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彤醒来用完粥已是傍晚十分,起身在屋子里转了转才觉得略微松泛一些。纳兰如风进屋却是见叶彤倚在窗前,凝视着院中菊花。菊花妖艳,衬着绿树倒颇具景致。
纳兰如风将药端了过去,见叶彤只低头望了眼却毫无异色,便知事情已瞒不住。只微微叹了口气,“你已知晓了!”
一阵风拂过,泛起凉意。叶彤淡然一笑,“虽说医者不自医,可我是谁,又怎能瞒得住!”
“我已通知惜玉,让她带解药过来。”
“当日制出这解药为众人解毒,倒未曾想过有朝一日竟也有用上的一日,而这一天竟来得如此快。此毒无色无味,中毒之后亦不能察觉,我之所以昏厥,是被加入了第二种毒素,两种毒药综合起了反应才让我睡了五日。”
纳兰如风拉过叶彤抚上小脸,嗓音暗哑,“彤儿,你太聪慧,聪慧到谎言到你面前皆乃无用。我时常想,若你能笨两分丑两分,我亦能多护你两分。”
“古言女子无才便是德,你望我笨些倒是能理解。可自古英雄爱美人,你这愿我丑陋些,又是何心思?”见纳兰如风担忧之余眼眸微闪,叶彤忍不住询问道。
纳兰如风将药碗往前一推,待叶彤喝下才开口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彤儿貌美被人喜爱乃人之常情。可你人身旁之人多得让我生气,走了个冷天又来了潇熠,还至始至终跟着个血月公子。如此这般,又如何不愿你丑上两分。”
叶彤捡了个蜜饯在嘴,压压口中苦味。却在垂眸之际,勾了勾唇角,“血月公子乃我师兄自幼一起长大,与我只有师兄妹的情谊。至于冷天与潇熠都不过是目的不明之人罢,又怎能如你这般待我?”
“这四国之内,除了我谁又能如此待你。”原本醋意十足,可因叶彤一句终是消散了。罢了,她注定乃九天的凤凰,又岂有不引人注意之理。
天色暗了下来,婢女进屋点上了烛火。见叶彤于斜靠榻前读书,便将室内点得亮堂了几分。因睡了这几日倒是无分毫困意,起身揉了揉发酸的胳膊却见纳兰如风早已在一旁熟睡。
俊脸刚毅,轮廓分明,指尖温柔划过却感细腻无比。叶彤凝视着面前之人,视线柔和。看了许久,才回神将毯子往他身上盖去。
前世,她被心爱之人害死,虽非无心,却终成事实。今生得以重新来过,过得却又是杀伐冷冽的日子。亦不曾想过,竟有如此时刻。
久不见阳光的都阳,今晨倒是颇为喜色。朝阳斜打在窗户上,有股子暖意。叶彤二人刚用罢早膳楚寻便上门了。
不同往日素雅,今日倒换了件玄色衣衫。人也似消瘦了不少,可眉眼间却多了些刚毅之色。果然只有经历生死,方能长成。“此番劫难,倒是令楚少主长成了不少。”
“曲…叶…”楚寻一连改了两次都未曾叫出口,不禁苦笑摇头,“往日称呼倒不见何难,如今得知你身份,却有些不知如何称呼!”
叶彤浅笑,将楚寻让进屋内,“名字亦不过是被人称呼以区别旁人,叫什么又有何区别。原非有意隐瞒,不过是图方便罢了,岂料竟引出这许多的事端。”
“说来叶姑娘也是无辜受累,若非楚某执意相邀也不会如此。”当初虽以利相邀,可到底连累叶彤中毒。尤其是这五日,见纳兰如风于这榻前寸步不离不吃不喝之态。倘若叶彤真醒不过来,岂非白白害了两条人命。
“世道变化,谁又能意料得到。当日楚少主谴家奴致歉,可曾想过今日。”楚寻点点头,家奴得报虽将事实曲解了,可楚寻何许人又怎会看不穿。因着素日性格谨慎,与人和善才有了这日后种种,否则叶彤二人何以会来都阳。
“命中注定,亦不过如是!”遥见纳兰如风从院外而来,手中端着药碗,遂调笑道,“当日便发觉他待你不同,似有些奇怪,此番看来倒是有这层关系在。只是如此,倒是白白累了如水姑娘了!”
猎奇会时,楚寻因惦念病重母亲,得到灵元珠便早早离去了,可到底与几人同行过。如水那点小女儿心思根本瞒不住,楚寻一见便知。
“如此结果委实不愿,好在她终看清了。”虽已言明可到底心动过,日后北域相见还不知会如何。
明知楚寻无事不登三宝殿,纳兰如风也只得忍着。冷着脸将药递与叶彤,看着她喝下方作罢。瞧见楚寻揶揄之色,叶彤无奈的笑笑,开门见山道,“楚家清整之后,所为之事甚多。楚少主今日前来,可是为楚夫人之病!”
楚寻执壶替叶彤斟满茶水方点头,“叶姑娘自顾不暇本不该再相扰,只是,只是为人子嗣,实不愿家母如此,只得再来烦扰。”
楚夫人病得蹊跷,若非莫问莫理,旁人怕也是无用,叶彤倒也未拿乔,“左不过是身子弱倒不妨碍,事不宜迟,不若我们即刻前去。”
“如此甚好!”原道会被刁难却被一口应下,楚寻喜不自胜,忙不迭起身。纳兰如风阻拦不了,只得拿了披风出来,亲自为叶彤系上。
叶彤笑道,“今日日头甚好,倒不觉得冷!”
“如今你身子弱,又岂能不注意!”言罢拉着叶彤的手一同前往。路上,楚寻事无巨细将第五日用药的情景及后来总总细细说了。
正院中,闫嬷嬷见叶彤进来,欣喜不已,“早闻姑娘身子不好本欲探望,可夫人这边脱不开身,如今得见却是与往常无异,可是大好了?”
“托嬷嬷的福,如今已然无大碍了!”闫嬷嬷素来对人严厉,也只对楚夫人及一双儿女柔和些。如今对叶彤亲厚亦不过是看在医者的面上罢了。
叶彤细细为楚夫人把过脉,神色颇为凝重。“楚夫人虽用药五日不曾中断,可第五日药量到底浅了些,又隔了这数日,体内脉象已全然不同。”
“这几日虽有医师请脉,可都未曾用药,倒未见严重,如此可是还有救?”用药虽不圆满,可到底稳住了未曾恶化,楚寻仍含了希望。
“楚夫人脉象有异,要想令其醒转,需一味药名唤千叶草!”
“此乃何药,老奴活着这么大年纪亦未曾听说过!”闫嬷嬷开口问出了声。
“此药金贵堪比雪莲,连我师傅亦未曾见过。”楚寻眉头微挑,试探着开口,“尊师未曾见过,叶姑娘可是见过?”
原以为楚寻会激动得失了分寸,却只一瞬便察觉了她话语中的异色,“我倒是见过一次,至于能不能拿到,就看楚少主本事了!”
“不知是在何处?”
“叶城,楚御璃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