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大板下去,苏瑾泠咬着嘴唇,额上冷汗连连,意识有些昏沉,但手却一点一点地握成拳头,很紧很紧。那些曾经欺辱她的人啊,那些曾经参与过对楚家杀缪的人啊,都该下地狱……
傍晚,墨香在为苏瑾泠上药时,看到她的伤口,顿时红了眼圈儿,怒声抱怨道:“这越帝当真是可恨!”
清凉的药涂在伤口上很是舒服,带着一股淡淡的花草的轻香。苏瑾泠曾学过些药理,便暗暗猜测着觉得这药大抵便是清淤散了,化淤血、跌打损伤的灵丹妙药。果真,什么好东西,当属七皇子府邸最多。
苏瑾泠的声音依旧很清淡:“七皇子说过,这种话莫要再提。宫廷纷乱,乱世儿女多的是身不由己。一个不小心,就是要掉脑袋的。”
墨香虽是不服气,却也反驳不了,只得闷闷地问了一句:“明日便要启程,从这儿到北燕京城,好说歹说也得要十日。路途颠簸,你这伤可怎么办是好?”
苏瑾泠看不见墨香的神色,却听得出墨香不掺杂任何不纯念头的关怀。霎时,她心头一暖。
苏瑾泠面上依旧是平无波澜,她心中早有计量,于是便淡淡道:“那就这样吧。”
墨香刚上完药,听此,不由得愣了一下,“啊”了一声,瞪着眼望着苏瑾泠,怎得如此不爱护自己的身子?
还没待墨香缓过神儿来,苏瑾泠又道:“七皇子不打算进来?”她躺在塌上,支起身子无意间扯动了伤口,有些疼。
景昭书推开屋门,一张俊脸上盛满了笑意。他负手缓步走来,浅声道:“泠儿果真是聪慧过人。”
苏瑾泠所晓得的景昭书似乎永远都是这样。温文儒雅,挂着笑便可指点江山,似乎对一切事物都漫不经心。往往这种人,最是可怕。
就像现在,不论她伤得再重,他也只是淡淡地笑着,望着她。就算苏瑾泠看不见,也知晓他的笑是暖的,可望着她的眸子里却没有温度。
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还是好闻的檀香。苏瑾泠微微侧了侧脸,有些警戒。
互帮互助,互相猜疑,一直是这三年以来他们之间的交流方式。他们啊,是踏在一条船上的敌人。
景昭书极富有磁性的声音从耳畔传来,动人心弦的好听:“泠儿,你还是鲁莽了。”
苏瑾泠眉心微皱,转而舒展。她沉默不语,却是侧耳倾听。
景昭书垂着眼帘,望着躺在床榻上一言不发的苏瑾泠,又道:“你是故意的。”语气清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肯定。
苏瑾泠心中警铃大作。确实,明天便要启程,她今日是故意演的这场戏。
北燕祁夙,素有“嗜血魔帝”之称,说的便是他嗜血的性格与手下的兵马之多,更是他灵通的消息网。倘若不是手握万千消息,怎得胜利?
西越与北燕一向井水不犯河水,一旦对上,谁胜谁负,当真是难以预料。
苏瑾泠便是要找一个机会让祁夙信任她,才可方便下手杀了他。
越帝的四十大板如今必然已经传到祁夙的耳里,必定会给他一种西越对她十分恶劣的感觉。她既是人才,祁夙为了大千江山更稳固,定会想法子将她挖过来。
越帝自以为是的惩罚,却是成了她的一块垫脚石。互相的计算,不过是计中计罢了。
而她,就是要借这个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