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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分歧

刘秀还活着,不过刘秀的二哥刘仲却已经死了.

刘秀跟其他人一样,都是在睡梦中被惊醒的.跟刘秀睡在一个营帐内的还有他的二哥刘仲,当时他们两兄弟刚冲出营帐,二哥刘仲就中了箭,刘秀扶着二哥往大哥中军帐方向跑去,跑未数步,二哥又中了一箭,便一命呜呼了.刘秀只得舍了二哥,提着剑独自狂奔.当时大雾迷漫,哪里骑得了马.

刘秀这一辈子何曾见过这等阵势!耳朵里听的都是惨叫哭喊,身边尽是乱箭擦身!有几次那箭将将贴着脸皮划过,刘秀都能感觉到那箭上的冷意.假如当时那乱箭中有一只箭稍往下二寸的话,也许也就不会有后来的光武帝了.雾终究是渐渐的消散去,箭也不再射了,却四面大起喊杀声,伏兵尽出!

刘秀寻了匹马,跨马疾行,都恨不得那马儿能飞起来.正行间,看见前面一人跌跌撞撞的跑,却是自己的小妹刘伯姬.刘秀便让小妹一起上了马.赶不多远,前头冲出数十个莽兵来,刘秀只得掉转马头狂奔,好容易行出两里多地,身后追兵渐远,却忽然发现自己的二姐刘元以及那三个小侄女躲在一颗树下面.刘秀忙拍马上前,看那二姐脸色苍白,腿上已然中了一箭,三个小侄女中的一个看样子已经是死了,另两个正哭哭啼啼的,也是一脸惊慌.

”姐夫呢?”刘秀急切的问道.

二姐含泪道:”唉!冲散,不知所踪.你快走吧!”

刘秀这时已经听得见后面追兵的声响了,身帝尽是落荒而逃的兵士,斜眼看见百来个莽兵正往这边冲来.这下子刘秀不知所措了,甚至六神无主了.真个是又惊又怕.但是难道就这样丢下二姐和那几个小侄女,自己走嘛?不走又能怎么办呢!

好在二姐刘元这时却显得镇定了,一脸惨然的道:”护好小妹,快走吧!不能相救,无为两没矣!”

刘秀瞧了一眼二姐和那几个小侄女,再回头看一眼跟自己骑在同一匹马上的小妹,只见小妹眼带泪水,脸色惊恐,面无血色,眼神茫然,身子发抖!刘秀扭过头来,咬了咬牙,双腿用力夹紧马肚,狂纠马缰,用力拍打马肚,疯奔而去,不敢回头看!刘秀刚跑出十几米,身后便传来了数声惨叫!

所幸刘秀这一路狂奔出来,没碰得多少莽兵,碰了两个也都给自己杀了,一路哪敢停歇,直奔到棘阳城下,那马儿已经口吐白沫.

进了棘阳城,刘秀慌忙来找大哥,一路进来,只见个个垂头丧气,目光呆滞,宗人亲属相见,无不抱头痛哭!

刘秀找到大哥,见大哥并未受伤.这才缓了口气.邓晨随后也带着一身血迹,神色慌张的找来了,听了刘秀把二姐那事一说,差点晕倒.痛哭不已.

刘伯升计点损伤,兵士伤亡及半,宗族亲属伤亡数百人.连自己的二弟二妹都惨死了,但是别人可以哭,刘伯升不能哭.刘伯升顾不得悲伤,也没有时间留给他悲伤.进了棘阳城不久,刘伯升便令刘稷领了五百兵士出城,沿路接应逃回的兵士及族人,一面使人安抚伤亡士卒,一面遣将坚守城池,一面又派人出城打探消息.

次日,探马回报:宛城守长甄阜,属正梁丘赐尽起宛城大军,共计精兵十万,留辎重于蓝乡,南渡黄淳水,临沘水,断后桥,示无还心!

原来,自从那棘阳城被刘伯升所破,岑彭逃到宛城,宛城守长甄阜料刘伯升定会引军来攻宛城,而途必经小长安,便引军在此设伏.本想等刘伯升一众到了的时候,便即杀出,这甄阜却能识得天气变化,料定当晚有大雾,便多备弓箭.刘伯升不知而进,以此中了埋伏,死伤大半.那甄阜见刘伯升兵败逃回棘阳,便尽起宛城大军前来.

这会刘伯升众将听说宛城十万大军已到不远,无不胆战心惊!就在大家面面相觑时,忽有兵士慌忙来报:”岑彭引一万兵士正在城外索战!”

刘伯升便与众将披挂来到城头上.刘伯升见那岑彭军容齐整,士气高涨,而自己新近大败,士气低落,便下令坚闭城门,有敢擅自出城者,斩!

这回就轮到岑彭在城下大骂众将了,那些个绿林诸将哪里忍得住,便嚷嚷着要出城迎战.但又素来惧怕刘伯升严令,便让王匡等带头来请战.刘伯升只不许.

张昂道:”你等害怕不战,我自引本部军兵出城应战.也要出这鸟气!”

刘伯升就是不应.宗族子弟倒也有几个想出城杀敌,为那死在小长安的亲人报仇的.只是一见刘伯升脸色,便也就闭口不说了.

刘秀道:”今我等新败,兵士死伤甚多.而甄梁引十万之众在侧,今只使岑彭引一万军前来,必是为引我军出城.恐有诈,宜坚守为上.”

王匡等人见刘伯升就是不答应出城,便也只得引了张昂一众人退下,私下里却不免言语难听了起来,只道刘伯升惧敌.那张昂等人便对王匡进言,眼见汉兵势弱,大敌虎视在旁,不如逃出城去,势若不济,复入山林便是.王匡一时也拿不定主意.

却有兵士前来把这张昂等人欲逃出城的事告诉了刘伯升,刘伯升也没有办法,只能心下烦燥.这刘稷见状,便道:”我等新败,正欲一胜以振军心,愿领一千兵出战,斩下岑彭首级!”

刘伯升沉吟不语,刘稷复上前请战,言词恳切,刘伯升亦久憋怒气,也知道这刘稷勇猛,便道:”好,就给你一千兵,我亲自上城头与你击鼓助威,只许胜,不许败!”

刘稷闻言大喜,道:”愿立军令状!”

刘秀道:”如敌败退,不可追赶,只还入城便是.”

刘稷应诺,披挂完毕便点了一千精兵冲出城来.

刘伯升便和刘秀等人上到城头,刘伯升亲自擂鼓助威.那一帮绿林诸将,听说刘稷出城迎战.便都来到城头观战.

城门外,岑彭端坐于马上,看着阵前十数个兵士在城下变着花样的叫骂,心里痛快极了.正打算再叫几个兵士换上妇女的衣服前去嘲笑刘伯升等人时,只听得城内一声炮响,城头鼓声大作,城门开处,一彪军冲出来.一将挺枪一马当先,岑彭看那将,年约二十四五,身长体健,银甲银盔,手持银枪,威风凛凛!正是那夜棘阳城内十合便挑落了马成之人.岑彭不敢大意,拍马缓步而出.两军各立住阵角.岑彭大喝道:”败军之贼,还不速速受死!”

刘稷也不答话,挺枪便来.岑彭阵中早有一将冲出,刘稷正要立威,只一合,便刺那将于马下.岑彭见刘稷来得凶猛,抖起十二分精神,大喝一声,挥刀迎上,两个里来回斗了三十余合,不见高下.那两边军士无不看得呆了.城头上众将也是暗自赞叹,心中不免与这岑彭刘稷二人对比起来,心想多半不是这两人敌手.

刘伯升在城头上,见刘稷三十合斗不下岑彭,也自吃惊不已,只手上加力,直欲把那鼓锺破般.

而这城下正斗的两人,一个是心中大恼,一个是心中吃惊.那刘稷心中大恼,自起兵时起,未有人在自己枪下过得十合.那岑彭却是心中吃惊,暗想,这家伙果然好手段.

刘稷怒起处,一杠枪使得上下番飞,直似条银龙般张牙舞爪,绿林众将见了无不喝彩出声.那岑彭却暗自叫苦,却也逼出了他斗狠之心,使出混身力气,把手上那刀使得神鬼皆惊.正是将遇良才,两人再斗得二三十合,那刘稷忽然掉转马头,岑彭不知是计,扬刀砍来,刘稷俯身回手一枪正中岑彭大腿,岑彭大吃一惊,忙拍马归阵,兵士见将军败退,便冲将出来,刘稷也不上前,只急退兵还城,坚闭城门.追兵到得城门下,城头上乱箭射下,只得退回.岑彭便传令退军.

刘伯升见刘稷胜了一战,大喜,只不过这岑彭虽然退去,然而宛城的十万大军仍在近前,不免又愁上心来.

而那王匡朱鲔张昂陈牧等人见岑彭引兵退去,便又重拾旧议,要逃出城去.这会不再是私下商议了,而是跟着王匡一起来说服刘伯升了.

刘伯升一听,你们要逃走,强忍怒火,道:”非不让你等出城,我尝于城头上观之,那城外周边草木俱高,恐有伏兵以待我出.”

朱鲔道:”如此惧前畏后,何来如此多的伏兵.况且岑彭新败,怎敢在此久留?”

张昂道:”就是,要死也得战死,总比憋死饿死的好!”陈牧廖湛便跟着起哄.

刘伯升这会哪里还能忍,大怒道:”敢擅自出城者,斩!”

张昂一听,又他女马的是这句唬人的话,当即就拔出剑来!一旁的马武赶忙上前拉住.那朱鲔王匡等人也都手按剑柄.只是见那刘伯升怒目相视,刘伯升身后的刘稷也怒目仗剑向前.便也不敢乱动.一时僵持不下.

寂静了片刻,王匡道:”似此终非久计,还请伯升早计划之.”说罢便示意张昂朱鲔陈牧等一众退下.

刘伯升怒气难平,愤愤坐于案上,愁眉不语,刘秀等人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办法来.呆了一会也只得散去,当夜,刘伯升一直到子时才睡着.未曾想,还没睡一会,刘终就急冲冲的找来了.

刘终神色慌张的道:”不好了,王匡等人引着其旧部兵士出城去了!”

刘伯升大发怒火,刘终道:”眼下怎么办?”

刘伯升又缓缓坐下,良久才道:”罢了,随其自去吧.”

刘终见状,也只得和刘伯升一起闷闷不语.

就在他两人愁闷不语间,刘秀也急冲冲的赶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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