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过分了，太过分了！简直可恶！”翠绿萦绕的小阁楼里，十五六岁的粉衣少女只能反复说着过分、可恶，再生气也说不出更恶毒的话，急得自己团团转。
“蓉姐姐，你这样转来转去，看得我都头晕了。”程萧屿趴在床上有气无力地说。
“他们，他们怎么能这样呢！”
说话的少女林蓉，是程二夫人林芝的侄女，程萧屿的表姐，与程二夫人及其他家族子弟不同，她真正把程萧屿当做妹妹。
程萧屿看了一眼碎落在地上的胭脂水粉，脸上升起一抹赧然，“蓉姐姐，打碎了你的脂粉，不好意思……等我攒够钱再赔你一些更好的。”
“哎，现在还管什么脂粉呀！不行，我必须告诉姑姑，必须让那些坏家伙受罚！”林蓉生气极了，小巧的瓜子脸都鼓了起来，耳垂上坠着的小珍珠也抖得厉害。
“别，别！母亲要是知道我跟人打架，只怕会很生气的。”程萧屿赶紧爬起来，把自己疼得龇牙咧嘴。
“难道这事儿就这样了？你都被打成这样了……姑姑不会不管的。我们还可以找长老，你可是姑父的女儿，那程菁菁天赋再怎么好，也不至于可以如此无法无天，肆意殴打同胞！”
母亲会心疼吗？程萧屿不太确定。一开始她也愤怒过，委屈过，把从林蓉那偷拿来的胭脂水粉都一股脑扫落在了地上，想冲到母亲面前，问问她，是不是真的后悔生下自己，会不会对被打得遍体鳞伤的自己给予一些温柔。
“我已经用过药了，不打紧了。”程萧屿赶紧说。被打的时候她护住了头脸，所以看着还好，只是衣服下面的躯体碰哪哪疼。长老，也不一定会帮自己吧，褚长老出门去了，而其他长老，感觉是不怎么喜欢自己的。程萧屿年纪虽小，但他人的真关心或假热情，她是能够分辨的。没用的吧，顶多训斥程菁菁他们几句，说不定还会给娘添麻烦，程萧屿沮丧地想。
“是了！”林蓉突然一拍手，“前几日听姑姑说，姑父快要回来了，姑父可是爱护你的，到时候和姑父说。”
父亲要回来了？程萧屿心里不禁有些激动，好久没有见到父亲了，他每次回来都会带一些好吃好玩的小玩意，自己的那一份也是一次也没有落下的。听得父亲要回来的消息，程萧屿心情晴朗了起来。
程家的二老爷程正则，身为六级天灵师，实力在家族同辈中最为突出，是作为下一任家主候选人中最为被看好的，族长老太爷十分看重程正则，许多家族事务也交由他去做，程正则也是勤勤恳恳忙忙碌碌，常常不在家中。程大老爷作为长子，实力不如二老爷，也不太爱管事，所以这下任家主的重担，大家也都默认是要交到程正则肩上了。族长程擎钧为升戟帝国三大圣灵师之一，坐镇程家百年，也是因为他的存在，程家才能在各大家族的你追我赶中屹立不倒。程家的年轻一辈中，最为突出几个，一是程大老爷的长子，十九岁的七级大灵师程博衍，二是程四老爷的长子程永，十五岁的二级大灵师，三是程二老爷的大女儿程馨，十四岁，刚刚晋升为一级大灵师。而程大老爷的长女程菁菁，今年十二岁，达到了四级灵师的实力。除程馨及程萧屿外，程正则还有一子，六岁的程延，不久前也测出了资质不错的木灵根，开了灵窍，成为了一名小灵徒。
“不知道父亲会带回来什么好玩的呢。”
林蓉不禁噗嗤一声，“你呀，就知道玩儿。”
跟母亲不同，父亲虽然严肃，但是待自己一直是相当和蔼的，而且……父亲在的时候，母亲也会对自己和颜悦色一些呢……程萧屿喜滋滋地想。
——
在程萧屿的千盼万盼中，程正则回到了家中，一同回来的还有程博衍。只见一位身着银丝绣瑞兽天青色大袍，身材魁梧，目光凛凛的中年男子神情严肃中带着些许放松端坐着，手里握着洁白无瑕的白瓷茶杯，紫云天山特产紫云茶独有的茶香溢满厅堂。旁边站着一名头戴青玉冠的高挑少年正低声说着什么，时不时抬起手捏一下衣领上嵌着的一颗有七彩光晕闪过的珍珠，利落的黑色衣袍包裹着匀称的身躯，颜面及气质都很是不凡。这便是程二老爷，以及程家年轻一辈的第一天才人物程博衍。如今这厅堂里很是热闹，不仅有程正则一家，还有不少仰慕程博衍的小辈们前来围观亲近。程菁菁和程瑞安也在其中，程菁菁更是无视程博衍不耐的表情，甜甜地揽着自家亲哥哥的手臂。程瑞安则狠狠地瞪了程萧屿几眼，脸上已经恢复光滑无痕，由于当时跟着程菁菁把程萧屿打了一顿，所以后来回去也不能告状，只说是摔了一跤。
程萧屿哼了一声，父亲回来了，你们就等着瞧吧。
“好了好了，”程正则的声音温和却不失威严，“博衍你也累了，先回去歇息吧。你们这些小家伙也都散了吧，你们闻叔那里有我们带回来的一些小玩意儿，都去领了吧。”
小辈们听了都高高兴兴地纷纷离去，程博衍也一脸无奈被弟弟妹妹们簇拥着告辞了，厅里只剩下了程正则一家。
“终于安静了。”程正则对着自己的夫人和孩子们微微一笑，展开手掌，递出一枚翠绿色的镯子，一柄小巧却十分精致的小匕首，以及两颗晶莹剔透的小石子，“你们的礼物。”
姐弟三人欢呼着扑过去，程二夫人微笑看着。
“给夫人的碧洗翠环，用的是紫云山灵溪里采的碧洗翠玉，据说十分养身子，”程正则笑着说道，“给延儿的黑岩精矿小匕首，还有你们两个小丫头的缚灵石。”
缚灵石虽叫缚灵，但是这样小颗的低级缚灵石，只能用来缚缚灵蝶灵虫等，镶一颗在首饰上戴着，再束几只灵蝶，便有了彩蝶萦身而绕的效果，少见又漂亮，女孩子们很是喜爱。这种小石子虽然好像没什么特别好的用处，但由于较为少见，也算珍贵，高级别的据说能束缚灵兽，更是稀罕。
“馨儿晋升大灵师了，很是不错。延儿也可以开始修炼了，从现在开始可不能只知道玩耍了，”程正则欣慰道，“小屿……似乎又长高了，过来给爹瞧瞧。”
“嗯！小屿很乖的。”程萧屿开心地蹦到程正则跟前，程二夫人眼中黯了黯，并没有说话。
程正则拍了拍程萧屿的肩膀，她没忍住“咝”地吸了口气。
“怎么了？”程正则愣了一下，我好像没有很用力吧？
程萧屿露出委屈的小表情，正想告状，“爹爹，前几天……”
“咳咳……都是我不好，”程二夫人突然开口，“没看好她。”
程正则疑惑地看过来。
“摔了一跤。”程二夫人接着说，脸上露出隐隐有些发愁的神情。
程萧屿愣住了，没有说话。
“绿竹，有没有好好给小姐上药？”程二夫人问身边的丫鬟。
绿竹脸上露出了一丝为难的表情，犹豫了一瞬但还是接过了程二夫人的话，“都是奴婢的错，一下子没留意，小姐就……从花园的假山跌了下来……已经用了最好的伤药了。”
为什么？程萧屿定定地看着自己的母亲。为何不是帮我，为何对我没有一点关心？
“真是顽皮。”程正则叹了口气。
“是我没教好，”程二夫人说，“小屿，这几天你受伤，功课也因此落下了，虽然你尚未开灵窍，但该学的还是要学，多看看书也是好的。绿竹，将小姐带去书阁。”
程二夫人语气平和，与平时相比，对程萧屿来说甚至可以算得上温柔，但此时程萧屿却感到一种比以往更甚的冰冷。
“也不用如此严厉……”比起大女儿和儿子，程正则对程萧屿反而最为宽松，也许是觉得她灵根驳杂已经很是可怜。
“慈母多败儿，对她严厉是为她好。”程二夫人严肃道，“馨儿，延儿，你们也去承长老那里吧。”
程萧屿不发一言，愣愣地跟着绿竹走了出去，隐隐听到身后传来父亲的叹息。
“小屿她毕竟……哎，不需对她过多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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