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轩斋虽乃商贾之地,主人乃极风雅之人,院中景致也甚为精致。花枝颤动,疏影婆娑,莫不有一番意境。三人拐过角门,正碰上步履冲冲,迎面而来的楚末。楚末躬身施礼,“三位公子可落后了!”
“途经秀园,被院中景色迷住,忍不住贪看了两眼,不觉竟晚了一步。”楚寻回礼答道。楚末笑道,“能得楚少主夸赞,也算这院子福分。”
“楚管事过谦了。”楚末此人生活简朴,空余闲时喜爱侍弄花草。对园艺之道甚为精通,四国之内难有匹敌。文轩斋中景致,均出自他之手。
“今年参与猎奇会者众多,所换之物更甚。几位贵客不妨到展厅一游,以择爱物。一时未曾有入眼之物也别心急,指不定有何惊喜也不一定。在下还有俗事在身,就不陪诸位了。”说完,就往旁的岔路而去。
望着楚末离去的背景,叶彤笑道,“楚少主可是大手笔!”楚寻无奈,苦涩一笑,“家母缠绵病榻已久,为人子女,亦不过尽些人事。”经此一事,几位倒未曾耽搁,径直往展厅而去。
所谓展厅,乃一座单独的院落。院落呈口字型分布,中部乃一露天院坝,四周乃对立中部之房舍。因是配合交易而设,房舍并不宽大,甚为小巧精制。
一楼乃贵重金箔玉器之流,价值在数千金不等。二楼乃天然药材兵器之所,价值更有超万金者。三楼乃不出世之珍宝,价值务能用钱财衡量,为可遇而不可求之物。
三人还未进门,就见人影晃动,比肩接踵,乃一片繁华之景。各房舍摊位之前,皆布满了人。细询价值功能者,猎奇者,莫不有之。
几位略略一逛,倒未曾久待,即往楼上而去。
虽不知纳兰如风与楚寻所需何物,但以二人身份想必也非凡品。叶彤虽对各式物件珍宝甚为好奇,却也无置换之意。因而几位只粗粗看过便作罢。
几人离去时,已是夜色朦胧,华灯初上。文轩斋所在并非主街,却也依稀可见各式繁琐夺目之花灯。
“每年月圆时,都乃叶城盛景。除却猎奇会,花灯会也甚为热闹。两位可去观赏游玩?”楚寻负手,望了望远处的街道。
“花灯虽美,可人多烦杂,倒是有些吵闹了。”虽不知楚寻何意,纳兰如风却不失谨慎。楚寻会心一笑,“原来二位与我一样,都乃喜静之人。时辰赏早,不若往离恨轩喝杯水酒如何?”
“早闻叶城离恨轩白坎鸡乃为一绝,让人销魂难忘,不知是否名副其实?”叶彤笑着说道。
“说来我也只耳闻,倒未有幸知道。所幸日前谴家奴预定,细算日子正乃今夜。中秋佳节虽不得家人团圆,可与三两友人痛饮也乃乐事一桩。”
“如此,就劳楚少主破费了。”
三人到离恨轩时,已是宾客满座。蒹葭阁内,几人谈古论今,引金据典,既得居高赏灯之乐,又饮酒佳肴之美。一夜时光,倒也融洽。
宾主尽欢,酒憨饭足,相互道别之后,便各自离去。
马车内,纳兰如风闭目斜躺。虽无醉意,可也添了几分疲惫之感。“楚夫人所患何疾,竟让楚寻如此小心谨慎。”楚寻礼遇,自不是无缘无故。其为药引而来,其行自是为其铺垫。
“亦或者并非为药引,更是为你。孤身以帖进猎奇会者,又如何能大意?”纳兰如风闭目答之。福来客栈之内有刁奴逞凶在先,北域公主示好在后,他如何能不投以桃李。
“先以楚家出手之物列单相赠,又以游玩花灯相邀,殊不知离恨轩才乃真正目的。”几人虽未深交,可楚寻乃楚家少主。为长久计,断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
“雕虫小技,如何不知能被看穿。不过倚着真心结交之意,肆意而为。”纳兰如风侧头,掩去眸中神色。
叶彤轻声一笑,正准备开口,却见纳兰如风陡然睁眼,一把揽过叶彤,同时高呼,“流月!”流月会意,主仆二人皆携身旁女子,腾空而去。
“咻!”一声破空声传来。
轰的一声,马车四分五裂,破裂开来。拉车马匹,未曾嘶鸣便倒地而亡。街道另一端,三支箭矢没入墙壁,只余寸长在外。
“你受伤了?”流月惊呼。惜玉受伤,他未曾察觉。只见四下安全,暂未有险情,才闻到淡淡血腥之气。“没事,不过乃皮外伤!”虽有纳兰如风警醒,可到底慢了一步。马车裂开,碎片朝惜玉而去,刮破了后背。
“给我看看!”叶彤走去,拉过惜玉。
纳兰如风蹙眉,此乃背街,时辰已晚,四周散发萧肃之气。马车破裂之声,也并未引起骚乱之象,可见人烟稀少。遂沉声道,“此地不宜久留,先回去再说。”
其余人附议,往回而去。直到临近别院,也再无何意外发生。
回了别院,叶彤安排人送来清水药膏。惜玉虽伤势不重,可木屑大小不一,整个后背布满纵横相交的血痕,夹砸木屑。表明看来,颇为恐怖。
“小姐,属下没事!”叶彤为其敷上膏药,盖上薄毯,才温言道,“安排了个伶俐的丫头,夜里若有不适就差人告诉一声。”
“是!”惜玉看了眼窗外,复低声道,“猎奇会期间叶城禁止私下寻仇斗殴,此番举措,疑点不少,可要属下…”叶彤抬手制止,“文轩斋被公然挑衅,楚御璃必已知晓。以他的性子,怎可善罢甘休。”
“叶城之事,事无巨细均瞒不过他,属下明日即刻去打探。”惜文去了北域,曲天一不方便露面,叶彤身边只留惜玉。听闻叶彤安排,即刻准备行动。“不必了!左右伤了,就留下歇息两日。”
“背上乃皮外伤,并未伤其筋骨…”惜玉挣扎起身,叶彤伸手按住,呵斥道,“趴下!此事你务须插手,我自有决断。”
“主子已有决断,属下不敢置喙。可主子身份不能暴露,现下不方便亲往,若属下前去…”
“够了!”叶彤冷声,并不愿多言。唤人收拾了屋子,才起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