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灯结彩,龙凤花烛。
身着喜服,头盖红帕的何吟柳,此刻正是欲哭无泪啊。
她简直要被自己蠢哭了。
嫁入楼府这个主意一切皆好,就只有一个问题——这不是做客,不是旅游,这可是结婚啊。想他罗子威,堂堂男子汉,事业有成,有妻有子,今夜,他就要被别的男人给睡了。
她竟然早没有想到啊。
唉,事到如今,也回不了头了。
睡就睡吧,反正这身体也不是自己的,算起来也没有很吃亏。
话说,那个楼将军到底什么时候来睡呢?
这折腾了一天,又独自在洞房坐了大半宿,她真是精疲力尽、腰酸背痛啊。
何吟柳真真是大小姐,这身体也确实太过柔弱了,这个世界应该也没啥健身房之类的吧。不知道将军府里有什么操练的道具,到时候可以抽空锻炼锻炼的。先尽量避人耳目,万一被看到,借口她都想好了,就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既然嫁到军旅之家,那么强健体魄也是为妻本分。逻辑很对,没毛病啊。
又等了不知道多少时间,新房外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何吟柳不敢轻举妄动,这种年代,哪有新娘子自由奔放的,肯定是谨守规矩,而且初来乍到,她也想先给未来夫君留个好印象,方便日后行事。
百无聊赖中,她想起在原来的世界,他和张嫱结婚时候的情景。
那天高兴,婚宴上他喝多了,原本酒量不错的他也走不了直线了。岳父母招呼着张嫱娘家的亲戚先走一步了。后续的收尾工作全扔给了张嫱。她虽然把礼服换下了,但是脚上还登着高跟鞋,跑前跑后的和婚庆公司结尾款,收拾陈设出来的婚纱照啊等各种杂物。最后一手提东西,还得和爸爸一人一边的扛着他,在路边站了好久才打到车回家。
张嫱累得不行,随口埋怨他就知道喝酒,也不帮帮她。
结果他妈就不高兴了,站出来护崽儿,说他都醉了,你还说他干什么呀。
“妈,你干嘛骂张嫱,她可是我老婆。”虽然喝醉了,罗子威可没忘了护着老婆,气得他妈直说养他是养了头白眼儿狼。
即便这样,张嫱还是生气了,要不是他喝醉了,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于是赌气自己回屋睡觉,丢下他一个人在浴室吐了大半夜。
记忆里也有他喝多了张嫱没有生气的时候。
比如有次他喝得有点多,先洗了澡睡在床上,张嫱洗漱完毕回到卧室,本以为他已经睡着,谁知突然坐起来,挪到一边,执着道,“老婆,你睡这边,睡这边嘛。”
张嫱没好气,“干嘛呀?”
罗子威傻笑里带着得意,“这边我已经给你捂暖啦。”
还有后来,他生意越做越大,应酬越来越多,张嫱就越来越少生气。
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变化嘛,他的辛苦可是换来了越来越好的生活。他们住着越来越豪华的独栋别墅,主卧的面积比他们刚结婚时租的整套公寓都大。
只是张嫱并没有显出高兴,她变得很安静,默默地照料他,默默地望着他。
“怎么了?看着我干嘛?”罗子威也这么问过。
张嫱笑笑,摇摇头,没有回答。
想起甜蜜的往事,想起穿越前即将分手的境地,何吟柳的胸口闷闷的,简直要透不过起来。
她终于忍耐不住,一把扯下了红盖头,大口地做了几个深呼吸。
四下张望,新房好大呀,各式红木家具上都陈设着金银珠玉或是灯展瓷器,可是满目红色的热闹之下,还是有种孤独的空旷感。
啊~随便来个人吧。
何吟柳在心里大吼一声。
嘿,心想事成。门外响起一阵敲门声。
咚咚咚。
“请进。”何吟柳迅速达到,直了直身子,坐的更加端庄挺拔。只是原本打算有人来就盖回去的红盖头仍然扔在床边,她忘了。
门被打开一条缝,探进来一个小脑袋,是一个四五岁大的女孩儿,头上扎着的双髻也绑上了红绸,衬得她红扑扑的脸蛋儿更加娇嫩。
“娘?娘?你是苒苒的娘吗?”孩子试探的问道,却没有一丝怕生和羞怯。
“额…你是楼蔚的女儿?”何吟柳反问她。
见女孩儿点头,吟柳继续说道,“嗯,算是吧。”
没错啊,这是楼蔚的独女,那自己就是她的后妈了。后妈也是妈嘛。
苒苒,岚岚,和自己的女儿名字发音有些接近。岁数也只大了些许。再过两年,岚岚也会长成这副小大人的模样吧。就是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机会见到。
“来,过来。”吟柳稍定心神,朝女孩儿招呼到。
楼苒丝毫没有犹豫,啪塔啪塔地跑过来,一头扎进吟柳的怀里,两只小胳膊使劲儿箍着吟柳的腰肢,抬起头望着她,目光灼灼。
“奶娘真的没骗我。她说娘不在苒苒身边,是去守着爹爹打仗,为了把爹爹平安带回来。等爹爹回来了,娘就也会回家啦。娘,苒苒好想你。”
原来是乳母哄孩子的话。
说的也是,将军得胜回京之后,必然有一票官吏巴结,急着把自己家女儿推销给他,届时必然会有新妈妈入门。
孩子那么小就没了亲娘,一定已经记不得母亲的样貌,但又如此渴望母爱,所以才会对这样陌生的所谓娘亲这么期盼吧。
何吟柳心中涌出了怜惜之情。但是自己只是暂时借用了何吟柳的身体,既不是真正的女人,也不可能在这个世界长待,她又能管得了她几时呢?
算了,她在一天,就疼她一天吧。
如此想着,吟柳伸手捏捏楼苒小脑袋上的鬏鬏,说,“苒苒乖,过两天我带你出去逛街,给你买糖葫芦吃。”这个世界,糖葫芦总有吧。
楼苒的眼里闪出期待的光芒,果然有娘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