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榻上,帝倾面上血色尽失,指尖泛白,像是被梦魇惊了声神,便不自觉的紧抓住床单。
喃了一句,“我来寻你,可。好?”
小小的声音,软软糯糯的甚是悦耳,也尽数被榻前纱帘后的段初听了去。
民间皆传,段家嫡子气质翩然,温良如玉,又有天机子为师,更是凌于此辈之上,真当是羽扇纶巾。
段初起身放下手上的兵书,掀开帘子,白皙的手,好似女子一般,细白柔软。轻轻抚上帝倾的额头,蹙了蹙眉。
段初不解,这女子体温为何如此之低,作何身着战袍,又作何会失血过多,还如此巧合的晕厥在禁地边外。
正欲叫人,端药的丫头,便敲门,进了屋。唯唯诺诺的
“少爷,药熬好了。”段初瞧了眼碗里的药,
“喂给她,我去一趟苏家。”顿了顿,道
“梓栀日后你便是她的侍女。”吩咐了一句,便转身走了出去。待段初走后,帝倾便有些微醒的状态。
“小姐,小姐。”侍女在唤她,她似是未闻,怔怔久矣。放下药膳,像是怕吵到帝倾,便轻唤道:“快去叫大夫来,小姐醒了。”
榻上的女子抬眸,轻轻环顾,许久,她动了动,缓缓睁开眼睛。
梓栀大喜,伏身又唤了两句。“小姐,小姐。”不见帝倾回应,梓栀有些急,便伸手去探她额上的温度——
“别碰我!”帝倾强撑起身子。收回手,梓栀慌忙跪下,“对不起,小姐。梓栀只是想探一下您的温度。”
帝倾微敛起眉,咳了声,便道“你起来。”闻言,梓栀起身。靠在床脊上,她问,“这,是那儿?我…睡了多久?”像是许久未说话,嗓音沙哑。
梓栀寻了个枕头帝倾身后,道:“小姐,自您来了段府,便昏昏沉沉了好几日。我家少爷刚还在这儿,只是小姐您还昏睡着,便没有扰您。小姐这会儿觉得如何,可是好些了?”想了想,还是不大放心,“奴婢这便去唤大夫。”
帝倾唤住她,“梓栀”
梓栀折了回来,帝倾问道“可是你家少爷救的我?”
梓栀微微顿了顿,道:“是我家少爷带您回来的。”梓栀如实回答,谁救的帝倾她不知道,但确实是她家少爷带她回来的。
闻言,帝倾忙着下榻,梓栀慌了神,想连忙去扶住她,便听帝倾道:“别碰我。谢谢!”
梓栀楞了楞,她第一次听闻有人对她说谢谢。这女子,应是位极好的人吧。
还未回神,便听帝倾道:“梓栀,我的衣物呢?”
梓栀想了想,“您的衣物自前几日,您回来。少爷便命人帮您换下,拿去扔掉。我看还可以穿,便自作主张拿去洗了。”桑音脆脆的,越说越小声。直至最后,便没了声。
帝倾起身,一头乌黑闪亮的长发自然的披落下来,像黑色的锦缎一般,光滑柔软。
长发飘飘,梓栀想,真真像极了戏文里说的倾后。她极喜欢听寒帝与其后的故事。
牵强着走出房,帝倾抬头,望向屋外半开的扶桑,呢呢自语:“寥落扶桑,寥落扶殇。我睡得太久,你定等极了吧?”
她得报了这救命之恩,她帝倾不喜欠债。她想,她的宁寒也定不想她欠了别的男子。
天已昏沉,大雨将落,繁华的皇城被笼在大片大片的乌云下,有种难言的压抑。
愈央宫主府外,脚步匆匆。夜一推门而入,唤道,“主子!”
屋内,男子未放下手中执的笔,不知在纸上画着什么。敛起柔情,微微抬头:“何事?”
“前些日,段家嫡子云游回归,带回来个女子。”
夜宁寒低头继续画着,似是不悦夜一打断他作画,“你何时这么八卦了,是觉得任务太轻了吗?”慢悠悠的,却透着上位者的气息,不怒自威。
一夜连忙行礼:“不是的主子,那女子,长的甚像您要找的主夫人。”
忽而,声声咳嗽,愈发难抑。
“咳…咳咳…”男子的声音,似乎极力隐忍着,屋内的灯火映着男子的轮廓,侧颜绝艳,美若芳华,笼在昏暗的光里,略带着病态的白皙。
“你怎么不尽早禀告于我?”带着微微的颤音。
“主子,我也是刚知晓。”夜一有些担忧,生怕自家主子发火。果不其然,“我养你们有何用?下去领罚!”
边说边起身,有些急的披了件墨黑的长衫,便欲出门。他想,他家阿染定在那儿呆不习惯。他要把她带回来,然后一起回南昔。
看着自家主子的动作,夜一才是真的着急,明明身子骨弱着吹不得寒风,这正值初秋的还偏偏要出去浪!
自知拗不过,便起身随着自家主子出了放门。走时,夜一瞧了眼案板上的画。
是一名女子,她侧过泠眸,浸染开呢韶流珠光,微微敛起却月双弯黛,泽唇凉凉却挽延一缕昳丽迤逦,贝齿隐约,轻启朱唇,却略带殇然。
令夜一震惊的是,画上的女子,与段家的那位,一般无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