轿子停落,夜蓉意识已经恢复的差不多,在夜冷掀开帘子准备下轿时,夜蓉声音哽咽:“公子,蓉儿可否问你一个问题?”
夜冷停止掀帘动作,“你说。”
“在碧雪苑,蓉儿见到公子孤独寂寞的背影,想问公子,为何?”夜蓉流下泪水。
夜冷轻笑了一声,走近夜蓉,食指轻点夜蓉眉心,注视着夜蓉的眼睛,道:“蓉儿要乖啊。”
夜蓉眼神变得空洞,很是服从:“蓉儿会乖乖的。”
下了轿,一个公公模样的人来到轿前,道:“想必这两位便是雪书坊的才子佳人了。”
单轩走过来,拱了拱手:“胡公公。”
胡公公“恩”了一声,道:“你们随我来吧。”
随着胡公公带路,夜冷见到很多侍卫都看着自己,杀气自眼底流出,众侍卫立刻直视前方。夜冷低笑一声,都伪装到这个层次了,看样子,忆霜真是下了苦心。夜冷环视四周,把雪国的建筑布局记在心底,抿了抿嘴,垂下的手悄悄握紧。
绕了很多路,终于到雪汐殿门口,胡公公和门口的太监说了几声,转身对单轩笑道:“咱家就送到这了。”
单轩忙拱手,道:“有劳公公了。”
不一会儿,刚刚进去的太监出来,高呼:“雪王有请各位。”
踏入殿内,雪王木怜幽一袭白裘高高端坐在龙椅上,戴着雪白的裘帽,浑身雪白,只是眼神带着警惕,夜冷紧握的手加重了力道。
三人跪下,道:“雪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木怜幽眼神扫视一番,道:“都平身吧。”
“谢雪王。”
三人起身,雪王看向夜蓉的那一刻,目光一滞。这女子,真是好看。
夜冷注意到雪王的眼神,心底浮现笑意,道:“雪王今日召见,有何赐教?”
木怜幽的思绪瞬间拉回,这才看着夜冷,心下一惊。
单轩连忙拉住夜冷的衣袖,示意他别说话。
木怜幽哈哈一笑:“你这男子,倒还是很有勇气,比那些唯唯若若的文人墨客多一份胆量。”
单轩闭口不言,头低低的。
“本王今日召你们来,是想将你们培养为栋梁之才,好为雪国出力。”木怜幽意味深长地看了夜冷一眼。
“多谢雪王厚爱。”
“不过,本王要验证一番,好好考考你们。单轩,你且退下吧。“
单轩看了一眼夜冷,道:”是。“
“你二位,一个是夜冷,一个是夜蓉,可是兄妹?”木怜幽趣味地打量着夜蓉。
“雪王真是聪慧过人,我与蓉儿确是兄妹。”夜冷清朗的声音,让人听得格外舒服。
木怜幽望向夜蓉,道:“怎的令妹不说话。”
“妹妹本就少言,今日面见雪王,难免心怯。”夜冷笑着,望向夜蓉,“蓉儿?”
“哥哥所言甚是。”夜蓉声音酥酥麻麻的,听得木怜幽心里一颤。
“那本王就考考你们,夜冷,你先来吧。”
“是。”
“本王喜欢一局定输赢,以‘断桥残雪’,你做一篇文章来。本王要你在三步之内说出。”木怜幽依然端正做在龙椅上,雪白的裘毛显得刺眼。
夜冷笑了笑,踏出一步,望着殿门口飘飘扬扬的雪,神色哀伤:“清风明月,香消红残,冷冷的时光,静静的流过岁月的脸庞,一行诗篇中的忧伤,我苦苦的笑,笑的苦苦。那凋落的花香,我细细的尝,瑟瑟的秋殇,轻轻的抚过风铃午夜的歌唱!一曲安魂的筝响,谁把谁的模样忘在谁文字中化成了那一缕沧桑的霜。我的心事幽幽的藏。天涯海角,谁的落红飞过秋千去。小院花径独落香,他们都说你比黄花瘦,剩下我的孤独,一夜琴弦断愁肠,伴你的旋律,蝶舞在竹园的青衫上,白雪染了你的衣裳,月上柳梢千江浪,我们彼此的遗忘,黄昏托在归鸦翅膀上,你的故乡,是我梦里佳人沉睡的悲哀。你去何方?我的水中央,再也没有了明月照下的霜,二十四桥的湖面上,谁的画舫,琵琶声声是岁月不朽的断章,夜露打湿了白衣的飘扬,你的青丝夹杂的芬芳,染成我历久不变的渴望,那飘逸清绝的霓裳,明眸点点的莹光,轻舞飞扬,是我梦中最美的模样。我欲把酒青山旁,扶摇万里,找到你晚照的夕阳,遥远的守望,枯涩的琴弦响,响成一片伤,缠绕在心房,一声叹息,旧城古道,繁花开尽荒芜的山岗,你的杜鹃红,开在我的左胸膛,沉默了多久不变的张望,你去得远方,就是我要找的天堂。幽幽星空,渺渺天堂,你的梨花白,染成我心头的霜,双鬓落下的青丝,今生不再的奢望,千般眷恋,万种忧伤,化成我眼角的网,等待一条鱼的游荡。断桥残雪,你静静无舟的河,我的风吹得瑟瑟,马蹄踏落了谁的思念,红衣的那人,已经远去了梦境,我嵌入铁器中的留恋,谁弹着剑,唱曾经轻狂的爱慕,月明星稀的夜晚,你的影舞的凌乱,到如今犹记得那年那夜,你的美,是那样的让我迷恋。你嫣然一笑的清淡,涉水映光寒,你紧束一身的洁白如莲,若水上善,殆尽多少眷恋,你的花开尽我寂寞的园,长亭唱晚,十里断肠的人间,纵断桥对鹊桥,也只能刻满一路张望一生依恋。莲花开出处渔歌晚,梅子青雨顾无言。断桥落雪,似水流年,你的黄昏埋葬了我黎明的温暖,把你放心间,长亭望尽,东风瘦了你的容颜。一场落花的雨便胜却了相思无数。这一夜长梦好睡,醒来,黄花堆满深深的院,花瓣上写满对你的思念,任光阴如梭,穿成你大红的衣衫,供我怀念。一夜好似尽千年,只是.你依然不在我的身边..”夜冷吟诵完,望着纷纷扬扬的雪花,久久不言。
木幽怜沉浸其中,好不容易缓过神来,哈哈大笑:“好文章,只是太过哀伤。”
夜冷抱拳鞠躬,道:“谢雪王赐教。”
雪王看向夜蓉,夜蓉微微福了福身,道:“寻不到花的折翼枯叶蝶,永远也看不见凋谢;江南夜色下的小桥屋檐,读不懂塞北的荒野;梅开时节因寂寞而缠绵。春归后又很快湮灭,独留我赏烟花飞满天;摇曳后就随风飘远,断桥是否下过雪;我望着湖面,水中寒月如雪;指尖轻点融解,断桥是否下过雪;又想起你的脸;若是无缘再见,白堤柳帘垂泪好几遍。”
木怜幽缓缓站起身,离开龙椅,朝夜蓉走近,围着夜蓉缓缓绕了一圈,道:“你们兄妹的文章怎的都太过悲凉?”
“回雪王,断桥残雪,一断一残,怎的不叫人哀伤?”夜蓉抬头,望着木怜幽的眼睛,回答道;
“这样来说,倒是本王的不对了。”木怜幽笑声越来越大,“看样子雪国人才辈出啊。你们兄妹先下去休息吧。”
“雪王万岁万岁万万岁。”不一会儿一个太监来到两人身边,做了个请的姿势:“还请两位这边走。”
晶莹剔透的雕刻着雪芷殿三个大字,太监低声说道:“这便是二位暂且居住的偏殿了,有什么事可以吩咐下人。”
“劳烦公公了。”
雪芷殿内,夜蓉也渐渐清醒过来,却动弹不得,这才发觉自己被夜冷点了穴。
“为何?”夜蓉双眼通红;
夜冷一言不发,只是立在窗边看飞舞的雪花。
“慕青是不是你杀的?”
久久没有回应,夜蓉眼睛布满血丝,咆哮:“冷三,你回答我,你不如杀了我。”
夜冷这才慢慢坐在夜蓉身边,脸凑得越来越近:“怎么可以把你杀了呢?培养你也极不容易啊。”笑容如罂粟般,明知有毒,但仍忍不住被他吸引。
“你要我做什么,刺杀雪王么?”夜蓉通红的眼睛流下泪水,眼中的恨意渐渐加强。
“那只不过是一件小事,我最喜欢的,莫过于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笑容越来越蛊惑人心;
夜蓉浑身冰冷,绝望地喊道:“冷三,我恨你。”
“你不会,蓉儿,你忘了,这蛊是情蛊,你的情,你自己是控制不了的,可别太勉强了自己。”夜冷笑意更深了。
夜蓉不再看他,吐出一句话:“你会下地狱的。”
“蓉儿,你愿意陪我到地狱里猖獗么?”笑容依旧;
还未等夜蓉回答,夜冷语气忽的变得阴森:“你不配。你只是我的一个棋子。“
夜蓉声音软了下来:“冷三,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你也有自己的哀伤对不对,为什么?”
夜冷拂袖离去,扔下夜蓉一人满脸泪水。
死这个字,不陌生呢,自己是死了多少次呢?!冷三,这一世,你注定欠我的了。往日的情景一遍一遍掠过脑海,如鞭子一样抽打着自己,已经是遍体鳞伤了呢,那时,自己还天真的许下诺言,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如今,执手若无,泪溅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