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的另一个孩子哭闹不止,像是在抗议自己被冷落,也像是在哭喊着什么。玉箫只看了一眼那满脸是泪的孩子,便不忍心再看下去了。那孩子的小脸哭得有些憔悴,让人看得好心疼。
“姑娘,你这孩子喂饱了。”
床沿上的女子抬起头来,将冉忆递给玉箫。女子又抱起身边一直哭闹的婴孩想要喂她喝些奶,可无论怎么哄,那孩子还是不肯喝一点。女子无奈的低着头,将眼里的惧色埋得很深,生怕被人看见。
“大姐,谢谢你喂我们家忆儿。我看你家孩子哭闹得厉害,是不是病了啊?”
“没、没有,孩子大概还不饿,我老是要喂她,她耍性子呢。”
女子哄着怀里的孩子,冲玉箫笑了笑,那笑容里载着无限伤愁和惊慌。
向那男子道完谢后,玉箫抱着孩子跟风烈走出了那偏僻的小院。风烈时不时回头看着那间偏僻的小院,不知为什么,他脑中总是浮现出那个奇怪男子嘴角神秘的笑容,只觉得那样的笑容在那样一张普通的脸上显得不伦不类。
安静得有些诡异的小院里,突然爆发出一个女子恸哭哀求的声音,只听见一道尖厉的女声响彻整个天际之后,院子里凄凄惨惨的传来婴孩的哭泣。
阳光下,一个身上沾染了大片血迹的男子,抱着一个嘤嘤哭泣的婴孩踏出了小院,身形一闪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午夜,天空显得异常单调:漫无边际的黑色,无星,无月。整个轩月斋被笼罩在一片黑暗里,房檐上突起的雕饰此时只能看得见些模糊的轮廓,乍一看就像是黑夜里无端生出来的利爪,像是要把过往的人抓到炼狱之中去。
后院,下人住的房间里,月冷立在黑暗之中,身上只穿了件衣服,呼吸轻得像是没有似的。大脑一片空白,不知该如何面对暗处戴着面具的男子。
“你可知错?”
一个张银制的面具下,传来一个冷魅的声音。
“我……做错了……什么?”
月冷低下头,心中多了许多不确定。一时之间,心里的恐惧竟然要比当初在御书房里被易炴当面戳穿身份时,更胜许多。
“你办事不利,还敢来问我你做错了什么?难道……你忘了两生门治人的手段了么?”
“门主……”
月冷的双腿发软,已经支撑不住她身体的重量,只听见“噗咚”一声,她便重重的跪在了冰冷的地面上。“门主,上次在空若寺……”
“住嘴!”
面具下,一双冷寒的双眸里迸发出咄咄逼人的气势来,惊得月冷一个字都不敢再多说,只得低下头去努力克制住自己惊惶的眼泪。
为何……在这个男人面前她总是轻易的就失掉了自己的理智,她畏惧、无助,甚至是惊慌失措,可是没有人可以帮得了她。无论她将她娘安置在何处,他们总是能准确的找到;她和她娘的命,随时都可以被两生门取走。
“欧阳馨梅,你为何没有告诉我……她是看得见的?”
“什么?”
月冷抬起头来,眼里的讶然没有任何虚假。
“那个从宫里出走的女子眼睛看得见!你一点都没有察觉么?云剑山庄二小姐天生目盲,根本没有治愈的机会……”
隐在黑暗里的男人,有些愤怒的望着跪在地上的月冷。因为情绪不稳,腰际隐隐传来难忍的疼痛。
“门主,你是说……她不是……”
“我只给你三天时间,查出那个女子是谁或者找到真正的云绿冰。”
男子背过身去,一张俏丽的脸萦绕在他的脑中,侵扰着他一向理智的思维,让他无法正常思考。她……不是云绿冰,那她是谁?
“门主,他……已经发现我是欧阳馨梅了,对我是有戒心的……”
“那就让他对你放下戒心。”面具下的男子,声音异常冷淡,一如他的人一样,好似千年寒冰,即便是每日在烈日下暴晒也不见融化半分。
月冷苦笑了下,脸上的表情是一个女子爱恋一个男子时才有的愁苦。放下戒心?谈何容易。她走了以后,他每天批完奏折之后便待在桃花树下,注目观望着远方,像是在等待。他见了自己,眼里没有半分波澜,也已经……好久都没有在夜半时分找过自己了……
“欧阳馨梅,要让他对你放下戒心,你只有一个办法:怀上他的孩子。”
“什么?”月冷瘫软的跌坐在地上,声音不稳,“他、他……他不爱我……”
脖颈突然一痛,月冷整个人都被一道很大的力气从地上提了起来。她回过神来看着不知何时立在自己面前的银面男子,整个人的重量都依附在那掐住自己脖子的大手上,像是溺水的人,不断挣扎着。
“欧阳馨梅,他不爱你……可是,你爱他,对不对?哈哈哈……”那银面男子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似的,仰起头来狂傲的笑出声音。他脖子上触目惊心的伤疤顿时显现出来,在幽暗的光线下显得分外狰狞可怕。
魔鬼!月冷盯住他脖颈上的大片大片的疤痕,心里的恐惧深了许多,早就无法维持自己一贯的冷静自持。
“咳咳咳……觞天放!你……放开我……咳咳咳……”
正当呼吸困难得快要窒息的时候,那钳在自己脖子上的大手一松,月冷身子摇晃了几下慌忙将手撑在身边的桌子上,才算是勉强稳住了自己的身形。
月冷大口大口的吸着气,努力让自己气息顺畅些,“你、为什么要让我怀上他的孩子?”
“因为……我将会让你成为南疏的皇后,而你的孩子会是南疏的下一个帝王。”
觞天放盯着月冷,声音里没有一丝温度,那冷然的气息让人不敢轻易靠近,生怕他一转过身子来就要了自己的命!
“你……你是要我生下孩子,然后……控制他,进而控制整个南疏?你……你要干什么?”
“欧阳博的女儿,果然有些胆识。西瀛皇帝胡乱给你爹安了罪名就满门抄斩,实在是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