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是不会错的!
回忆着来时路上的事儿,听着耳边呼啸的狂风,林墨在心里默默喊了句。
不是不想喊出声,而是压根喊不出来,高处的气流流动远比想象中要猛烈得多,一张口,大把大把冷风就会像狗粮一样胡乱地往里塞,呼吸都成问题更别说吼俩嗓子,何况现在也不是出声的时候,要是把敌人引来可就乐子大了。
他正打算偷高地。
卡路迪亚独自一人找乐子去了,说是‘作为客人的他要先跟地主打声招呼’,实际就是去砸场子,满脸欣喜的;而他呢,原先计划是留守后方等候命令,但在强烈抗议后,才被勉为其难地发了个救萨沙的任务。
萨沙是被绑在宫殿顶端,那里勉强能称为高地;林墨是打算把萨沙救出来,没有碾压一路的实力,他只能选择不惊动任何人地溜进去,说成偷也不为过。
综上两点,林墨的行动可以用一句话形容:偷走高地上的萨沙,简称偷高地......嗯,就是这样。
脆皮残血低输出的英雄林墨......嗯,但愿没有辱没‘英雄’这个词......抱着顺手收一俩个兽斗士人头也不错的心态,屁颠屁颠地跑去偷高地。
也就是爬宫殿。
金字塔状的宫殿,除去削掉并被修改成竖立凹形的顶端和中间每隔一段距离就有的明显分层,以及一条从顶端一直延伸到底部的石阶外,其它结构都与金字塔差不多,也幸亏如此,林墨才有机会爬。
由一块块巨石累积而成的宫殿层层递减,紧密而又契合,层与层之间的高低差让林墨有了落脚点,也让他有了攀爬的可能——尽管每块巨石的高度只比他的身高矮上那一丢丢儿。
真高啊。
林墨停下了手上攀爬的动作,侧着脚,吸着肚子紧贴巨石,心有余悸地低头瞄了眼。
原本高耸的树木变得甚是渺小,就如同草原上的草皮一片接着一片永远望不到边,只是颜色由鲜嫩欲滴的翠色变成了深邃发黑的墨绿,至于丛林那些凶猛高大的野兽?大概变成蚂蚁一般大小了吧,反正看不见也不关心这个。
入眼景象让林墨不住感慨,手脚越发卖力贴紧巨石,粗糙石面带来的不适感早抛到九霄云外。
他得保证自己不会掉下去。
离地约数百米高处——也不知怎的就爬了这么高,反正反应过来后已经这么高了,之前一直不敢看——只有在这样的高度下面景物才会看起来如此渺小,不同于晴朗的天空,这里狂风“呼呼”地吹,席卷着巨石表面的同时,也在他那早就“千创百孔”的衣服里来回肆虐。
瑟瑟地收回目光,林墨试图将头给扭正,僵硬的脖子让这一动作变得有些艰难,更麻烦的是,他感到自己的大脑有些发胀。
改不会是恐高了吧。
脑海里突然蹦出这个念头,不过下一刻就被甩开。
要恐高早就恐了,怎么会留到现在?以往也没有过恐高的不良症状,难不成这东西还能突然养成?更重要的是不能有,都站在高处了还恐高,是嫌死得不够快?
林墨自然不愿相信他会恐高这件事儿——事实上也的确没有——只不过越发眩晕的视野,和微微颤抖的双臂无一不再暗示着情况的不妙。
再这样下去会很糟。
林墨估摸着。
数百米的高度,不间断地攀爬,逼近身高的巨石,没有工具的帮助,林墨每上一层都只能靠自己——靠着一双手将自己整个人撑上去。
期间还必须小心翼翼,这高度,万一一个不小心掉了下去,收个全尸是不用想了,直接找个盒子在落地点挖些土就行,反正肯定会摔成肉泥,和泥巴混在一起后除了颜色外也没啥太大局别,对吧。
“而且风也不小。”林墨嘀咕着。
风很大,大到呼吸都有些困难,但林墨并不担心这可以称得上‘狂风’的风会将他吹下去——手脚抓牢点就是——他担心的是自己迟早会狂风的肆虐下开启‘光腚模式’。
字面意思,光着屁股。
肆虐的狂风,加上千疮百孔的衣服,林墨总感觉自己时不时能隐隐听见一丝布匹撕裂的声音。
他突然发现自己开始有点讨厌风了。
轰隆——!!!
?!!!
突如其来的巨响压过了耳边呼啸的狂风,似乎是什么巨大物件崩溃时产生的,期间还掺杂着一些难以听闻的惨叫。
“开始了么...大叔......”
卡路迪亚正在大肆破坏。
之前说过,通往顶端的道路只有一条石阶,至少对从未来过此处的林墨和卡路迪亚而言只知道这一条,因为它就在宫殿表面,一看便知。底层石阶入口处聚集着大量兽斗士,刚才的巨响应该是卡路迪亚和它们交手时发出的——这也是林墨选择用‘爬’来登上顶端的原因。
与一群数以百计的兽斗士们交战,拳脚无眼,以林墨的小身板,若跟着,哪怕是战斗的余波都能轻易致他死亡,尽管卡路迪亚有把握将其保护好。
但是林墨不愿。
他能容忍自己的无用,但无法容忍自己变成他人的累赘。跟上去,除了成为卡路迪亚的负担外,一无是处。
真够废的!
暗自伤神了一会儿,林墨决定加快速度。
卡路迪亚已经将敌人的注意吸引过去,使得他能安心攀爬,但谁知道这注意能吸引多久?没时间磨蹭了啊,萨沙还在上面绑着呢。
感受着巨石表面因交战而产生的轻微震动,林墨仰起头,像之前无数次攀登那样再次伸出了右手,不过,可能是因为年代久远,也可能是因为交战产生的震动过大,当他的手指刚刚触及到上层巨石的边缘时,一块巴掌大的碎块恰好脱落,嗯,就是他往上一层巨石攀爬时打算用来借力的那块。
林墨的目光下意识跟了过去。
碎块沿着宫殿倾斜的外壁‘咕噜噜’的往下滚着,越滚越快,越滚越快,哪怕连碰撞时的声音都不没发出也要那么一个劲儿的滚着,直到......彻底不见踪影。
要是那块石头爬到一半时突然脱落......
O__O“…···
还是慢点吧......反正...反正萨沙人在上面跑不掉就是嘛......
林墨觉得做人还是稳重些比较好。
.............
“...终于肯出来了么...毁灭的种子啊......”维斯塔不温不火地沉吟着。
高傲的头颅微微扬下,微眯的眼睛蔑视着下方的‘交战’——不,用‘交战’似乎不足以形容下方的情况,应该是‘虐杀’,一场毫无悬念的虐杀。百余位兽斗士共同围击一位来访者,换来的却是一面倒的趋势。
倒的是兽斗士。
围击,除了让卡路迪亚多挥几次手外毫无作用,成片的兽斗士像纸片一般被随意击飞,惨叫声,撞击声不绝于耳,维斯塔却始终不温不火的看着,如同在看一场理所因当这般发展的闹剧,无动于衷。
这就对了,身为被选中心脏的宿主,倘若连这点做不到,那未免也太让人失望了!
维斯塔就这样一直看着,毫无举动;身旁的卡尔贝拉静静站着,无神的双瞳,若非那微微起伏的胸口,说是精致的人偶也不会惹人怀疑;他身后,萨沙始终在为挣脱铁链做无用功。
很快,卡路迪亚就冲了上来。
上百名兽斗士,近千米宫殿,数之不尽的石阶,这些都不能拖延卡路迪亚多久,事实上也没能全部起到拖延作用,他在消灭掉所有的兽斗士后便慢了下来,扬起同样高傲的头颅,轻蔑的笑容油然而生。
“相当热闹不是吗!”率先开口的是卡路迪亚,近千米的顶底差距丝毫不能削弱他那充满嘲讽的声音,“这个晚会,当然也会让我参加吧。”
“哼哼,当然,没有尊驾的话这场晚会可没办法开始啊!”维斯塔裂开嘴,同样报以笑容,像是面对即将成为美食待宰的羊羔般欣喜。
“哈!那还真是荣幸!!!”
卡路迪亚如同漫步自家后花园般随意迈上石阶,悠哉悠哉的,一步一步迈向顶端。
“让被绑来的女孩陪侍,把晚会的新娘催眠,准备的如此周到,如果我不来就真的太不好意思啦!维斯塔大叔!”
“哼哼...在说些什么呢?”一如既往地冷漠目光,维斯塔缓缓开口。
“!?”
“尊驾,还有这俩个女人,都是与我意志无关自己来到这里的,这究竟说明了什么你明白么?”
出乎意料的询问,卡路迪亚虽困惑,却没有停下迈向顶端的步伐;同一时刻,维斯塔也向下走着,似乎是为了让人听得更清晰。
“这是世界已经构建好的自然流程啊......世界想要经历一次彻底的破坏,连同着加速进化的人类与文明。”
“......?”
“从欧洲岛国上兴起的潮流正加剧扩大,不久就会脱离人类控制的范围,那会导致世界与人类之间产生破坏性的决裂,为了不发生这种事必须周期性灭亡人类。”
“就如同日升日落一样。”
地底,传出如野兽般的嘶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