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横坐在楼蔚身前马上的吟柳觉得比刚才坐在莫尘后面更加尴尬了。
现如今这个姿势,她差不多就是在这个男人的怀里啊。
要不是楼蔚身上坚硬厚实的盔甲相隔,就更加亲密了,都能感受到对方柔软的身体了。
不过不得不说,看到楼蔚亲自来营救她,心里还是有一点感动的。毕竟出嫁从夫,这是她在这个世界上目前最大的倚靠了吧?虽然没有什么太深厚的感情,但是不是他想杀她,他还会保护她,来救她。已经满足了。
何吟柳有一点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得了斯德哥尔摩综合症,虽然也不是那么贴切,但好歹给自己莫名的多愁善感找一个理由嘛。
回到楼府,若晴若雨是在门口就候着了,要不是将军下令,不让她们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去添乱,她们拼死也要去救小姐。
眼下只能在楼府门前等待。久等不来,两个人来回踱步,简直要把府门前的地都踩凹一溜了。
“苒苒呢?”吟柳下马便问。
若雨赶紧回话,“大夫来瞧过了,说只是一些皮外伤,加上受了惊吓,但是都不打紧,好好修养调理就行。”
“大夫说,眉角的伤口可能会留疤,但是小小姐还年幼,仔细上药,慢慢长大,也就淡了。刚回来哭闹着要找娘亲,要去救娘亲,刚被乳母哄了睡着,毕竟还是小孩子,又惊又怕,累坏了。这会儿睡得可沉。小姐要去瞧瞧么?”若晴补充道。
“一会儿再去,有些事我要先问清楚。”说完,吟柳率先迈进大门。
楼蔚也不以为忤,稳步跟在她的后面。
家里的人大部分都集中在中堂正厅。
楼老夫人高氏端坐正中,脸色铁青。王妈站在她侧后小心伺候着。
“我们高家怎么养出了你这么狠毒又愚蠢的女儿。”老夫人话说得很重。
跪在堂中的高初萤顿时整个脸都烧红了起来,眼睛里只觉水汽上涌,但是她忍住没有哭,倔强道,“我做错什么了?谁知道她是不是管贼安插的眼线,留在表哥身边终是隐患,趁早除了有什么不对。”
高氏简直气坏了,“荒谬。这种事轮得到你处置?何况无凭无据,你就下次狠手,你眼里还有我,还有你表哥吗?出手如此狠辣,不分青红皂白,你还不知错?”
高初萤淡淡嗤笑道,“说道狠辣,我也及不上姑母呀,想当初……”
“住口!”高氏顿时暴怒,不顾身体老迈,蹭地撑着八仙椅扶手站起来,王妈赶紧上前搀扶。“我说过不准再提此事。你是活腻了吗?”
高初萤露出一丝慌张,终于服下软来,低头不再说话。
“你说,”高氏双手拄着龙头拐,狠狠地顿了两下地,“你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做?”
委屈的泪水终于从高初萤的眼中流出,语气中透着幽怨,“她有什么资格嫁给表哥?姑母,萤儿哪里不好?”
高氏脸上显出了然,眼底里透出无比的哀凉之色,“冤孽呀。”
她终于支撑不住似得,跌坐回椅子上。“萤儿,姑母岂会害你,我必然有我的理由。姑母一定会为你找个好人家,此事你也不要再提了,听见没有?”
“为什么呀,姑母?为什么?你告诉莹儿。”高初萤大哭着跪行到高氏膝头。
高氏明显显出疲态,没有搭理她。
何吟柳踏进中堂的时候,看到跪在地下的高初萤,心里就更肯定了。顿时灼热的怒火呼呼地窜上头来。
丝毫不顾及还端坐着的老夫人,她一个箭步冲到高初萤身后。
高初萤听到动静,也正转过身来。
吟柳一把揪住她的领子,将她略提起来,干脆地问道,“是不是你?是不是你?”
高初萤想掰开她的手,一时竟挣脱不了,看见楼蔚也在,他和老夫人都未出言干预,顿时心下也恼怒。回瞪道,“是又怎么样?算你命大,没死,你能奈我何?”
吟柳简直不能相信,这个世界上还有这般狠毒无耻的人,她的怒火达到峰值,已经无法遏制。只见她抬起手,啪得扇了高初萤一个耳光。
不响,但很重,高初萤不算细嫩的脸颊也迅速红肿了起来。
她惊愕地转回脸看向吟柳。
这是第一次打女人,但是吟柳丝毫没有手软,啪地反手又是一下,又是一下,又一下。
“你个疯子,你嫉妒我你就要杀人啊,你草菅人命啊。我还带着孩子,你有没有人性啊。**啊,变态……”
平时的吟柳一贯隐忍顺从,突然爆发,堂上的人也都怔住,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高初萤终于率先清醒过来,霍地站起身,一把推开吟柳,“你才是疯子。”
高初萤毕竟出生将门,虽然她父兄早逝,老夫人一直养在身边,宠爱有加,但是小时候的功底毕竟还在。直推得吟柳倒退几步。若晴若雨赶紧上来搀扶。
高初萤还待冲上前来,楼蔚抢先一步,插在了她和吟柳的中间。“够了。”
高初萤看着楼蔚,哗哗地眼泪都冲不散她眼中的血丝,一双眼睛红过了肿起的脸颊。
高老夫人终于也再次发话,“所幸王妈和蔚儿施救及时,你也没有大碍。这件事……”
“没有大碍?”吟柳的怒气似乎还没有彻底平息,她皱起眉看向堂中那个道貌岸然的老太婆,“苒苒差点就没命了,她那么小,那么爱漂亮,脸上就要留疤。你说没有大碍?”
“夫人,劫后余生,你也累了。小姐先前一直嚷着要娘亲。你不如先下去看看她,好好休息。”王妈朗声插嘴道,“这件事老夫人和将军自会处置,一定会给你一个交待。”
一通折腾和发泄,吟柳也渐渐恢复理智。她知道王妈是好意提醒。是啊,在这个封建等级森严的年代,她又能如何。哪怕在现代,媳妇儿也不能把婆婆怎么滴,总不能去报官吧。
“是啊,你也累了,先回房休息,我随后就到。”楼蔚也发了话。
吟柳没再坚持,“我先去看看苒苒。”
若晴若雨扶着她走出了中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