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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番外

(一)

某个炎热的下午,我躲在空调房内日常敲打键盘写小说,突然,我的手机收到了一条短信。

现在发手机短信的人已经很少了,大部分人习惯于用QQ、微信等之类的聊天软件,能够收到的信息也基本是垃圾短信,但我看了一眼,那是一条私人信息。

一个陌生的号码,归属地是本地,而短信的内容则是:“是易芳江吗?”

我还挺意外,这谁呢,也有想到可能是电话诈骗,但想想我这个人又有什么可骗的,便是带着玩味般的态度,回复道:“我是呢,你是?”

对方:“你不记得我了?”

我:“真不记得了,换了两次手机,可能漏了你的号码。”

对方:“噢。”

我:“你到底是谁?”

发出这条信息后,就如沉大海一般,没有再得到回复,这样我再次肯定了这是诈骗短信的可能,因为对方无法回答我的问题。所以我把电话放在一旁,继续开始了我原本的事情。

可是五分钟过去,我的手机再次响了起来。

对方:“我是胡蔚薇,我从新加坡回来了。”

(二)

我的脑袋有些混乱。

胡蔚薇是我初中时所谈的恋爱对象,可以说她是我的初恋,她虽然算不上容貌倾城,可是她那独特的气质以及穿着品味深深着吸引着我,因为我看得出来,她跟我当时所在学校之中,所有的女孩都是一样的。

她清纯、脱俗、高雅、大方。

我觉得她跟我很配,因为我跟她有着一样的处境,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

因为她是隔壁班的,我们认识之时,我则是以写信的方式,趁着做课间操的时候,塞入她的抽屉,而内容多半是写我对她的仰慕敬佩,以及那个年纪所认知所有关于爱情之间表达的言语。

这算是情书了。

不得不说,我的写作水平在当时便是完美淋漓的发挥了出来,虽然我的第一封信并没有得到任何回复,但是我的第二封,第三封,以及我正在教室偷偷写第四封的时候,她来到了我的教室。

那时正在做课间操,我冒着被班主任惩罚的危险选择了翘操,其他同学都去做操了,教室内只有我们两个人。

因为情书,她翘操过来找我了。

她拿着我之前送过去的三封情书,对我说道:“易芳江,这是你写的?”

我有些意外,又有些紧张,但还是点点头:“我写的。”

胡蔚薇:“写的不错哟,只是你的字,跟我比,差了很多。”

见到心仪的女生主动找上自己,我虽然紧张,但还是不服气的说道:“字丑,但内容美!”

胡蔚薇听到我的话,她笑了起来,她仔细打量着我,然后乘我不注意,突然勾起我的下巴:“人也挺帅的。”

可没等我来得及消化她的话时,她突然注意到我正在写的东西。

那是还未来得及完成的第四封情书。

因为胡蔚薇的突然到来,我一时间没来得及藏起这封半成品,但是却被她一眼夺走,开始慢慢观赏起来。

当她看到我所写尾页内容时,她先是楞了一下,接着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我,没有说话,把所有的情书放在了我的桌子上,包括那封半成品。

胡蔚薇:“我的QQ号是…”

胡蔚薇虽然走了,却给了我她的联系方式,这代表她并不排斥我。

而胡蔚薇为什么看完那封半成品情书后,她对我的态度会发生如此之大的改变,情书的具体内容我记不清了,但是后来她告诉过我,她之所以会选择跟我继续发展,是因为她看到我半成品情书里的最后一句话。

“孤独的人,做着孤独的事情。如果两个孤独的人处在一起,会产生什么样的火花?”

(三)

后来我们在一起了,似乎是一早就预见到的。

因为初中,因为学校禁止恋爱,我们在一起的方式很小心。多半的时间相处是在QQ上度过的,而那时候我也总是会写一些豆腐干,通常都放在空间上,但会设置成只允许自己观看。胡蔚薇与我在一起后,我便选择对她开放。而她看完那些内容之后,她则有些疑惑。

胡蔚薇:“你为什么不给其他人看?”

我:“这些东西本来就是给自己看的,发给其他人干什么?”

胡蔚薇:“你写的真的不错,给别人看看吧,他们会喜欢的。而且你也可以投稿发表,你不是一直说要赚钱养我吗,这不是一个挺好的机会?”

面对胡蔚薇的话,我心里有所动容。

老实说,我写东西,多半是因为内心空虚。想通过文字的手段,去把它表达出来。

而胡蔚薇走进生活后,我写东西的习惯是改变不了,但是文字中多了许多代表希望阳光之类的东西,少了之前的阴晦黑暗,多了几分活力,也许会更让人接受。

我想了想,便是在QQ里输入:“你说的对,我会去考虑。”

现在想想,如果不是她当初的话,我也不会变成网络作家。

胡蔚薇通过发短信的方式联系上了我,是因为我初三毕业时办了一个号码,并且告诉了她,她当时也告诉了我一个号码,并且说她永远都不会换号码,这个号码在她回国的时候,就会立刻启用。但是我没想到的是,她还记得我的号码,而我…忘记了她的…

但是我号码没有换过。

我以为她会在新加坡过上更好的生活,她会在那里工作、结婚、生子,她会忘记我这个初恋般的存在。但是,她还记得我。

一种叫做眼泪的东西流了下来。

心中有些悔悔恨、愧疚,以及思念。

我颤抖着双手,打开手机键盘,输入了这么一段话。

我:“你回国了?”

胡蔚薇:“是的,我现在在SH,因为刚回国,有很多手续需要办理,我没那么快回南昌,但是这张卡现在可以启用。”

她接着道:“我……很想你。”

我不知道她是用什么样的情绪发出这样的话,但我看到“我很想你”这四个字时,我的耳朵边开始嗡嗡作响。

眼泪彻底控制不住,一种叫作回忆的东西激发而出。

(四)

第一次共进午餐、第一次共进晚餐、第一次对视、第一次牵手、第一次看电影、第一次一起回家、第一次接吻,第一次…

我们有很多第一次,但从来没想到会有最后一次。

初中的恋爱可能是错误的,也可能是不应该存在的。但是我们就这么的让它出现了,那种自然而然,那种温温的、湿湿的、咸咸的感觉。

我觉得那就是爱情,她也一定是那么认为。

我记得那是初三的一个周末,我跟她来到了中山路一家比较不错的牛排店,这个店的东西很好,也很贵,一顿消费会花掉我三个月的零花钱。尽管她很有钱,平常吃饭零食大部分都是她出,但是我知道今天是她的生日,所以我今天带足了积攒好的零花钱。

她一边吃着刚刚上来的菲力牛排,一边充满爱意的眼神看着我,示意我赶快吃。

可是我刚低头切割牛排肉的时候,我注意到她的神色有点不对。

她有什么话想对我说。

我天生敏感,尤其是对人的反应,我很在意人对我的看法,所以当对方有什么变化时,我第一时间就能感应得到,然后我就会反思自己做错了什么。

我与胡蔚薇在一起将近两年时间,除了偶尔争执她的情绪会发生变化时,这一次非常的偶然和意外。

因为我什么都没有做错。

但女生的关注点和男生不同,往往你认为没错的地方,在她眼里就是大错特错,由此误会便会随之产生,于是我为了缓解她的情绪,举起了手中的果汁。

我:“祝你生日快乐,也祝我们好好学习,争取考上同一所高中!”

胡蔚薇听到我的话后,原本她还有些笑容的脸蛋,表情瞬间凝固了起来。

胡蔚薇:“芳芳,我可能不能跟你上同一所高中了。”

我:“怎么?我的总分数现在跟你的总分数只差十分,为什么要这么说?”

胡蔚薇:“我妈今天早上从新加坡回来了,她跟我说她在新加坡那边的工作已经敲定,她要带我们全家移民新加坡,签证手续都已经办好了,我中考完就会直接离开南昌,离开中国,前往新加坡在那里继续读高中,我妈说她已经联系好了学校…”

后面她说了什么,我也记不清了,我只记得我当时脑袋很乱,我第一次有了慌张和危机感,那也是我第一次起身付钱离开丢下了她一个人,因为我脑海之中只记得一件事情:她要走了,要去新加坡了,要离开我了。

(五)

我:“你现在回国,工作有何打算?”

胡蔚薇:“我妈在新加坡创办了一个公司,因为需要廉价生产力,我们会在南昌建造一个工厂,而我主要负责管理这间工厂。”

我:“家族企业,不错不错,至少你不用担心吃喝问题。”

胡蔚薇:“说是这样说,但是过的很累啊,不说了我,说说你,你现在在做什么工作呢?”

我:“现在不就是靠写作吃饭了,虽然没成为你说的名作家,但是稿费也够养活我一个人。我妈也给我留了些东西,总之,小康生活没问题。”

尽管话说的很轻松,但是想想现在我和胡蔚薇差距,或许在初中的时候,我们并不觉得,但放在现在,我们确实需要考虑,哪怕她很想我。

胡蔚薇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她没有再回我的信息,是啊,她现在有公司,又要在南昌建造大型工厂,而我呢,也只不过是一个靠文字吃饭的文化流浪者罢了。

但是我放下手机准备继续写作的时候,我的手机再次响了起来。

胡蔚薇:“孤独的人,做着孤独的事情。如果两个孤独的人处在一起,会产生什么样的火花?”

(六)

六对于我来说,是一个很特殊的数字。因为我在六岁那边不小心撞断了门牙,那种疼痛感,我一直无法忘记。而后来,我又花了六个月的时间,就为了给我妈准备一份生日礼物,结果是被我妈骂的狗血淋头,说过什么生日浪费什么钱。再然后就是,胡蔚薇在六月份中考结束后离开了我,直至现在,六年后,她重新联系上了我。

这真是一个值得纪念的数字啊!我心中不停的感慨。

自从胡蔚薇离开我之后,我的生活就总想是少了些什么,哪怕高中大学找过女朋友,谈过几次恋爱,可是最后都是以分手告终。

理由很简单,因为她们都没胡蔚薇好。

我当初看上胡蔚薇的时候,看重的是那份感情,那份纯真,以及我们那种惺惺相惜的处境,因为我们都是孤独的人。

胡蔚薇也是因为这句话,而与我慢慢发展起来。

可是后面的我所看中的是,长相、身材,以及她们有没有钱。

我度过一段很糜烂的生活,以至于我不顾形象,醉纸金迷,直至最后爱我的人,关心的我人,慢慢的离开了我,我才慢慢的清醒过来,细想自己的所作所为,我后悔不已。

但是最终我还是把生活恢复了正轨,回到了现在的生活。

胡蔚薇与我重新联系上后,我那段时间过的很开心。

因为她在SH办理手续的缘故,一直没能回来,而且她也说过,她回到南昌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来看我,顺便跟我一起去看看我们曾经在一起就读的初中。

当我告诉她那个初中因为地铁建设被拆掉之后,她也不由说道可惜,因为毕竟那是属于一份回忆,一份最美好的回忆。

后来胡蔚薇注册了微信,我们便是开始畅聊微信,语音聊天,她发给了我她最近拍的照片,有在新加坡的,也有在其他国家的,她告诉我她在新加坡的时候,也去过很多地方旅游。

看着她的照片,她比以前更漂亮了,更高了,身材也比以前更好的,看着渐渐完美的她,再看看现在的我,我不由觉得自卑。

但是我还是把自己的照片经过了重重筛选和美颜后,发给了她。而她也只有一句话,比以前胖了点,但是大体没变。

不是最好的答案,但至少还算及格。

我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七)

老实说我从来没有这么开心过,因为初恋的感觉又回来了。

胡蔚薇总是问我那个问题,就是说我们两个孤独的人,在一起究竟会产生什么样的火花?

而我也给了她一个答案,幸福的火花。

其实我当时就想这么写下去,但是因为当时的原因,我没有继续写下去。

但似乎现在说出这个答案,更加天时地利人和。

胡蔚薇:“六年了,你还是这么会说话。”

我:“现在的我不太会说了,说的也只不过是以前会说的话。”

胡蔚薇:“你还在这跟我低调呢,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后天就要回来了。”

我瞬间情绪高涨,眼高手低,忘记自己姓易,开始在空调房里蹦蹦跳跳,然后翻动着衣柜,开始想要穿什么衣服跟她见面,去吃什么,去说什么话。

而且现在都是成年人了,我们是不是可以…

但是这种兴奋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有人在敲门。

我知道是我的外卖来了。

今天是周末,是胡蔚薇联系我的第七天,我觉得今天是我的幸运日,因为外卖软件今天弄了一个活动,我抽到了一个大额代金券。

只需要一份外卖的钱,我可以点三份,于是我直接点了三份,就算吃不完,也可以留到下顿吃。

我把外卖带进了房间里,看着摆在面前的外卖,我心里突然有了一个好想法。

打开微信,开始聊天模式。

我:“薇薇,你吃了饭没。”

胡蔚薇:“没呢,芳芳,现在在减肥,中饭就吃了两个苹果。”

我:“哈哈,就知道你没吃,我要给你放毒~”

我把外卖的照片拍了下来,通过微信发给了她。

我:“三个人的量呢,今天状态不佳,估计是吃不完了。”

本来我以为胡蔚薇会跟我开句玩笑,或者是说我怎么这么坏之类的话,可是她却发出了‘…’号。

接着便不再说话。

不知道为什么,我那时候心中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不到十秒,我的电话响了,是胡蔚薇的电话,这是她第一次给我打电话。

我立马接通了电话,只见胡蔚薇语气不再像之前那样娇滴滴的,而是带着质问的语气说道:“刚才那是你吃的外卖?”

我微微一愣,但还是回答道:“是啊,怎么了?”

“你现在多少斤?”

我脸色一变,立马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我很清楚,这个不可避免,便是说道:“95。”

“公斤?”

“对。”

“你现在190斤!”

这话带着一丝不可思议,甚至有些惊讶,我对胡蔚薇的语气也有些意外,刚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只见对方再次传出:“那就这样吧,后天我回南昌,你也别来找我了,就这样,不打扰了。”

说完,胡蔚薇挂断了我的电话。

我还想发微信问胡蔚薇咋了,可是我发现我的对话框旁边多出了一个红色的感叹号。

“胡蔚薇开启了好友验证,你还不是他(她)好友。请先发送好友验证请求,对方验证通过后,才能聊天。”

(八)

一年后,我端着一杯易拉罐啤酒,坐在赣江边上。

不得不说,南昌今年夏天已经热爆,但是坐在这赣江边上,吹着微风,感觉挺舒服,挺惬意的。

回想起一年前发生的事情,我不禁觉得有些好笑。

初中与胡蔚薇分别后,我过的生活一直就很糜烂,身材体重也是在发生极大的变化。

后来生活恢复了正常,但是我这些东西一直没有变回以前的样子。

现在我就是个大胖子。

胡蔚薇跟我挂了电话后,她就跟我断开了一切联系,起先我也不知道她是否回了南昌,直到上个月隔壁班一个曾经认识的男同学告诉我,他在同学聚会上见到了胡蔚薇,胡蔚薇确实在南昌开了一家大型工厂,而且她已经结婚。

听说对象就是新加坡人,目前并没有要孩子。

想到这个,我把啤酒喝了个干干净净,空的易拉罐直接揉成了铁团扔进了赣江里。

也许这就是她想要的生活,也许她也变的跟世俗人一样,也许是她进步了,而我在原地踏步,也许…

我们不再是同路人。

而我呢,站起身来,拍了拍自己肥硕的肚子,然后爬上马路边,扫了一辆共享单车,准备骑车回家,以完成自己刚刚定制的减肥计划。

毕竟没人喜欢死肥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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