿起来亲吻了一下,然后再小心地拆开来看。

收到他的来信,我第一次破例,没有马上给他写回信。我认真、仔细地反复看,我发现这封信跟以往有些不同:以前的信在结束时都有一句“盼复”,而这封却没有。尽管信中的词语和语气仍是那么亲热,仍是那么关心,仍是那么看后使人感动,但为什么会没有这两个字呢?难道是不希望我再给他写信,让这段情慢慢自然冷却下来?还是一时大意,忘了写呢?

人啊,有时候自己都弄不清自己在干什么?有时我看起来是那么胸怀宽广,有时又显得那么小肚鸡肠。唉,我的思想是否变得多疑,我的神经是否过于敏感?敏感到一点点小事,都让我挂肚牵肠。我真想阻止自己的胡思乱想,可这脑子就是一团乱麻,剪不断,理还乱啊!我只有随便找一点理由来胡乱搪塞自己,凄楚恍惚的心才会稍微平静一些。

吃完晚饭,两个孩子在房里做作业,我一个人在客厅里看电视。窗外渐渐下起了毛毛细雨,细雨渐渐汇成了瓦檐下的滴水,水一滴一滴地滴在在屋外的台阶上,声音单调而又空寂,这雨滴仿佛也滴在了我的心上,我空落落的心中泛起了无尽孤独的涟漪……

突然,传来了“篤篤篤”的敲门声,这下雨天,这雨夜里,有谁会来敲我的门呀?我慢慢地打开门,太不可思议了,竟然是他!从门缝我就看见了他那熟悉的身影。他肩上扛着一个方方的扁扁的包,那包用他的外衣包裹着。

我赶忙手脚无措地把他让进屋里:“你怎么来了?吃了饭没有?你要来怎么也不先通知一声?我好去接你呀。”他哈哈一笑:“我想给你来个突然袭击呀?怎么,不欢迎?”我心痛地用干毛巾替他擦去头上身上的雨水:“看你,一身都淋湿了。”他又笑了:“谁知道会突然下雨啊?天气热着呢,天可怜见,老天看我赶路辛苦,给洗了个凉水澡。”“好马配好鞍,我给你送货上门来了啊!”他解开衣服裹住的纸箱,原来是台VCD:“还好,没淋湿哦。”孩子们扔下作业全跑出来了,嚷着要看影碟,他就把随机带来的碟片鼓捣着给他们放。

我手忙脚乱地敢紧给他热了饭,并烧好了洗澡水。

待他吃完饭洗完澡,孩子还在看影碟,我跟他便坐在沙发上聊天。他说还没有来过我这里,早就想来了。今天下班得早了些,打我这里的电话又打不通,打个电话还有车,就坐班车来了,临上车去买了个VCD.那知道这趟车只开到县城。下了车,一问还有十多公里,只好徒步行走,走到一半就下起了毛毛细雨,他怕淋坏了机子就脱下衣服来包裹。听他这么一说,我的心又难受,又感动,泪水在我的眼框里游动,我的爱人,为了来看我,你真是受苦了。

我看时间已经十点了,忙赶孩子们去睡觉。小孩进了他们自己的房间后,我悄悄问他,这封信中怎么不写“盼复”两字?他又笑了:“傻瓜,我都来了,还盼什么复哟?”走进我的卧室,我们迫不及待地跳入了爱河……

一夜的缠绵,我们像两个贪吃的孩子,一次又一次地偷吃着禁果。天刚拂晓,我们一起从温柔乡中醒来。他要走了,说真的我是多不希望他起来啊!漫长的等待,一夜的满足,又到了分开的时候。大约六点四十分,我目送他登上返回市区的班车,车轮在滚,我的心也被车轮碾碎了。我一个人撑着小雨伞,孤零零地走回家。踏进家门,我就踏回了那孤独凄凉的日子。我走进卧室,在我们刚刚共同栖息的爱巢里,还留下了他的体温,他的气味,我敢紧脱了衣服,钻进被子,抱着他刚睡过的枕头狂吻起来,泪水从我的眼角无声地淌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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