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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小和尚骑驴下山

美妙而芳香四溢的桃花源,坐落着一个破旧的小庙。

悠悠晨钟敲醒了山野、田间、村庄;喊醒了老农、土狗、野鸡;唤醒了世人的迷梦;惊醒了沉迷的众生。

几声鸟鸣,迎来桃花源林崭新的一天,别样的一天,离别的一天。

所谓离别,只因小和尚即将下山而去!

这是小和尚第一次真正意义的下山,因为以往去山下的村庄化缘是不算的。

这一次是离别,不是化缘,也不是做法,更不是采药。

小庙真的很破烂,甚至连墙壁都是黄泥糊的,上方盖的是灰不拉几的稻草,若非还算别致的桃木大门上方用木炭棍写着“神龙庙”三个歪歪扭扭的大字,谁知道这里是一间庙,而不是茅房。

就那“神龙庙”三字,还经常被村民们赞为龙蛇乱舞之大妙,并高喝三声:“好!好!好!”

至于两个和尚住的地方为何叫神龙庙,小和尚在老和尚那里得到的回答是:此桃花源乃神龙腾越之地,受神龙庇护,保风调雨顺,使人民安居乐业也。

小和尚听得迷迷糊糊,但老和尚却总说等他长大了就会明白。

这日,小和尚敲完晨钟,依依不舍地放下钟杵,小步走到厨房取了两个热乎乎的馒头,走到房间里。

“师父,该用早斋了。”小和尚的声音很乖巧,却有些闷闷不乐。

“云漓啊,为师此去,不知何日方能归还,你独自留在神龙庙没人照顾,为师不放心。”

老和尚认真说着,额上长长的灰白眉毛耷拉着,显得很低沉,脸上担忧之色跃然。而小和尚却一脸天真地问出了已经问过无数遍的问题:“师父,你去哪儿?”

老和尚两个月前就说自己将要离去,却始终不告诉小和尚自己到底去哪儿。而小和尚便一直追问追问,只是事到如今都没有结果罢了。因为老和尚总说,等小和尚长大了,变成大和尚后一切都会明了。

老和尚面露笑容,自己这个弟子一向好问,是个修行的好苗子。神龙庙的经书全都在小和尚好奇之下便看了无数遍,早已经滚瓜烂熟。老和尚一直对自己的弟子感到欣慰。

如果小和尚知道老和尚的想法,必定会不满地抗议:“整个神龙庙便只有一本不到二十页的经书,这么多年来,因为无聊去翻阅后,都已经能滚瓜烂熟。”

“云漓啊,你真那么想知道为师将去何方么?”

小和尚自然连忙点头,而老和尚神秘一笑:“那我偏不告诉你,等你长大了自会知晓的。”又是这表情!小和尚敢肯定,老和尚一定是天底下最无赖的师父。

“唔,师父……那我怎么办?”

“你还记得为师给你提过的二师兄吗?”

小和尚突然眼睛一亮:“记得记得,而且师父说我还有三师兄、四师兄和大师兄。”

“嗯…”老和尚满意地点了点头,“你二师兄如今在雨砚国净元寺做主持,你去他那儿帮忙吧,你二师兄会照顾你的。”

“师父,可有信物?”

“唔,对哦,得有个信物。”老和尚想了想,觉得甚是有理,于是从身后拿出一个圆圆的木钵来,然后递给小和尚,语重心长地叮嘱道:“你可要好好保管此物,遇见你二师兄就给他看看。”

小和尚大眼一瞪,顿时撅起嘴埋怨道:“师父,这不是你吃饭的碗么?你给了弟子,以后用什么化缘啊?”木钵没有什么奇特之处,除了底部有一个金元宝的图案外,几乎和普通木质饭碗没多大区别。

老和尚心中喜悦,见到小和尚如此关心自己有没有家伙吃饭,觉得这么多年的养育教导都是值得的。

“漓儿放心,师父的佛法早已修成正果,饭食只不过是身外之物,我自可辟谷的。”

“可是师父,平时你都吃最多,特别是为村民做法之后,一个人可以吃一大桌!你不是不需要吃饭么?”小和尚满脸疑惑。

“师父那是盛情难却,总不能浪费了食物,辜负村民们的一番心意。”老和尚一本正经地教导小和尚。

说完,老和尚再次提醒道:“时候不早了,你收拾收拾赶紧下山吧。”

小和尚眼睛顿时通红,从来没有哭过的他此刻双眼噙满了泪水,十分悲伤和不舍。

小和尚哽咽道:“可是,雨砚国在哪儿啊?”

老和尚却慢悠悠说道:“师父也没有去过。路人,问路人,他们一定知道。”

说着,老和尚再次从身后拿出一坨……

“徒儿呀,这可是为师最值钱最珍贵的东西了,你一定要好好保管,就是你二师兄也不要给,他不会使这玩意儿的。”

小和尚双手接住那一坨,呸不对,是那一鼎小炉子。小炉有三脚两耳,一个圆顶盖,看起来跟一个铁质香炉似的,上面还有些暗红的铁锈。不过,从里面散发出的浓浓药味儿可以知道,这是一个炼丹炉。

老和尚感伤道:“云漓啊,你现在就去收拾收拾准备出发吧,为师也要离去了。”

小和尚的眼泪哗的就流下来了,连忙给师父磕了三个响头,一边磕头一边激动地说道:“师父,您一定要想念徒儿啊,这一走,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到,好悲伤!”

小和尚回到睡觉的地方,把自己所有的两件僧衣拿上,与木钵和铁炉子一并打包带走。其实,小和尚最有感情的是那一口大钟,只可惜那东西太大了,不好带走,只能暂时将其留在此地,保佑神龙村世代平安了。

之所以说大钟太大而不是太重,因为它在神龙庙只能算老二,最终的乃是看起来十分小巧的炼丹炉。

小和尚能够像端饭碗一般拿起炼丹炉,是因为从自己能站立时就开始背着那玩意儿,久了便习惯了。而且,小和尚虽然小,但是却天生神力,单手举起千斤巨鼎也脸不红气不喘的。

临行之时,老和尚叮嘱道:“云漓啊,切记出家之人,戒杀生,戒偷盗,戒邪淫,戒妄语,戒饮酒。当然,行善惩恶亦是本分。”

小和尚连连点头,示意知道。而老和尚又再三叮嘱道:“定要控制好自己的情绪,要冷静,不能激动,不然旧病复发可就不美了。”

小和尚再次点头,这些事情师父每天都会叮嘱他一次,就像念经一般,他早就铭记于心了,而且他也是这般做的。

终于,小和尚背着行囊独自下山了,身后只有满园桃花和老和尚摇曳相送。

小和尚没有回头,他怕自己会忍不住跑回去。

小和尚下山后,先到了神龙村,去看望那些父老乡亲们。乡亲们对小和尚很亲切友好,知道他要离开,都十分不舍得,还为他准备了许多吃的,怕小和尚背不了便牵来一头小驴给小和尚,帮助他驮东西,也给他做伴。

小和尚离开神龙村的时候,几乎全村的人都来相送,隔着老远还使劲挥舞手臂。

一个偷偷给过小和尚许多馒头的小女孩躲在山头的大榕树下,望着小和尚走远,直到他和小驴子都消失在天边,直到天色昏暗,月亮升起。

小和尚真的离开了,骑着小驴儿,第一次离开这熟悉的大山,去寻找未知的雨砚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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